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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章 :火燒蓮花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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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繼續拖延下去,等神武衛趕到,哪怕照晚霜有宗師修為,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青光陣陣錚鳴,劍嘯之聲劃破風雪,照晚霜的身影前撲,三尺青鋒在手,施展錦繡山的絕學馭劍之術。

掌心真氣吞吐,劍鋒起勢強橫,然而老山頭的刀更快。

細長窄刀上,瀲灩的白光流轉,吞吐縷縷刀氣,擋在蘇文身前。

一刀斬出

刀氣噴湧而出,竟將身前的夜色淹沒,刀光長嘯。

轉眼間,兩尊武道宗師便再度交手幾十招,刀光劍氣碰撞,將腳下的地麵震出道道裂縫。

照晚霜手中長劍激發出幾十道青色的劍氣,卻被老山頭一圈刀花儘數攔下。

這位錦繡山的劍術宗師劍眉緊繃,俏臉冷漠如霜,身後風雪中,黑壓壓的神武衛鐵騎狂奔而來,轉眼間便踏入巷子。

“殺。”

伴隨著一聲大喝,鐵騎列陣,長槍平舉,開始衝鋒。

幾十騎在並不寬敞的巷子內,就是一堵銅牆鐵壁,橫推往前。

照晚霜回頭,美眸微眯,手中長劍橫斬,一道劍氣將巷子淹沒。

“砰砰砰”

鐵甲破碎,戰馬哀鳴,劍氣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殘肢飛舞。

這就是宗師境武者的殺力。

戰馬和騎兵鑄就的屍牆,將後麵的神武衛士卒擋住,為她爭取了短暫的時間。

照晚霜沉吸一口氣,本就高聳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

她輕喝聲:“人劍合一。”

周身氣勢攀升,淩厲的劍氣浮現。

人劍合一

馭劍術中極為高明的境界

劍招一出

縷縷青光彙聚在四周,隨風而動,她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似乎和這漫天風雪人融為一體。

老山頭僅剩的右眼睜的如銅鈴牛眼般,他隻能看到一抹青色的劍光撲麵而來。

鋒芒銳氣讓老山頭打了個寒顫。

“小小年紀便修成人劍合一。”

“此子不可留。”

老山頭心底閃過這個念頭,已然起了殺心,想要將照晚霜徹底留下。

“斬。”

老山頭不甘示弱地大吼,手中長刀劈出,快到極致,根本瞧不見刀影。

白光和青光廝殺,崩碎的刀光劍氣席卷風雪,朝著四麵八方而去。

如同梨花暴雨般,將殘垣斷壁打得千瘡百孔。

幾個呼吸之後

一道身影從混亂的風雪之中衝出。

正是老山頭,此時他極為狼狽,黑色的棉襖化作破布,手中長刀斷裂,隻剩下半截刀身在手。

他尚未落地,一抹青光便緊隨著從風雪劍氣之中衝出,並非朝著老山頭。

而是對準了馬車內的蘇文刺去。

那是一口青霜短劍

出自一尊劍術宗師之手,是照晚霜以馭劍術中的絕學,禦劍飛仙起手。

短劍破空,悄無聲息。

老山頭眼疾手快,腳不落地,強行運轉真氣,改變方向,顧不得內力逆流衝擊經脈的撕裂之痛。

奮不顧身的朝著青光抓去,然而還是慢了半步。

他抓空了

手掌擦著劍尾而過

“相爺,小心。”

老山頭隻得大吼提醒。

紫電青霜,是為仙劍。

而照晚霜這招禦劍飛仙,儼然有幾分劍仙的味道。

凜冽的劍氣和殺意撲麵而來,吹的身上的披風襖子颯颯作響。

蘇文依舊不曾驚慌,好整以暇的凝視著越來越近的青霜劍。

刀光劍氣散去

他的目光遠眺,看了眼身負重傷的照晚霜。

同為宗師境,但照晚霜的修為明顯要弱於老山頭一籌,先前刀劍對拚,她就受傷,又強行用禦劍飛仙來刺殺蘇文。

此時正是舊氣剛斷,新氣未生之時,落地之後,連退十多步,泛白的唇角被浸出的血絲染紅,頗有幾分嬌豔欲滴的風情。

“狗賊。”

四目相對,照晚霜冷冷的罵道。

可下一刻

她的臉上浮現出驚愕之色,美眸中全是不可思議。

蘇文僅僅隻是伸出兩個手指頭,便分毫不差的將青霜劍夾住。

要知道

這一劍可是她全力發出

哪怕是尋常的宗師境強者都沒辦法接住。

可那個男人不止硬接

而且還是如此雲淡風輕

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兩根手指頭穩穩夾住短劍,任憑劍身震動,都無法逃脫他的指尖。

“錦繡山的馭劍術。”

蘇文輕聲道:“不過如此。”

“難怪隻能居八劍宗之末。”

二指微微發力,便將劍上的真氣崩碎,手掌翻轉,短劍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通體泛著幽綠光澤,好似碧玉鑄就般,屈指輕彈,劍吟清澈如龍。

劍上有兩個蠅頭小楷,讀作“碧幽”。

“這麼好的神兵,跟著你可惜。”

蘇文看向照晚霜笑道:“既然照姑娘有心,那本相就收下了。”

照晚霜驚訝之餘,心底騰起無名怒火,罵道:“無恥之徒。”

想要繼續動手,可想起剛才那個男人輕描淡寫就破了自己的劍招的場景。

其實力恐怕更加深不可測。

一個快刀無二老山頭就足夠難纏,再加上深不可測的蘇文,自己斷然不是對手。

做好打算,照晚霜不敢繼續糾纏,縱身一躍,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混在風雪中,朝著遠處掠去。

“想走?”

眼見自家相爺平安無事,老山頭鬆了口氣,瞧見照晚霜想走。

自不會就這麼放其離開。

左手揚起,鼓足真氣,一團烏光破空,追著她而去。

半息之後,悶哼聲響起,照晚霜的身形在半空頓了頓,卻是被老山頭的暗器打中。

隔著漫天風雪,這位錦繡山的劍術宗師,恨恨地瞪了眼蘇文,扭頭鑽入風雪內,眨眼間沒了蹤跡。

一尊宗師境的武道強者想走,沒有數百披甲鐵騎和弓弩手,幾乎不可能攔住。

老山頭還想追,卻被蘇文叫住。

“彆追了。”

他從轎中走出,碧幽劍被收入袖袍內,風雪撲麵而來,蘇文的身軀修長而挺拔。

“屬下來遲。”

“還請相爺治罪。”

神武衛姍姍來遲,身為神武衛大將軍的鄭西平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他的麵前,連頭都不敢抬。

身後上百神武衛騎兵紛紛下馬,跟著單膝跪地,全部低著頭。

權傾朝野這四個字絕非空穴來風。

滿朝文武,誰也不敢捋他這位權相的胡須。

哪怕身為神武衛大將軍的鄭西平也不敢。

蘇文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神武衛眾人,擦身而過,淡淡道:“聽說鄭將軍前些日子才納了房小妾。”

鄭西平噤若寒蟬,心底惶恐,換了個方向朝著蘇文的背影跪下,顫聲道:“三日之內,屬下必定抓住凶手。”

神武衛大將軍,官至正三品,按理來說納房小妾算不得什麼事情。

隻有鄭西平知道,自己那房小妾不是正經納的,而是強搶而來。

連帶著還將小妾的家中丈夫和父母殺了。

他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會被蘇文知曉。

此時拿出來說,分明就是在威脅自己。

“很好。”

蘇文帶著老山頭翻身上了神武衛的馬,朝著蘇府而去。

“本相就在家中恭候大將軍的好消息。”

等到二人走遠,鄭西平才敢起身,擦了擦臉上豆大的汗珠。

“大將軍,咱們怎麼辦?”

旁邊的士卒問道。

“蠢貨。”

鄭西平罵道:“都愣著做什麼。”

“封鎖四門,讓城皇司和玉京府衙門一起,挨家挨戶地搜。”

風雪漫漫

夜色濃濃

長樂坊的街道上

兩騎並行

“相爺,靠鄭西平這個飯桶,恐怕抓不住這個刺客。”

老山頭搖頭。

“抓不抓得住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武衛大將軍這個位置該換人了。”

蘇文隨口說道。

神武衛,羽林衛,驍騎衛為殿前三衛,隸屬於天子親軍,司職玉京四門城防以及京中巡邏,具有便當行事的處置權。

其中神武衛五千人,驍果衛四千人,羽林衛七千人。

三衛攏共一萬六千披甲卒,除了駐紮在玉京城外驪山大營內的兩萬飛龍騎外。

整個京城,就屬殿前三衛的士卒最多,哪怕衛戍皇城的禁軍都不如。

畢竟禁軍的人數隻有三千。

古往今來,兵權最重,尤其是京師重地的兵權。

殿前三衛中,人數最多的羽林衛掌控在天子的手中,而驍果衛則掌握在勳貴手中。

這兩衛都插不進手。

蘇文雖然能使喚的動羽林衛,可那是因為他的背後站著長生帝君。

倘若某一天,他與天子背道而馳,羽林衛瞬間就會調轉刀口。

沒有兵權

這是蘇文這位權相最大的弱點和破綻。

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在圖謀神武衛。

可惜在這件事情上,皇帝和那些世家勳貴達成默契,導致蘇文一直沒有成功。

皇權

相權

勳貴世家

三方角力之下,反而便宜了鄭西平這個毫無背景的中立派。

讓其坐上神武衛大將軍的職位。

可惜此人有些不識時務,自長生帝君臥病在床,便暗地裡和那些勳貴世家以及幾位皇子眉來眼去。

“他因為自己做得很隱蔽。”

蘇文戲謔:“殊不知早就被咱們的陛下看在眼裡。”

“就算本相不出手,他這個神武衛大將軍也坐不了多久。”

朝堂之爭已經日趨白熱化,眼下就連錦繡山這等江湖大派都參與進來。

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必須要將神武衛控製在自己的手裡。

有兵權,說話才有分量。

“陛下會答應相爺掌控神武衛嗎?”

老山頭語氣有些擔憂。

“不答應也得答應。”

蘇文自信:“因為本相會給他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朝堂局勢

永遠都沒有絕對這二字

長生帝君和蘇文這位權相聯手鎮壓朝堂十餘年,也沒能徹底將世家王侯打垮。

勳貴猶在,世家仍舊夜夜笙歌,時不時借著罵蘇文的時候,捎帶隱晦地罵兩句那位長生帝君。

利益

才是朝堂永恒不變的定律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要用利益去交換。

想要在朝堂如魚得水,手裡的籌碼就要足夠多。

而這次利益交換的對象,正是那位臥病在床的天子。

此番錦繡山刺殺蘇文,看似是針對相權,實則是在挑釁皇權。

世家大族,勳貴百官,以及那幾位皇子步步緊逼。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勢。

蘇文是孤臣

那位長生帝君又何嘗不是孤家寡人?

朝野上下

最大的朋黨就是蘇文這位權相

踏踏踏的馬蹄聲在風雪夜裡,顯得微不足道,就像那馬背上的兩個人。

獨眼的馬夫

權傾朝野的宰相

在風雪之下,如螻蟻般。

然蚍蜉尚能撼樹

誰言螻蟻又不能翻天?

玉京以北八百裡

菩提州

雪幕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頭,綿延的山脈被風雪吞噬,原本洶湧的江河也被凍上。

三千年前

佛門東傳,後曾有得道高僧修成聖境,並於此間坐化,以金身蘊養菩提子,最後種出一棵參天的菩提樹。

此樹蘊含聖人妙法,有諸多神妙,被尊為佛門聖物。

菩提州也因此得名

此佛門聖僧門下的弟子以金身菩提樹為根基,創下菩提寺。

穩坐佛門四聖地之一,延續至今,屹立不倒。

菩提州佛道昌盛,哪怕曆經皇朝更迭,也不曾落敗。

菩提寺有個規矩,但凡寺中有得道高僧坐化之後,會將其舍利子取出,送於菩提州內其他寺廟供奉參詳。

武道八境,第五境為金丹境。

而佛門卻不將五境稱為金丹,而是羅漢境,也不稱金丹為金丹。

而是稱其為舍利子。

換而言之,在佛門中,但凡能夠凝聚出舍利子的,都是武道五境以上的。

菩提寺的手筆不可謂不大。

一千八百多年來,菩提寺攏共送了九枚舍利子出去。

這也就意味著菩提寺最少誕生了九尊五境之上的修士。

這就是聖地的底蘊和實力

其中一枚舍利子供奉在蓮花寺。

菩提州的風雪要比玉京城更大

毗鄰北元,從十一月開始就在下雪。

蓮花山位於菩提州以南,九座直插雲霄的山峰如同盛開的蓮花般簇擁著,因此得了蓮花山的名字。

蓮花寺沒在山上,而是在九座劍峰的正中,也就是蓮台的位置。

蓮花寺的開山祖師是位苦行僧,行至此間,偶有所感,又覺蓮花山氣勢磅礴,暗合佛門妙理。

索性就在此住下,立寺傳法,隨著弟子越來越多,蓮花寺也愈發的興盛。

後來得了菩提寺的一枚金身舍利供奉,晝夜參悟之下,誕生不少高僧。

兩百年前,前朝崩潰,天下大亂,兵鋒亂起二十年。

期間菩提州遭遇過數次大的兵禍,導致蓮花寺的高手死傷慘重,就連傳承都出現斷層。

至今方才恢複許多元氣。

蓮花寺當代主持白蓮和尚,菩提州極為有名的宗師武者,其成名絕技小蓮花指,與菩提寺的菩提指並列第一。

古老的廟宇安靜的坐落在九座劍山峰正中,燈火在風雪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一支渾身罩著黑衣的騎兵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潛入蓮花山。

約莫數百人,個個魁梧,腰間鼓鼓囊囊,左佩長刀,右持鋼槍,馬鞍上還掛著弓弩。

黑衣騎兵在蓮花寺外停下,當先三人策馬登上高處,遠眺古寺。

當先的大漢身材極為魁梧雄壯,足足九尺高,臉上有疤,披風下是厚重的魚鱗鎧,手中提著柄厚重的镔鐵大刀。

眼神中滿是殺意。

一員悍將

他身後的兩人一個須發赤如火,兩手抱胸,一個麵如金紙,懷中抱劍。

“根據情報。”

提刀的大漢開口:“蓮花寺中除了白蓮和尚外,還有一尊老輩的宗師。”

“二位不可掉以輕心。”

“放心。”

須發如火的壯漢點頭:“白蓮和尚交給我,正好試試他的小蓮花指是否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

“那另一個老和尚就交給我。”

麵如金紙的瘦弱男人接過話頭。

言畢,這兩人輕飄飄地掠出,踩著風雪快若疾風,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下一對騎兵把守出口。

提刀大漢將剩下的三百黑衣武士召集到身旁,手中長刀對準蓮花寺。

低喝道:“一個不留。”

“殺。”

扯動韁繩,胯下戰馬躍出,落在數丈開外,身後黑壓壓的武士跟隨,保持衝鋒的陣形。

他們的騎術極為精湛,取下弓弩,在距離古寺還有五十步的時候,鬆開弓弦。

密密麻麻的火箭騰空而起,將蓮花寺淹沒。

許多僧人尚且還在睡夢中就被箭雨射殺,連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

箭頭上的火焰點燃庫房和柴房,狼煙升起,伴隨著洶湧的火光,驅散蓮花山的夜色。

寺內的一個武僧提著長棍衝出大門,迎頭一道黑影撲來。

寒光掠過,一顆頭顱升空,隨即重重的砸在地上。

眼中殘留著不解和驚恐。

刀疤大漢長刀染血,領著麾下的士卒衝入蓮花寺內,見人便殺。

還有幾十騎在寺外遊走,射殺僥幸逃出來的僧眾。

鮮血染紅古刹,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

淒厲的慘叫和憤怒的咆哮回蕩,然而迎接他們的,隻有黑衣武士冰冷的鋼刀。

索命的厲鬼無情地收割人頭和性命。

“大膽。”

“你們是什麼人?”

蓮花寺武僧堂的堂主手持一根齊眉黃銅棍,將衝過來的兩個黑衣武士砸飛。

看著滿地的屍體,兩眼大睜,憤怒的斥責。

寺中的僧人被屠戮大半,刀疤大漢倒拖長刀,朝著武僧堂堂主走去。

身上的甲胄滿是綻放的血花。

“你們是朝廷的人。”

中年和尚看到甲胄的瞬間就明白對方的身份。

大漢沒有回話,一步跨出,將長刀掄起,從上往下劈落。

武僧堂堂主舉棍抵擋。

“嗡嗡嗡”

镔鐵刀斬在黃銅棍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蓮花寺的和尚被震得虎口破裂,口鼻流血。

“半步宗師。”

和尚眼神絕望。

他的修為已經達到先天九重,卻被對方一刀震成重傷,這份修為好生恐怖。

就在其驚愕的時候,刀疤大漢變招,長刀橫掠,和黃銅棍摩擦,火星飛濺。

刀鋒朝著和尚的脖子斬去。

這一刀

很快

刀光掠過

頭顱升空

僅僅兩刀,便將先天九重修為的蓮花寺和尚斬殺。

大漢麵無表情,一腳將和尚的腦袋踢開,身後左右的黑衣武士衝開大門,開始繼續屠殺。

半個時辰之後

蓮花寺數百僧眾全部變成屍體

古刹內,除了黑衣武士們,再無其他活口。

兩道染血的身影從後院走出

正是須發如火的大漢和消瘦的中年劍客,分彆將手裡提著的腦袋扔到刀疤大漢麵前。

“樊將軍,幸不辱命。”

“白蓮和尚和色空和尚的首級在此。”

中年劍客開口。

“東西在何處?”

被稱作樊將軍的披甲大漢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這兩顆宗師武者的腦袋,便又看向他們。

“嘿嘿,相爺點名要的東西,咱們可不敢亂來。”

紅發大漢從袖袍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外麵刻有複雜的梵文。

“很好。”

樊將軍將盒子收入懷中:“我會給你們請功的。”

“走。”

大手一揮,領著麾下的黑衣武士從蓮花寺離開,翻身上馬。

幾十根火把投入古刹內,火勢暴漲,頃刻間將大半個寺廟淹沒。

數百黑衣騎士策馬狂奔,離開蓮花山,徑直往南而去。

當真是來去如風。

直到數日之後,蓮花寺被付之一炬的消息才慢慢傳開。

菩提寺大怒

當即派出高手四處追查凶手的線索。

蓮花寺被滅的消息尚未傳到玉京城,而樊將軍卻已經帶著麾下的黑衣武士趕回來。

長樂坊

蘇府

後院暖堂

此時距離錦繡山照晚霜刺殺一事已經過去三天。

蘇文一直都待在府內,不止沒去上朝,就連府門都沒出過。

地上的積雪足足堆了尺高,院落中的草木上,倒懸著冰霜。

池塘依舊

其中泉水自地下而來,冬暖夏涼,哪怕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時節,也從未凍過。

裡麵幾條金色的鯉魚穿梭於水草中,極為歡快。

一層薄薄的輕紗帳將內堂隔絕。

此時此刻

大周的蘇宰相正斜躺在鋪著白虎皮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堂外的風雪。

“相爺。”

主簿計幽走進來,臉含笑意:“樊虎回來了。”

“東西拿到了嗎?”

他隨口問道。

“拿到了。”

計幽點頭,回頭朝外麵喊道:“進來吧。”

樊將軍也就是樊虎快步走進來,單膝跪地,雙手將從蓮花寺得來的紫檀盒子舉過頭頂。

“托相爺的福氣,此行極為順利。”

樊虎開口。

“嗯。”

蘇文接過紫檀盒子,將其放到旁邊的桌上,低頭打量了樊虎一眼:“起來吧。”

“諾。”

樊虎起身,目不斜視。

“跟了我多少年了。”

蘇文的話,讓樊虎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道:“回相爺的話,跟了您有八年。”

“八年了。”

他眼底泛著些許唏噓之色:“當年我初入官場,你就跟在我左右。”

“八年時間,才從巡城小吏升到千騎將軍。”

“你的屁股也該往上挪一挪了。”

“樊虎,讓你做神武衛大將軍,統領神武衛如何?”

“神武衛大將軍?”

樊虎瞳孔大睜,心潮澎湃,當即跪下,張口想說一時之間又沒有理清楚思緒。

這番模樣,逗得計幽和蘇文哈哈大笑。

“你這小子。”

蘇文笑著拍了拍樊虎的肩膀:“你想說什麼本相知道,好好乾。”

“屬下這條命就是相爺的。”

憋半天,樊虎麵紅耳赤地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怪他這般激動,神武衛大將軍官居正三品,比樊虎現在的千騎將軍要高好幾個品階。

來到堂外,樊虎站在漫天風雪中,有種不切實際的夢幻感。

那可是正三品的神武衛大將軍

天下武將夢寐以求的位置。

隔著輕紗,蘇文目送樊虎的背影離去,計幽將紫檀盒子打開。

內鑲金玉,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麵而來,隻是聞上一口,頓時心曠神怡。

將盒子內的東西取出,遞給蘇文。

他伸手接過,核桃大小,通體黝黑,隱約能看到表麵有一根根金色的絲線。

蘇文將其放到眼前仔細觀摩,初看黝黑,再看時有些透亮。

如同寶石般。

“這玩意真有那麼神奇?”

計幽好奇。

“那是自然。”

“這顆舍利,是佛門五境以上的修士金身凝聚而成,其中蘊含著五境修士大部分修為。”

“甚至有些得道高僧可以將自己的傳承封鎖在舍利之中。”

將黑色的舍利握在掌心,催動一縷真氣滲入其中,原本安靜的金身舍利開始顫抖。

緊接著爆發出一股極其強大的真氣。

“轟”

殿堂震動,肉眼可見的金色佛光以舍利子為中心,朝著周圍擴散。

桌椅板凳瞬間化為齏粉,粗壯的原木房柱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縫。

計幽被佛光震得連連後退。

“刷刷刷”

十多道身影出現在屋外,都是相府內圈養的高手,卻被刺眼的佛光擋住,難以靠近。

“這是?”

老山頭出現,嘖嘖稱奇道:“好強的佛力。”

堂內

蘇文用內力快速探查了舍利子內的情況,隨即掌心爆發出一股更加強橫的真氣。

“轟”

佛光湮滅,隸屬於菩提山某位得道高僧的真氣被捏碎,退回舍利子中。

那股恐怖的威壓散去。

“這就是五境修士的氣息嗎?”

計幽心有餘悸,喃喃自語。

“這裡沒事,都退下吧。”

蘇文朝外麵的高手說道,眾人自然不會多問,各自離去。

掌心的舍利子恢複先前安靜的模樣,紋絲不動。

“這枚舍利子煉化的時間不短,裡麵的真氣有許多損耗。”

他道:“倘若是當真是位五境修士出手,恐怕一擊之下,我這相府頃刻間就要化作廢墟。”

計幽咂了咂舌,用狐疑的眼光看向蘇文。

自己相爺的修為一直都是個謎,而且從未在外人麵前出過手。

誰也不知道蘇文的實力如何。

但能輕而易舉的壓製這枚金身舍利,計幽猜測,自家相爺的真正實力,恐怕要比所有人猜測的都高。

將舍利子原封不動的放回紫檀木盒內。

蘇文可以輕易地將鄭西平從神武衛大將軍的位子上弄下來。

可若是想要將其換上自己人,掌握神武衛五千披甲士卒,那便極為不容易。

皇權,相權,勳貴世家三方角力。

他必須要拿出可以交換的利益來換取皇權的支持。

而這枚金身舍利就是籌碼。

還是那位陛下沒辦法拒絕的那種籌碼。

隻要煉化舍利子中蘊含的修為,就有機會凝聚出武道金丹,頃刻間就能獲得三百年壽命。

誰能拒絕?

蘇文不知道其他人,但他很清楚,壽命對於自家陛下,那就是最需要的東西。

之所以沒人敢像蘇文這般,直接闖入菩提州,將一寺屠滅,強搶舍利子。

最主要的原因是當今天下,佛門勢力極大。

誰敢搶奪舍利子,就要麵臨佛門上下鋪天蓋地的追殺,哪怕煉化其中修為,也絕難逃過死字。

畢竟佛門高僧如雲,保不齊哪個聖地就有金丹境甚至神通境的老妖怪。

他卻不怕

反正儒釋道三教之人,誰不是恨他恨的要死。

況且這枚舍利子最後是給陛下的,佛門的禿驢若是有膽子,那就去皇宮找那位長生帝君算賬。

金身舍利,就是蘇文拋給天子的救命毒藥。

既能救命,也能致命。

朝野內外,有太多人覺得當今的天子活的太久,他們迫不及待的盼著長生帝君駕崩。

若是金身舍利的消息走漏出去,那些人會怎麼做?

倘若天子不死,甚至延壽三百年,勳貴世家還有那幾個皇子恐怕會瘋掉。

並非陰謀,而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一顆舍利子

換來神武衛大將軍的位置

挑起勳貴世家和天子的矛盾

再將菩提寺和佛門牽扯進來

這叫一石三鳥。

卯時未到,雄雞初啼,風雪依舊不停。

蘇文早早的起床,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吃過早飯。

馬車就在後門等著,老山頭依舊穿著黑棉襖,蓬頭垢麵,手裡捧著兩個熱包子吃的正香。

“老山頭,不是本相說你。”

蘇文滿臉嫌棄:“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府裡也沒缺過你的銀兩,怎麼終日邋裡邋遢的,和個乞丐一樣。”

“眼瞅著就是年節,明兒彆讓我在看到你穿這身破爛四處招搖。”

“換換換。”

老山頭賠笑,三下五除二將包子吃完,扯動韁繩,駕著駑馬出門,往皇宮方向走。

“駕”

“駕”

臨近朱雀街,這裡住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皇親國戚,宅院門前的燈都亮著。

六部官員們紛紛帶著奴仆,駕著馬車出門。

最近兩個月,早朝都是蘇文這位宰相在主持,折子他看過之後,再挑些重要的,送去內監司批紅。

往年這個時候,早就休朝在家歇息,今年天子臥病在床,自然沒了假期。

瞧見蘇文的馬車,其他官員紛紛躲得遠遠的,倒是投靠到他門下的人聚攏過來,足足二三十輛,跟在蘇文後麵,浩浩蕩蕩奔著長生門而去。

沒辦法

誰讓相黨如今權勢滔天。

馬車在長生門停下,蘇文下車,領著麾下的黨羽進宮。

姚公公在朝殿前等著,瞧見他走來,笑眯眯的上前。

“相爺。”

“姚公公。”

“前頭領路吧,本相要去麵見陛下。”

蘇文直截了當的開口。

“相爺隨咱家來。”

姚公公在前頭領路,從朝殿出發,頂著風雪,此時天色尚未明朗,還需燈籠照明。

穿過朝霞殿,未央宮,明月宮,飛仙殿,最後來到長生殿外。

“歲公公。”

長生殿前,有個老太監正在等著。

和姚太監的圓潤肥胖不同,這位歲公公本名歲青,雖不在內監司中,卻是陛下的貼身太監。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武道修為極為高深,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陰冷之氣。

那雙眼睛就如同毒蛇般。

“蘇相爺。”

歲公公的嗓音渾厚,不似去了勢的:“陛下請您進去。”

“陛下知道我要來?”

蘇文挑眉。

“自是知道的。”

歲青讓開路,跟在他身後進殿。

“許多人都以為陛下他老人家眼昏耳潰,殊不知這天下,還沒有什麼事能瞞過陛下。”

接連穿過兩道木門,方才踏足內殿。

白玉床上,唯有長生帝君盤膝而坐,至於那日的四個道人,卻不曾出現。

“微臣見過長生帝君。”

蘇文微微躬身行禮。

“朕的好相爺,今天怎麼想著入宮?”

長生帝君雖然形容枯槁,可眼神卻極為淩厲,根本看不出半分死氣。

然而他卻知道,這隻不過是陛下在強撐著罷了。

蘇文懶得廢話,直接從袖口取出紫檀盒雙手奉上,道:“近日,臣偶然所得一枚佛門金身舍利子,特獻於帝君。”

“拿來。”

長生帝君的眼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歲公公將紫檀盒接過,上前轉遞給白玉床上的老人。

迫不及待的打開,將裡麵的舍利子取出,伸手握住,頓時一股強大的真氣湧出。

“沒錯。”

“就是金身舍利。”

長生帝君斑白的須發顫抖。

“蘇相爺,你這舍利子當真是偶然所得?”

老人似笑非笑:“可朕怎麼聽說,前幾日菩提州的蓮花寺一夜之間,被屠滅滿門,就連寺中供奉的菩提舍利子都被人奪走。”

“這個?”

蘇文沉吟片刻,笑道:“可能是巧合吧。”

“好一個巧合。”

長生帝君臉上的笑容散去,眼神冰冷:“普天之下,恐怕隻有你蘇相盼著朕能多活些時日吧。”

“陛下言重了。”

蘇文道:“若無帝君,微臣也不過是無根之萍,風雨來臨,須臾就要覆滅。”

“臣自然盼著帝君延年益壽,活他個幾百年,幾千年,最好長生不死。”

“好好好。”

老人臉上恢複笑容,顯然心情不錯:“這顆舍利子朕收下了,蘇相爺,說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蘇文道:“此物乃是神武衛千騎將樊虎尋的,臣不敢冒領。”

“樊虎?”

長生帝君看向老太監歲青,後者道:“陛下,此人乃是邊軍出身,十年前因戰功調回玉京,擔任皇城司小吏,後來擢升到神武衛,現擔任千騎將。”

“邊軍出身?”

老人沉吟片刻,看了眼蘇文,淡淡道:“神武衛大將軍鄭西平緝拿刺客不力,更犯有私殺百姓,強奪民女之罪,罷官下獄,交由刑部查處。”

“就讓樊虎擔任神武衛大將軍吧。”

“等會讓內監司擬旨,姚公公跟著蘇相去朝殿走一趟。”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簡單。

都不用蘇文自己開口,對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多謝陛下。”

蘇文再行一禮。

“時候不早了。”

長生帝君道:“蘇相爺該去主持早朝了。”

“諾。”

去內監司領了聖旨,和姚公公原路返回,到早朝殿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到齊。

四位皇子也都到場。

長生帝君攏共有五子一女。

五皇子早早的就封了蜀往,前往蜀道就藩,玉京城內還剩下四位皇子爭奪太子之位。

當蘇文進殿之後,原本嘈雜的早朝殿頓時安靜下來,雅雀無聲。

“見過蘇相。”

百官朝拜,就連四位皇子也略微欠身行禮。

他們不太敢得罪蘇文,此時正是爭奪太子之位最激烈的時候,誰若是能拉攏蘇文這位宰相,瞬間就能占據上風。

“嗯。”

小太監搬來凳子,蘇文順勢掀起官袍落座,四位皇子也都有自己的凳子,至於其他官員,則隻能站著。

“姚公公,宣旨吧。”

蘇文開口。

就在百官疑惑之時,姚公公取出內監司擬好的聖旨,當著所有官員的麵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神武衛大將軍鄭西平緝拿刺客不力,其德性有壞,私殺百姓,強搶民夫,殺其夫子父母,為十惡不赦之罪。

今罷官免職,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審理,查清罪行,以儆效尤。”

姚公公宣讀完聖旨,滿朝嘩然,人群中的神武衛大將軍鄭西平更是手腳發軟,兩眼泛白就往地下倒。

“禁軍何在?”

姚公公大喝。

“在。”

數名披甲挎刀的禁軍士卒大踏步走進朝殿。

姚公公指著癱倒的鄭西平厲聲道:“將此亂臣賊子拖下去,打入天牢,聽候處置。”

“諾。”

強壯的禁軍直接將其拖出朝殿,任由鄭西平喊冤,戴上枷鎖鐐銬,押往天牢。

“韓國公救我。”

“魏國公救我。”

“大皇子救我。”

無人敢應。

“蘇相,卑職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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