“你嗎?”
對此,蕭隱若不屑一笑,嗓音中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恕本官直言,你和你用的那些人,這些年可沒有在替陛下遮風擋雨。”
“相反,這些年吹向陛下的惡風疾雨,本官真真切切替她遮擋了足足二十年!”
顏惜嬌眉間微蹙,眼中怒意漸顯,卻又迅速壓下,重新恢複了那副優雅從容的模樣。
“蕭指揮使,我承認你對陛下有功,可這不是你居功自傲的理由!”
她微微抬起下巴,語氣雖柔,卻無半點退讓。
“若無陛下一手扶持,何以有你今日之風光?”
正如她自己一樣,若非陛下救她於水火之間,早不知死在何處了。
因此,她決不能容忍任何人逾越,冒犯陛下!
蕭隱若低頭冷笑了一聲,右手重重捏緊那條毫無知覺的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隱隱有些發顫。
“是啊,沒有陛下,怎麼會有我今日,嗬嗬……”
“但你給本官記住了,本官的作用,是你跟其他人無法代替的。”
她的聲音更沉了,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而出,尾音裡多了一絲鋒利。
“就跟這廷杖百官一樣,除去本官外,你們誰敢打?”
“彆在本官麵前嘰嘰喳喳了,儘管去找陛下告狀,現在就去,本官聽煩了。”
顏惜嬌眸光冷靜如初道:“蕭指揮使,在陛下麵前除了殺人關人外,還要學會用人。”
“如今陛下手下那些官員,哪一個不是我一手舉薦上去的?”
“他們能幫陛下的,不比你少!”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一股無形的鋒芒。
“蕭指揮使,莫太得意了。”
“否則,是會失意的!”
蕭隱若冷笑一聲,右手驟然扣住繡春刀鞘,指節在上麵碾出一陣刺耳鳴響。
“你信不信……”
她推著輪椅逼近顏惜嬌,刀鞘直抵對方的咽喉,力道不重,卻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脅。
“本官,現在就能讓楚奕斬了你?”
顏惜嬌眉頭微挑,嘴角依舊掛著笑意,伸出纖細的手指,緩緩將那刀鞘從自己頸側移開。
“蕭指揮使,大庭廣眾之下,莫對我動刀,免得讓人看了以為我們傷了和氣。”
隨即,她又深深的看了眼楚奕,眸光一陣閃爍。
“若是以前,我倒是沒什麼想法,但現在,嗬,我倒是想試試了。”
“楚奕!”
蕭隱若嗓音陡然提高,帶著幾分冷戾。
“嗯?”
楚奕停下了杖責吳檜,轉而將疑惑的目光,望向了身後的女上司。
“指揮使,嫌卑職打的不夠用力嗎?”
“好,那卑職再用點力,定叫你滿意!”
那吳檜此刻已經麵如死灰,身體因劇痛止不住顫抖,聽到這話,悲憤交加地哭喊起來:
“彆彆用力了,你太猛了,我,我要被你弄死了……”
楚奕聽著這話怪怪的。
但他又繼續看著那位冷豔判官,準備聽她怎麼說?
顏惜嬌眯起眼,神色漸漸凝重,目光不甘示弱的直視蕭隱若,心底卻莫名湧上一絲不安。
她深知對方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可倘若楚奕真的不顧一切呢?
那結果,可就有些不妙了!
蕭隱若捕捉到了顏惜嬌眼中的一抹遲疑,嘴角微微勾起,嗤笑了一聲。
“嗬,顏舍人,彆緊張,逗你一下,但下一次就是真的了。”
“楚奕,繼續打你的吧。”
“哦!”
楚奕隱隱覺得這兩個女人之間氣氛不對,像是有點火藥味?
不管了,乾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吳侍郎,我就喜歡聽你這種高官哭喊起來的聲音,喊得越大聲,我越興奮。”
“來吧,老寶貝,繼續給我喊!”
嘭!
又是一杖砸下去。
疼得那老寶貝雙眼一白,當場昏死過去了。
“取水來,潑醒!”
至於顏惜嬌被蕭隱若耍了一通後,又一次將目光落到了楚奕身上,卻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與此同時。
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政事堂。
王承運臉上頓時堆起笑容,眉眼間儘是得意:“陛下,是不是已經下旨去捉楚奕,要將他就地正法了?”
“本相就說,這袞袞諸公一起午門陳冤,斷不會讓一介宵小繼續為禍朝綱的。”
他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袖,語氣愈發篤定。
“楊相、陳相,走,去看看那小畜生的腦袋怎麼掉下來的……”
他話音未落,那名小吏已經急忙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不是的,王相,陛下大怒,廷杖群臣。”
“現在跪在午門的兩百名官員,全在被執金衛杖責。”
“我跑回來的時候,看到吳侍郎都被楚奕打的快要斷氣了……”
王承運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僵住了,眼中的得意被震驚取代。
“杖責百官?這可是大景自開國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啊!”
他轉頭看向楊相和陳相,眼中充滿了慌亂與不可思議。
“陛下,她到底在做什麼?”
“走走走,去午門!”
這幾個宰相意識到大事不妙,匆匆跑了出去。
這政事堂,一下子走了四個宰相。
另外兩名宰相看向秦相,其中一名問道:“秦相,不過去看看?”
秦鋒雖然內心震撼,卻強行壓下了這股情緒,語氣平靜而淡然。
“做錯了事,站錯了隊,自然要罰,這有什麼好看的?”
“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這一次,他賭對了。
就說陛下殺心早起,一旦對謝氏動了手,便跟另外四姓再無緩和餘地。
那袞袞諸公,既然不順應天命,索性全拉去地府吧!!
當王承運他們心急火燎趕到午門,就看到楚奕在打吳檜。
“彆打了,彆打了……”
而這一刻,吳檜像是突然回光返照,驟然暴起掙紮,布滿血絲的眼球凸出眼眶。
“楚奕!你這等奸賊,必遭天……”
話音未落,楚奕手中廷杖“哢嚓”斷裂,帶刺的木茬深深紮入吳檜血肉之中。
而那飛濺的鮮血,混著碎骨,在他皂靴上綻開猩紅牡丹。
“哦?吳侍郎的屁股還挺硬,居然連本官的廷杖都給打斷了。”
“但你今日就算死了,也要賠錢!”
隻不過,這一次吳檜卻是徹底沒了動靜,直愣愣的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了。
再接著,秦宣顫抖著探向吳檜頸脈,目光有些複雜。
“大人,吳侍郎,死了。”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四品朝臣,未來是有極大幾率當禮部主官的。
可這般大人物,就這樣死在楚奕手中。
爹啊爹,你這是給兒子我找了一個活爹啊!
楚奕隨手將斷裂的廷杖扔到地上,目光掃過秦宣,語氣冷漠。
“大聲點,本官聽不清。”
秦宣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直接氣沉丹田,喊出了吃奶的勁。
“回稟大人,吳侍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