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軒……我不要你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魔咒,反複的在司徒晨的腦中回放著,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終是忍不住抬手按在那裡,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血淋淋地剜走了。
儘管安芷若有些口齒不清,呢喃的聲音也不大,但司徒臣耳力極佳,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正是因為聽清了,那些話才如同淩遲著他一般,正在一刀刀瓦解他的意誌。
他自認不是兒女情長的人,更不屑沉溺於情情愛愛。
但那些夢中的場景,再加上安芷若的話,為何能讓他如此懊悔,如此痛心,如此想不顧一切地挽留。
如果夢境都是假的,所帶來的痛楚,卻又為何如此真實。他好像無法再堅持之前的判斷了。
安芷若已經昏睡過去,司徒辰依舊抱著她,男人不知枯坐了多久,再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像沙粒在摩擦。
“清風,將馬車趕去我城郊的彆莊,讓下人為安姑娘打理一下,然後連同她的丫鬟,一同送回廣陽侯府。
如果安家人問起怎麼回事,你隻需告訴他們,三日後,本世子會親自登門解釋。”
司徒晨將馬車交給清風,自己則騎著清風的馬,向清泉寺疾馳而去。
廣安侯府
安芷若被送回府時,已經是亥時(21:00~2259)。
安芷若遲遲沒有回府,廣陽侯府找人都找瘋了。他們知道安芷若是去參加了太子舉辦的詩會。
但安芷若的兄長安逸風,午後去求見太子,才得知詩會早就結束。太子告知他,安芷若提前離席了。
廣陽侯府雖然派出了很多人,一同尋人。但他們又不敢聲張,就怕走漏了風聲,毀了安芷若的名節。
就在安家人既焦急又沒有頭緒的時候,清風將人送了回來。
林氏一見女兒,竟是昏迷著被人抬回來的,急得差點當場暈倒。
安逸風見到滿身酒氣的安芷若,氣得一把揪住清風的衣領,怒吼著質問道:“司徒晨到底把我妹妹怎麼了?”
清風揮開安逸風的手,麵無表情地將司徒晨的話,轉述了一遍。
廣陽侯見問不出什麼來,便讓安逸峰先將安芷若抱回房中。
並遣散了安家其他各房的人,且下令不準將今天的事,透露出去一字半句。
眾人嘴上應是,待到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後,紛紛關起門來,議論安芷若與司徒晨的事。
他們都認為,安芷若有可能失身於鎮北王世子了。現在就看世子想不想負責了。
不過見她剛才根本沒有出現,想來就是認下此事,恐怕也不會對安芷若太過重視。
三房、四房,五房的人,對這件事都樂見其成,畢竟那可是鎮北王府啊,大周朝唯一一個手握重兵的異姓王。
廣陽侯府若是攀上他們,族中的子弟會得到數不儘的好處。
之前,他們就在為兩家退婚感到惋惜。沒想到安芷若是個有手段的,竟然能在退婚之後,再挽回兩人的關係。
大房聽聞安芷若又攀上了鎮北王府,心裡簡直不痛快極了。大房嫡次女安芷欣,更是氣得回房後,連砸了兩套杯盞。
她第一次見到鎮北王世子時,就被司徒晨那俊美無雙的外表,迷得不可自拔。
本想著兩家既然定了親,她總有機會能夠親近司徒晨,哪怕給世子做個側室,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誰知安芷若那個沒用的家夥,根本籠絡不住世子的心。以至於司徒晨從未主動登過廣陽侯府的門。
而安芷欣作為一個閨閣女子,更是沒有機會與世子再見一麵。
之前聽聞世子和安芷若退了婚,她便與母親商議著,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地,與司徒晨談及婚事。
為了找到這個機會,他們不惜花了大把銀子,打聽出王府管家的側妃,近日裡要去清泉寺上香的消息。
故此她們早已準備好,就等著在山上偶遇側妃,好借機提一提兩家的婚事。
誰知他們這邊還沒等去做呢,安芷若又和世子攪和在一起。保不齊兩人會因今天的事,而再次結親呢。
但是這回,安芷欣可不打算退讓,畢竟他們二人退婚已成事實。接下來是到底誰能嫁給世子,那就各憑本事吧。
安芷若因為大腿傷口撕裂化膿,又在荒郊野林裡受了驚嚇,而且還被迫飲下過量的烈酒,此刻正發著高燒,已經神誌不清了。
她不斷地囈語著,一會兒哭,一會兒怒,言語中所怨、所恨之人,皆是司徒晨。
林氏看著女兒的樣子,彆提多心疼了。若不是她已檢查了女兒的守宮砂還在,而且身上也沒有任何曖昧痕跡。
否則林氏都要懷疑,女兒是不是被司徒晨給糟蹋了。
廣陽侯父子倆,更是氣得目眥欲裂,雖然還沒有得到確切答案,但他們已經完全可以斷定,安芷若被弄成這幅樣子,定然是被鎮北王世子給害的。
安逸風更是要現在就去找司徒晨算賬,他可不在乎什麼王孫貴胄,誰敢傷害他的妹妹,他就與誰拚命!
但他還沒等走出臥房,就被廣陽侯攔住,廣陽侯雖然也很氣憤,但終究比他兒子要冷靜一些。
他覺得女兒說的那些胡話,太過匪夷所思。應該等人清醒後,問明白了緣由,再去也不遲。
林氏卻沒有心思考慮報不報仇的事,她隻想讓安芷若快點好起來,隻要女兒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算女兒被司徒晨輕薄了,但隻要女兒自己不願意,她也絕不會讓女兒嫁過去。大不了就養女兒一輩子,廣陽侯府又不是養不起。
安芷若這一場高燒,整整持續了三天。渾身傳來的沉重感,讓她一度以為,自己還被幽禁在鎮北王府的後院裡。
待意識漸漸回籠後,安芷若也完全記起了司徒晨對她做的事。更想起了自己在醉酒後,都對司徒晨都說了什麼。
安芷若雖然酒量很差,但她醉酒後的所有事,又都能清清楚楚記得。
是故,她在想起司徒晨問自己的那些話時,便可以斷定,司徒晨的夢,都是兩人前世的記憶。
隻不過他顯然沒弄明白,那些夢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自己對他做了手腳,他似乎不相信夢中的事是真的。
但不管原因如何,都不是司徒晨隨意對她施為的理由。不管前世今生,安芷若都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他。
若說以前,安芷若對司徒晨隻是怨,那麼經過那日的事後,安芷若對司徒晨就產生了克製不住的恨意。
但即便怨恨司徒晨,在麵對家人的詢問時,安芷若依然沒有將實情說出來。家人若是逼問得緊了,她就一個勁兒地流淚。
安芷若不能讓安家與鎮北王府對上,那無異是在給父兄樹立強敵。
前世,廣陽侯府被抄家的劫難還沒有解決,此刻就對上司徒晨,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父母和兄長見她這個情況,也不敢繼續逼問下去。
畢竟安芷若剛剛大病一場,此刻什麼都不如身體重要。交代下人好生伺候著,便讓安芷若好生休息了。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府門外的家丁來報:
“稟各位主子,鎮北王世子在府門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