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嘴角勾起神秘的笑意,再次重重拍下驚堂木,"啪"的聲響震得全場瞬間鴉雀無聲。他搖著折扇,抑揚頓挫道:"不過,妖鬼也分好壞,這是一個本領高強,善惡分明的妖怪,見不得平民百姓枉遭鄭員外家的虐待,所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施了魔法。"
"噢……怪不得呢?真的假的?堂下眾人議論聲紛紛不斷,說什麼都有!這時一個大爺說道:“能夠在一夜之間整個府裡連個瓦片都沒剩下,應該是真的!"眾人恍然大悟的驚呼聲中,驚堂木第三次響起,驚得姚瑤忍俊不禁。
她眉眼彎彎,笑得前俯後仰,眼中滿是笑意,心想,"我這哪有長三隻眼睛?還是碧眼妖怪?哈哈哈,這以訛傳訛,越傳越離譜啊!"她笑著搖頭,隨手丟了塊碎銀子在桌上,起身時還在不住地輕笑,裙擺掃過木椅,留下一串清脆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茶樓門口,那歡快的身影,仿佛帶著無儘的活力與灑脫。
不過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獲,聽著這麼底濾的畫本子,也有人聽的津津有味,腦海裡翻湧著前世《三國演義》裡舌戰群儒的精彩橋段,唇角漸漸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弧度——在這個連話本都匱乏的朝代,若是將四大名著搬上舞台,定能讓滿座賓客驚掉下巴!想到即將落成的立體劇場,她甚至能想象出觀眾們仰頭望著旋轉舞台時目瞪口呆的模樣,笑意不知不覺漫上眉梢。
"借過!借過!"急促的推搡聲裹挾著汗味撲麵而來,姚瑤踉蹌著扶住廊柱,發間銀簪險些被扯落。她抓住一位鬢角斑白的大嬸手腕,杏眼圓睜:"嬸子慢些!到底出什麼事了?"
大嬸掙開她的手,臉上寫滿驚惶,粗布衣袖被汗水浸透:"哎喲我的小姑奶奶!邊疆打起來啦,災民眼瞅著就要湧過來,再不去搶糧可就等著餓死吧!"話音未落,人已隨著人流跌跌撞撞跑遠,隻留下姚瑤僵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對方腕間粗糙的觸感。
她攥緊裙擺追了兩步,又猛地刹住腳步。暮色中,街道上飄著零星草屑,遠處糧鋪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姚瑤咬著下唇,繡鞋在青石板上碾出細小的坑痕——自己昨日才下血本買下的宅子,難道就要成了燙手山芋?
擠進糧鋪時,姚瑤被濃烈的米糠味嗆得直咳嗽。掌櫃的肥頭大耳,正眯著眼撥動算盤,渾濁的眼珠在顧客身上滴溜溜轉:"要便宜?您瞅瞅外頭這陣仗!"他猛地拍響櫃台,震得算盤珠劈裡啪啦亂跳,"今早進貨價漲了三成,能有貨賣就不錯咯!"
"磨磨蹭蹭的!不買趕緊滾!"後方漢子攥著錢袋,脖頸青筋暴起,推搡間打翻了牆角的陶罐。姚瑤望著滿地碎片,心頭突突直跳,轉身時發簪上的流蘇掃過臉頰,刺得生疼。
她幾乎是撞開宅門衝進去的,繡鞋沾滿泥漿。庭院裡,童子行正揪著頭發來回踱步,發冠歪斜;大順倚著廊柱,指間無意識折著竹枝,碎屑簌簌落在青衫上。見她回來,童子行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額角青筋突突跳動:"表妹!難民可能再過兩天就要到達桃花縣了,頂多兩日半功夫可能就要到府城了。子淵去衙門都快兩個時辰了"他聲音發顫,眼底布滿血絲,顯然已焦灼許久。
姚瑤按住表哥顫抖的肩膀,指尖觸到他後背冷汗浸透的布料:"慌什麼?宅子又不會長腿跑了。"她揚起下巴,語氣卻比想象中鎮定,"大不了回穀裡避風頭,那些豺狼總不會追到深山老林裡。"餘光瞥見大順攥緊的拳頭,她又補了句:"不過是耽誤些裝修日子,等太平了,咱們的劇場隻會更值錢!"
暮色漸濃時,一聲清越的馬嘶劃破寂靜。童子淵翻身下馬,玄色衣袍濺滿泥點,白雪馬鬃毛上還沾著枯草。他攥著韁繩的手微微發抖,喉結滾動兩下才啞聲道:"韃子屠了三個縣"他抬頭望向暗沉的天空,眼中映著血色殘陽,"知府說要征民夫充軍,怕是"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孩童撕心裂肺的哭聲,驚起一群寒鴉,撲棱棱掠過眾人頭頂。
童子淵神色凝重,眉頭緊蹙,聲音急切地說道:“哦!我向官方稟明了,說桃花村還有其他幾個村子可能前幾天就已經得到消息,全村都已經逃離了!”
姚瑤雙眼緊緊盯著童子淵,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期待,嘴唇微微顫抖著問道:“那官府是個什麼說法?”
童子淵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緩說道:“他能怎麼說?他也不想強搶老百姓去充軍,既然有想走的就早點走也好,這挨著邊疆肯定會殃及到這邊來!”他頓了頓,神情嚴肅地補充道:“官府他在今天就貼出這樣的告示也是想提醒那些老百姓能逃的趕緊逃!”
姚瑤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沉聲道:“哦!那他這樣說就好,我去給幾個店的東西都收走,這府裡昨天才搬來,簡單收拾一下,等我回來全給收走,晚上回桃花村再一起去桃花穀!你們通知昨天買回來的那些人全給東西收拾收拾!”
一旁的嫂子溫柔地笑了笑,眼神中滿是關切:“小妹在你沒回來時,嫂子已經通知他們了,東西都收得差不多了!”
童子行眼神堅定,語氣堅決地說:“表妹我和你一起先去店裡,現在外麵要亂了,免得不安全!”說罷,兩人快步走向馬車,熟練地駕著馬車朝著布莊疾馳而去,車輪揚起陣陣塵土,仿佛也在為這緊張的局勢而加速。
馬車剛一停穩,姚瑤和童子行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車。隻見布莊掌櫃周六子眉頭緊鎖,滿臉焦急,不停地在門口來回踱步,嘴裡還喃喃自語著什麼,一雙眼睛不時地朝著街道兩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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