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都在議論。
“秦舒雅真好命,嫁了夫君這麼會疼人。”
“兩人還一日夫妻沒做呢,鎮北王世子就連入學這等小事,都替秦舒雅想到了。”
也有人語氣酸酸地抱怨道:“是啊,咱們就沒這麼好命,就隻能在大日頭底下曬著。”
接著,他們又開始討論起秦舒雅在京城內,高調置辦嫁妝的事。
“你們聽說沒有,秦舒雅拿出的幾樣發釵款,據說都是鎮北王世子親筆為她設計的。”
“我也聽說此事了,沒想到世子那樣的鐵血男兒,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麵,真是羨煞旁人。”
他們這樣一說,倒喚起安芷若的一些記憶來。她前世真的在司徒晨的書房裡,見過一些發釵圖案。
那時她還以為,這些發釵是司徒晨要送給自己的,畢竟都是些女人用的款式,而司徒晨連一個通房婢女都沒有,身邊隻有她一個妻子。
但是她左等右等,卻自始至終沒有等到,做好的發釵送給她。
如今聽這些人一說,想必前世那些發釵設計圖,也是畫給秦舒雅的。隻是秦舒雅已經嫁給了太子,司徒晨沒有機會再送出去了而已。
安芷若幽怨的目光,控製不住的落在了司徒晨身上。男人也似有所感般,回過頭來,看向安芷若。
司徒晨看到安芷若由侍女扶著,臉頰曬得通紅,額上滿是汗水,顯然是熬不住了的樣子。
但他也隻是看了片刻,便將頭轉了回去,繼續與登記官交代著什麼。
而後又親自領著秦舒雅,引薦給韓大儒,和其他幾位夫子。
安芷若看著司徒辰的所作所為,心中說不出酸楚,那是假的。
愛與不愛多明顯啊?偏她前世還傻傻地等一個有所屬的人。
滿腔的愛意拋灑出去,心也就此被掏空了。鎮北王府的後院,耗儘了她的所有熱情。
以至於母親給她挑選夫婿時,她不僅沒有小女兒家該有的嬌羞,反而還隱隱地有些排斥。
就在安芷若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書童模樣的人,走到她身邊說道:“先生那邊有請,勞煩貴人跟在下過去。”
安芷若雖然不明所以,但仍然帶著靈兒,跟著書童走了過去。
書童帶她越過一眾排隊的人,直接來到登記處,率先登記。
然後就將她帶入堂室,讓她找個位置先坐下休息,等待接下來的入學初考。
安芷若等書童離開後,便找了個通風好的位置坐下來,她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長長地呼出一口熱氣,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坐在堂室裡,立刻就清涼了許多,沒有炙烤的日頭,還能休息一下酸痛的腿。
稍微緩解了不適後,安芷若便開始在心中尋思著,到底是誰幫她走了後門?腦中想起司徒晨,臨走時看她的那一眼。
兩人前世做夫妻時,司徒晨都未曾對她照顧過什麼。一想到現在變成合作夥伴,竟比給他做妻子時境遇還好。
安芷若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殊照顧,她拿出書籍,開始認真複習起來。
這時,秦舒雅也走進了這間堂室,並且就坐在了安芷若前麵的位置。
秦舒雅落座後,率先跟她打了招呼,安芷若禮貌地回應了一下。
隨後,秦舒雅又對著窗外揮手,安芷若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窗外負手而立的司徒晨,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這邊。
安芷若看到狗男人跟秦舒雅黏黏糊糊的樣子就來氣。前世他那麼冷漠的對待自己,還當真他無意兒女情長。
現在換成了秦舒雅,這又是親自送人來入學,又是親自送人來參考,人都已經送進門了,還戀戀不舍地站在那看。
安芷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回過頭來,翻書的力度都大了幾分,心中腹誹道:
“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不是馬上就要娶回去了嗎?這回讓你白天也看,晚上也看,看個夠!”
小丫頭氣鼓鼓的樣子,讓司徒晨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司徒晨淺笑不語的樣子,迷得秦書雅直犯花癡。
她覺得司徒晨不笑的樣子,就已經俊朗非凡了。偶爾淺笑時,竟讓人覺得,將世間最美的詞用在他身上,也難將他的好形容出萬分之一。
秦舒雅含羞帶怯的,再次對司徒晨揮手道彆,但司徒晨依舊淺笑著站在那裡沒動。
這時,秦舒雅發現有些不對勁,她將頭轉向身後坐著的安芷若,又將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一番。
才徹底明白過來,司徒晨站在那裡,原來是在對著安芷若淺笑。這個發現,讓她氣得一口銀牙差點沒咬碎。
兩人不是已經退婚了嗎?如此眉來眼去的,算是怎麼回事?
秦舒雅一氣之下站起身來,故意提高聲量,對著窗外的司徒晨說道:
“今日辛苦世子,親自送舒雅來入學,外麵日頭那麼毒,世子還是請回吧。”
秦舒雅的話,將眾人的視線都引向窗邊。那些看到司徒晨的人,無不唏噓著議論起來。
他們都說,世子未來一定是個好夫君,世子待秦大小姐真好雲雲?
司徒晨聽到這些話,臉色卻冷了下去,他沒有回應秦舒雅,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司徒晨走後,眾人又議論了一小會兒,漸漸的也都歸於平靜,室內隻剩刷刷的翻書聲。
接下來的初考了,大家都想拿個好成績,分一個好班。這不光是為自己在仕途平添助力,還是個給家族爭光的好機會。
每年的初考,哪個府上出的甲班學子最多,是各世家大族暗自較勁兒的地方。
畢竟天子對於紫陽書院特彆重視,這裡結業的學子,都是要在陛下麵前過名錄的。
就算女君們不能入朝為官,也會憑借優異的成績,獲得一門不錯的親事。
一個時辰後,這間堂室已經坐滿了學子。考官帶著兩個書童,捧著兩摞厚厚的考卷進入考場,然後開始分發考卷。
初考一共有六張考卷,四十八道考題,考題林林總總,涉及了君子六藝、四書五經、禮教法度,甚至還有治國策略。
據說初考中,若有表現出眾的考卷,天子會親自過目。
所以,各家子弟答題時,都無比認真。期間沒有人提前交卷,都在反複地審題,看看有沒有哪裡需要修改。
安芷若前世便是第一名,這世,重答這份考卷,自然比彆人還要遊刃有餘。
她早早便做好了所有的題目,此刻已經在第二遍審卷了。
空閒之餘,安芷若也看過秦舒雅的表現,發現她始終還在奮力答題,分明是連正題都沒有做完。
直至考試結束,書童下來收取考卷時,秦舒雅還在奮筆疾書。
像秦舒雅這種情況,考場內屢見不鮮,書童公事公辦地強行收走了考卷。
秦舒雅氣悶得很,將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立刻引來了考官的側目。
但考卷考官一見發出聲音的人,是鎮北王世子的未婚妻,便又裝作無事般,移開了視線。
安芷若看到這一幕,心中感慨,司徒晨的名頭就是好用,隻可惜前世的自己,就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
三日後,初考放榜,安芷若無疑還是榜首。
一共一百三十多名學子,而秦舒雅隻考了一百零三名。這個成績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在他們的印象中,秦舒雅每逢詩會,便會出儘風頭,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大才女,沒想到竟然隻拿了個吊車尾的成績。
而魏佳怡則是出現在赤榜上,赤榜,顧名思義,是用紅筆書寫的名字。
在赤榜裡出現的人,是成績差到,連分班的標準都不具備的學子。不僅無法入學,書院還會取消他們之後三年的入學資格。
安芷若對於這些並不是很關心,因為前世大概也就是這種情況,她已經驚訝過一次了,自然比彆人少了新鮮感。
成績一出,眾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分好了學班,安芷若被分在宣和甲一班。
宣和是陛下登基那年,創立紫陽書院的年號,所有的班級都會加上宣和二字,以作紀念。
甲一班則是整個書院最優異的班級,甲一班的學生不是恒定不變的,每年初考、會末,都會調整兩次。
甲乙班隻取整個學院中,最優異的前三十名學子,成績進步者可加入,成績後退者將被移除。
所以誰能進入甲一班學習,那無疑是才學的體現。
因為大周民風比較開放,不管是詩會、宴會都可男女同席。因此,紫陽書院也是男女同班。
安芷若進入甲一班後,巡視了一圈兒,視線落在靠窗第三排的座位上,那裡有挨著的兩個空位,前世她就是選了那裡。
沒有猶豫,安芷若入班後,直接向那邊走去,還是選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就在她整理書籍時,司徒晨突然走進甲一班,而且徑直向她這邊走來。
在安芷若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司徒晨就這麼目不斜視地,坐在了她身側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