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崢麵色微斂,垂眸望著指尖殘留的淚痕,心中湧起淡淡的苦澀。
“一個小姑娘逞一時之氣說過的話,我還能當真了?”
顧雲峰眯了眯桃花眼,還想說什麼,發現傅寒崢抬腳走了。
“傅哥,不是要回部隊嗎?這是往哪兒去?”
傅寒崢淡漠冷厲的聲音自遠處傳過來。
“回趟家,收拾下不成器的小輩。”
……
“許穗寧樣貌長得不錯,還是最高學府畢業的,那個白雙雙家裡一窮二白,就是個沒文化的村姑,你彆太上心,先穩住許穗寧要緊。”
客廳裡,鄭鳳霞壓低聲音,囑咐著傅振邦。
傅振邦回想起剛才那場景,心裡就湧起一股無明火。
“媽,我已經夠哄著許穗寧了,但是你看她那態度。”
提起這個,鄭鳳霞麵色也沉了幾分,“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再忍忍。”
“你想想,隻要你娶了她,她父母的遺產就都是你的了。最重要的是老爺子看重她,你們夫婦一體,老爺子以後有好東西肯定留給你。”
“你就費點心,說兩句好聽的哄哄,她那麼喜歡你,肯定會對你死心塌地。等結婚、生了孩子,她和你綁死了,就算是忍到頭了。”
“還要我忍那麼久?”
傅振邦蹙眉:“媽,許穗寧那副嘴臉,還敢嫌棄我,我看見她就惡心。”
“閉嘴!這話千萬不能被彆人聽到。”
鄭鳳霞提高了聲音,語氣嚴厲,“結婚大事上你要是敢給我犯糊塗,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媽,你放心,我有分寸。”傅振邦無奈歎氣,“我就是氣,我才是傅家的長房長孫,她許穗寧一個沒爹沒媽的賤人,憑什麼……”
“你罵誰是賤人?”
一道淡漠冷厲的男聲從門外傳進來。
聽到這聲音,傅振邦身體習慣性緊繃,僵硬地望向門口的身影。
“小,小叔……”
傅寒崢走過來,冷冷盯著他:“跟我去祠堂。”
“是。”傅振邦心虛,不敢拒絕。
“跪下。”
一進門,傅寒崢拿起桌上的香,命令身後的傅振邦。
傅振邦遲疑了下,小聲道:“小叔,我身上有傷。”
男人往後掃了他一眼,眼神鋒銳,聲音更是不容置喙。
“跪。”
傅振邦瞬間慫了,雙腿一軟,跪在祖先牌位前。
這個小叔年輕有為,正是氣性最盛的時候,傅家沒人不忌憚他。
傅寒崢看向傅振邦,開門見山問。
“你帶回家的那女人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
傅振邦慌忙搖頭:“不是。”
傅家家風嚴謹,這事他要是敢認下來,肯定會被趕出家門的。
傅寒崢繼續質問:“既然知道孩子是彆人的,為什麼要把人帶回家?”
傅振邦咽了下口水,忐忑道:“小叔,我就是看她們孤兒寡婦的可憐……”
“她沒有婆家人?”
“沒有娘家人?”
“還是家人死絕了?”
傅寒崢的語氣一道比一道重,氣壓沉沉,壓得傅振邦喘不過氣。
“她,她娘家在村裡,條件不……”
“既然家裡人沒死絕,你一個快成家的男人,腦子被驢踢了,把她帶回家裡讓未婚妻照顧?”
傅寒崢打斷他,步步緊逼,“留一筆錢,把人送走。”
聽出來傅寒崢聲音裡的怒意,傅振邦大氣不敢喘,隻能老老實實點頭。
“小叔,我這就去辦。”
“這個我去安排。”傅寒崢偏眸掃向他,眼底暗潮湧動,“今天你就在祠堂跪著過夜,好好長長記性。”
聞言,傅振邦表情變了變,不安道:“小叔,我的傷還沒治。”
“那點傷明天治也死不了。”
傅寒崢淡漠丟下這句話,看都沒看他一眼,大步離開祠堂。
傅振邦跪在地上,恨恨地咬牙。
該死的許穗寧,竟然敢找小叔告狀,害他被罰跪。
至於,她說的要嫁給小叔,傅振邦一點都不信。
小叔那麼強勢的人,許穗寧那慫包樣,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
另一邊。
許穗寧剛領完大學畢業證,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上一世,畢業後她聽傅振邦母親的話留校當輔導員,結果婚後傅振邦給她洗腦說照顧家庭最重要,讓她把崗位讓給他妹妹,她則是頂替他妹妹後勤處的崗位。
後來高校崗位調整,她被迫下崗,傅振邦知道後還嫌她沒本事掙錢。
重來一世,她想跟隨自己的內心,趁著時代浪潮去做生意,闖出一番事業。
事業才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
走出校門口。
一輛吉普車突然停在她麵前。
許穗寧看到駕駛位上那道身影,驚訝道:“傅小叔?”
傅寒崢看向她:“回大院嗎?我捎你。”
“好呀!”許穗寧笑著點頭。
既然打算要追傅寒崢,她自然是要多相處、多了解的。
結果上了車,沒等她說話,傅寒崢先開了口。
“傅振邦那我處理好了,給了那女人一筆錢,把人送回了娘家,我也提醒過他,以後遇到要探望對方的情況,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嗯?”許穗寧有點懵。
“爸說你上高中時候就喜歡傅振邦,是他不懂事,讓你傷心。”
說著,傅寒崢頓了下,聲音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事情已經解決了,等你們結了婚以後,好好過日子。”
不是……
許穗寧這會兒才聽明白,傅寒崢根本就沒信過她現在想嫁的人是他,他還給她掃清障礙,撮合讓她和傅振邦呢。
頭疼。
想到傅振邦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許穗寧頭疼得要命。
“傅小叔,我不想嫁給傅振邦。”
傅寒崢似乎會錯了意,蹙著眉問她:“你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滿意?”
“不是,是……”
許穗寧張了張嘴,真是一筆糊塗賬,有苦難言啊。
她看向傅寒崢,突然問:“傅小叔,我今年大學畢業,你能送我個禮物嗎?”
傅寒崢愣了下,“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許穗寧眼睛轉了轉,笑著開口:“你彆催我結婚,你也暫時彆處對象,給我個追求你的機會。”
吉普車突然刹停。
“啊——”
許穗寧沒坐穩,身體朝前撲去。
聽到身旁的驚叫聲,傅寒崢下意識伸胳膊,將許穗寧護在臂彎。
緊接著,男人低聲冷厲的聲音響在耳邊。
“讓你和傅振邦好好過日子,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傅寒崢常年在部隊上待著,一身氣勢冷冽駭人,看著就挺駭人的。
要是以前,許穗寧看到他發脾氣,肯定腦袋一低,慫裡慫氣地表示自己會聽話好好過日子。
但已經活了一世,她在生意場上曆練那麼多年,修煉出強心臟。
她不慫,反而直視男人嚴厲的深眸,臉上寫滿了認真。
“是你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的。”
“我說了現在想嫁的是你,你不聽,撮合我和傅振邦做什麼?”
說到這個,她語氣中多了幾分不滿,“要生氣也是我該生氣,你生哪門子的氣啊。”
“許穗寧。”傅寒崢額頭青筋鼓起,壓著怒火:“我是你長輩。”
許穗寧渾不在意:“你又不是我親小叔,算什麼長輩?”
“你……”傅寒崢被嗆到,隻能強調:“我大你七歲。”
“七歲又不是十七歲,我不在意,我喜歡年齡大的。”
說著,許穗寧仔細打量了一番傅寒崢的臉,笑得眉眼彎彎:“況且傅小叔你又高又帥,也不顯老,比傅振邦那個醜、矮、挫好一萬倍,我更喜歡你。”
傅寒崢麵露錯愕。
他隻是去外地了幾年,幾年不見,一個人的性格能完全改變?
可……
明明知道她這話可能是衝動下說的,胸腔那顆心臟瘋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