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淵神色嚴肅地問道:“我們上次離開後,三皇子府什麼情況?”
劉能立刻來了精神,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少爺,你們上次離開後,我直接去到三皇子府找到管家,我說我已經按照他們要求做了,給老夫人下了藥,要求見孩子一麵。剛開始他各種理由搪塞我幾次,第三次找他們要寶兒,他們支支吾吾,我當時就火冒三丈!”他握緊拳頭,神情激動,“一氣之下,我拿了一麵鑼鼓在三皇子府門口敲了起來,管家看我這破釜沉舟的架勢,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把我帶進了府裡!然後跟我說,寶兒在他們府裡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誰知道一場大火給燒沒了!我和老爹一聽,那必須得裝出傷心難過的樣子啊!”他拍著大腿,“於是老爹直接找個繩子去到大門口,要吊死在大門口,三皇子一看慌了,問我們怎樣才不宣揚出去,我張口就要求賠償五千兩銀子,沒想到三皇子很是爽快地就答應了!最後這事情就算是這樣解決了,不過每次遇到三皇子府的管家,我都對著他吐口水或者故意找茬把他揍一頓!現在很少能碰到劉管家了!”
姚瑤皺起眉頭,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三皇子還有錢賠給你?他的府邸不都啥都沒有了嗎?”
黃一自信地一笑:“他們這些皇親貴族怎麼可能隻有一座宅子?”
姚瑤懊惱地拍了一下手:“誒呀,失策了啊!”
黃一連忙安慰道:“姑娘不必惋惜,其他府邸可沒有那麼多金銀財寶,基本家當還是在三皇子府中的!”
童子淵神色凝重地拿出一遝賣身契,鄭重地說:“要是我們在宮中出了事情,你把那些丫鬟婆子賣身契還給他們,你和你兒子出去找個地方住幾天,到時候我帶你們去找秀娘和寶兒!”
劉伯父子感動得眼眶發紅,聲音哽咽:“謝謝少爺,我肯定幫忙安排好一切的事情!”
交代好所有事情後,童子淵神情專注,一絲不苟地在地鋪子的契書和田地契書上蓋上將軍府的印章。黃一小心翼翼地收好契書,急忙去辦理過戶手續。
姚瑤和童子淵來到將軍進宮必經之路,神情警惕地等待著。半個時辰後,看到舅舅和兩個表哥一臉狼狽地坐在馬背上走來,姚瑤迅速拿出噴霧,動作麻利地對著童子淵的臉猛噴幾下,幫他恢複原來的容貌。接著,她又細致地給童子淵畫了個黑眼圈,弄亂他的頭發,一邊操作一邊叮囑:“你騎上馬慢慢往前走,不要和後麵人打招呼,要不聲不響融入到一起!我在城門口等你們,要是晚上還不見你們回來,我會想辦法進去找你們的!”她眼神堅定,充滿關切。
隨著路上行人越來越多,有人眼尖地認出了四人。“這不是我們大隋朝的定定海神針嗎?”
“是啊,是啊,這舅舅回京了,是不是邊疆就太平了?”
“那是肯定的,不然將軍一家怎會回京?”
“將軍一行人看起來是日夜兼程趕回來,活在盛世太平的大隋朝,可都得記得將軍的好啊!”頓時議論聲四起,說什麼的都有!姚瑤站在路邊,眼神中滿是擔憂,一直目送著眾人進入皇宮,久久不願離去。
老將軍童國順率先翻身下馬,經年征戰的鐵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驚起一陣悶響。他將韁繩甩給候在一旁的馬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後兩名青年將領腰懸長劍,脊背繃得筆直,似兩柄出鞘的寒刃。四人踩著沉重的步伐往宣政殿走去,袍角掃過漢白玉階,揚起細碎的塵埃,在晨光裡翻湧成雲。
宣政殿內,鎏金盤龍柱映著搖曳燭火,皇帝李宏毅斜倚龍椅,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案上竹簡。三皇子李玄跪坐在左側蒲團,玄色錦袍上暗繡的蟒紋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他垂首時睫毛投下陰影,掩住眼底算計:“父皇,童老將軍這一走,邊疆戰士就不再賣命啊!看來那些戰士眼裡隻有老將軍啊!”尾音刻意拖長,帶著幾分惋惜的顫意。
李宏毅驟然捏緊茶盞,青瓷發出細微的脆響:“你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兒臣不敢!”李玄猛地抬頭,眼底泛起猩紅,“您看他們在時,邊疆捷報頻傳;可他們一離,韃子燒殺搶掠,暴民揭竿而起!這不是明擺著……”他壓低聲音,似怕被人聽見般瑟縮,“大隋朝離不開童家嗎?”說著,膝行半步,叩首在地:“軍中都在傳,沒了童家,就沒了大隋朝!兒臣聽了,恨不能……”他猛地捶胸,聲音哽咽。
李宏毅手中宣紙“嘩啦”作響,青筋順著脖頸暴起,將雪白的紙揉成一團:“當真如此?”
“父王!”李玄膝行至龍椅下,抱住皇帝的龍袍下擺,“大隋朝是李家的基業,兒臣就是拚了命,也不敢欺瞞您!”他仰起臉時,眼角還掛著淚,卻在轉身時飛快地勾了勾唇角。
“報——”尖細的通報聲刺破死寂,殿前太監尖著嗓子喊道,“童國順夫子四人在殿外求見!”
李宏毅暴怒起身,竹簡狠狠砸在丹陛上,玉片迸濺:“讓他們等著!沒看見朕忙著嗎?”他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掃過破碎的竹簡,仿佛那是童家的筋骨。
“國舅公,你怎麼看?”李宏毅轉向陰影裡的張昭陽。
張昭陽撫著山羊胡踱步而出,金絲眼鏡下眸光陰鷙如蛇。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朝服,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陛下,童家功高震主,又擅收買人心。”他刻意停頓,盯著皇帝驟然收緊的瞳孔,“古往今來,哪個權臣不是從‘深得軍心’開始的?”
殿外,童國順望著緊閉的朱紅宮門,喉結滾動咽下歎息。寒風卷著枯葉掠過他斑白的鬢角,遠處傳來更鼓聲,一聲聲,似催命的喪鐘。龍椅上的皇帝指尖叩擊著扶手,鎏金蟠龍在燭火下投下森冷的影子。他睨向階下的國舅張昭陽,眼中閃過一抹狠戾:"那依國舅公你的意思是?"
張昭陽猛然向前半步,蟒袍下擺掃過青磚,臉上的橫肉因激動而抽搐:"如果讓微臣來做決定——"他故意頓住,猩紅的舌尖舔過乾裂的嘴唇,"微臣定願錯殺一萬,不錯放一人!"尾音拖得極長,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驚得梁上棲息的夜梟發出淒厲的長鳴。
加入書架不迷路,下集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