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烈日,炙烤著企鵝物流的鎏金牌匾。
不知何時在院中豎起的崗哨塔,讓這個偽裝成物流倉庫的秘密基地,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基地內,地下二層的走廊中。
李青風穿著一身剪裁得體、麵料細膩的玄青色道袍。
此時正快步,走在已經大變樣的走廊中。
相比於初來乍到時,走廊上潔白一片,滿是科技感的交互屏和不知名的設備。
如今的走廊,仿佛整個畫風都變了。
地麵帶有自清潔效果的高科技陶瓷地磚,被換成了實木地板。
走廊的牆壁與天花板,也換成了頗為古典的裝修風格。
雖然一些地方,還能看到諸如無主燈光和交互的智能屏幕。
但在房間角落,各種花盆、擺件、香爐,讓整個色調與風格都大變樣。
據說,對於這些改動,是譚局長力排眾議,拍板決定的。
雖然聽楊平說,很多員工還是在背後討論,對此改動很有意見。
但不說彆的,就以李青風自己來說,現在基地的裝修風格比最開始順眼多了。
如此想著,腳下的步調又提了幾分,穿梭在複雜悠長的走廊中。
最後拐過一道實木拚接成的鏤空屏風,隨著他快步走過去,打開房門。
也讓門牌上掛著,寫有“第一會議廳”字樣的小牌子一陣搖晃。
而此時。
房間內。
隻見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講室。
大半個房間,都是電影院座椅一樣排列、畫成一個半圓弧。
入目都是高低錯落的密集座椅。
而在桌椅朝向的中心,則是一個看起來,還保留著些科技氛圍的圓弧講台。
能看到配有很多話筒與支架、投影設備。
這會兒,似乎已經開始了講課。
所有人被突然打開的房門,與淡定走進房間的李青風,吸引去了目光。
而此時台上,因為這突然事件被打斷發言的楊平,也不尷尬。
仿佛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一樣,隻是閉上嘴,等著李青風找了個空位坐好。
等對方將視線投向自己。
這才滿眼無奈的,衝著看過來的李道友努了努嘴,示意看一下房間最前排。
而注意到其表情的李青風,有些狐疑地順著指示看過去。
結果居然發現了,如今已經從一身中山裝,換成了白色練功服的譚局長。
在其背後的座椅,還坐著那個乾雜活的王秘書。
最近,這位局長也不知道為何,整個人形象都變了。
從原本的中年老乾部,變成了一臉笑嗬嗬、仿佛個街邊喝茶遛鳥的閒散中年人。
楊平的講課,他雖然不常來,但也知道這位譚局長,很少出自己的辦公室。
隻不過很快,李青風便發現了今日的不同。
隻見就在譚輝的身側,與其並排坐著另外兩名西裝革履的人。
一個看上去比譚輝稍微年輕些,頭發茂盛黝黑的中年人。
而另一名,則是個麵無表情的年輕女人,是那種看一眼,就知道是得力助手,工作狂人的形象。
看著兩人,不同於基地內員工的畫風,與那股周身的氣勢。
一個念頭浮現在李青風腦海中。
“上麵來人了?”
這倒也不是胡亂猜測。
而是譚輝這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青風也摸透了七八分。
是個沒什麼義氣和道德的領導,相比於作為一個決策者。
他更像是一個權衡利弊、投資的商人。
甚至還有一些賭博的惡習,總喜歡為了好處而冒風險。
但擁有這個性格也同樣的,雖然表麵,可能會做些最基本的樣子出來。
但對於他沒用或是會影響到他的人,是絕對不會拉下臉來迎合、陪笑的。
而後再看,坐在前排的兩個老男人,正接著台上楊平講的內容,小聲討論得正熱烈。
也是通過這一行為,李青風可以確定那個男人的身份,至少不會比譚輝低。
甚至應該是更高,而且是能對譚局長,或者說是對特動局有好處的人。
如此想著,對方的來意他倒是不在意,隻希望是能對局裡有些支援。
近幾天的妖邪越來越多。
局裡新招收的人實力參差不齊,還有很多甚至都沒有攻伐手段。
這也讓他不理解。
自己這個局長到底是要乾什麼,招一群沒有實力的人,在基地裡養著。
隻有自己和楊道友,可以單獨出勤追捕邪修妖魔。
但楊平還身兼講師,和最近新加的妖魔威脅榜信息科總負責人。
一天大半時間,都要浪費在辦公室與討論總結上。
除非重大事件,否則也不能推掉職務出勤。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壓在了李青風自己身上。
雖然他也很樂意去誅殺邪魔。
可近日冒出的,專門誘拐孩童的狗老頭。
憑借著陰險狡詐的性格,與多種詭異的手段,幾次在李青風的追殺下逃走。
而且明明有很多次可以一擊必殺,但都因為分身乏術而隻能被迫放棄。
最初,局裡安排了特戰警員跟隨協助,可是隻是幾次任務,整支小隊便半數都去醫院躺著。
普通人的肉體凡胎,哪怕配備上了威力強大的槍械。
在手段詭異莫測的邪修妖魔手裡,也太過脆弱了。
後來索性,李青風就提議自己單獨行動。
他的實力足夠,並不用擔心招人暗算。
同樣,也可以讓局裡人手越發短缺的特戰警員,少受一些損失。
聽說之前送往京城總局的僵屍材料,那邊已經有了研究成果。
據說已經實驗列裝了一些號稱“超凡武裝”的凡人士兵部隊。
號稱能與一些實力不強的修士,或是妖魔對抗。
如果這次來的真的是總局的人,能帶來一支這種武裝小隊。
那霧山市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
不管這邊的李青風神遊物外,暢想著未來。
此時台上的楊平,也是把例行總結出的簡短但行之有效的、麵對妖邪,如何逃命的要點講解完。
這是每堂課必備的,因為特動局人員變動較大,幾乎每次都會有新麵孔。
所以這門本來是給初學者教授的課程,變成了每堂課最開始的必備要點。
而僅花了五分鐘,講完了《非自然遭遇要點》。
接下來,楊平從課本中直起身,拿起一旁的保溫杯抿了一口潤喉,這才繼續今天的正式課程。
“咳咳~我們先來講一下,如今盤踞在薪國各個城市主要的、有紀律性質的民間非法超凡組織。”
“在這之前,我先籠統的說一下,目前特動局所麵臨的事件與原因。”
“首先,便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妖邪。”
如果仔細閱讀過,我頒布在信息總網上的妖魔危險榜,就會知道,這世間的妖魔何止千百種?”
“並且每一種妖邪,哪怕是最弱小的,對普通人來說也是極大的威脅。”
“而正因為此,特動局才肩負起了除邪衛道、保護民眾的職責。”
“相比於罪犯、殺人犯這些普通的犯罪,可以通過警衛與槍械解決。”
“但於一月前,陸續湧現暴露在世人眼前的諸多妖魔鬼怪。”
“大部分都很難用槍械,或是尋常手段擊退或者消滅。”
“但同樣相對的,我們凡人中,也陸續湧現了各種各樣身懷異術的‘異人’,這名字取自異於常人的意思。”
“其中有在古時便已摸索形成的修煉體係:苗疆巫術、山西趕屍、名門正道、茅山捉鬼,等等。”
“由於天地靈氣回歸,與妖邪一同,原本便有修煉體係綿延至今的各個傳承,也會陸續湧現修行者。”
“而這隻是異人中的之一,目前占據大多數的,是一些被稱為‘覺醒者’的人。”
“根據特動局,調集大量手段與情報渠道總結調查,其中大致分為三類。”
“其一,身懷血脈,在靈氣複蘇下被動激活,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能力。”
“其二,是假如有一些祖上出現過修行者,或是機緣巧合購買,或是拾取到了上古遺留的法寶。”
“在靈氣湧現下,法寶被重新激活,而幸運掌握法寶的人,便也能施展出一些非凡手段。”
“其三,便是邪修,一些或是傳承,或是機緣撿到修煉功法的人。”
“而這些功法,往往是流落的殘片或是邪惡修行法門。”
“最大的例子,便是本市幾日前猖狂作案的‘狗老頭’,此人便是身懷邪法。”
“而人心難測,這三者所組成的異人群體,有好有壞,有獨狼有團隊組織。”
“而剛剛講的邪修狗老頭,便是一個小組織名叫‘三邪’的鬆散聯盟。”
講到這兒,楊平也抬起頭。
隨手輕點了一下桌麵上的按鈕,一張巨大的排名表格出現在投影屏幕上。
隨後,便看他取出激光筆,在排名的第三個位置畫了畫圈。
隻見那裡寫著,便是剛剛所說的“三邪”。
“三邪,名字由來與代表意義不可考。”
“據現有情報所說,這個組織是,由三名身懷邪法的邪修所組成的鬆散聯盟。”
“互相以情報與利益聯絡,並沒有太完整的組織性,但在之前的抓捕中,有證明三人會互相幫襯。”
“而下麵,便是三人的通緝令,與基本信息與能力。”
說著,再次按下按鈕。
一張新的圖片出現,上麵自上而下三排頭像,搭配著簡明扼要的信息記錄。
首當其衝的,第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狗老頭。
隻見圖片上,一個滿臉皺紋、耷拉的眼皮,快將三角眼完全遮死,並還有著標誌性的一口參差爛牙。
狗老頭:原名苟娃子。
年齡63歲。
男。
流浪漢。
“據聯合其他地域的警衛數據庫,調取十年前的資料,可以基本確信。”
“這人在之前便是一拐賣兒童為生,民間稱呼這種人為“拍花子”,後來被捉住關進監獄,於幾年前放出。”
“靈氣複蘇後,不知從何處學到了一門殺傷強大、副作用不明的邪法。”
“隨後便重操舊業,利用邪法繼續拐賣孩童、賺取錢財,並且變本加厲,將孩童用邪法變為惡犬供其驅使。”
“由於行為惡劣,影響嚴重,現已被特重局列為頭號通緝目標。”
第二位。
圖片上是一個帶著古怪麵具的中年人,短發,其他便看不出什麼。
蟲螞:原名不詳。
年齡3440歲。
男。
“據有限的目擊證據表明,其一直佩戴著一副,仿佛巨大昆蟲般的麵具。”
“出場次數較少,並沒有詳細數據,隻能從一些側麵推斷,對方擁有控製一種古怪蟲子,與遁地的能力。”
第三位。
看圖片是一名長發、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
毒婦:原名昭華。
年齡27歲。
女。
“據可靠信息調查,原本是一名煤礦老板的情婦,但不知為何原因,與其情夫產生了衝突。”
“用一種現今科學難以理解的毒素,將其毒死於家中,隨後便帶著保險櫃的錢款潛逃。”
“根據之後屍體化驗檢測,與少數目擊報告推測,對方擁有類似蜘蛛一樣,可以在牆壁上行走的能力。”
“並且可以使用尖銳物,刺破皮膚瞬間注入無解的劇毒,威脅性奇高。”
而將這三人的詳細信息,依次點開放在屏幕上,看著台下的所有人都在低頭仔細記錄著。
楊平也早已見怪不怪——這些不知道從哪調來的員工,一個個都謹慎得很,並沒有那種三流故事中無腦的角色。
就這樣等了兩分鐘,看看人們都記得差不多了。
楊平這才關閉了三邪組織的成員信息,重新回到了最開始那服排版簡陋的表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