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組織著語言。
回應徐昌壽,還不能暴露係統,難。
“徐院,”他開口,聲音虛弱沙啞,“您說的那種感覺,我確實有。”
“我……我之前,像是……做過一個很真實的夢。”陳青鋒斟酌著詞句,看向彆處,像在努力回憶。
“夢裡,也是個搶救的場景,很舊,很簡陋。有個人,他的手法……和您描述的,很像。”
徐昌壽呼吸都粗了,往前湊了湊,幾乎要貼到陳青鋒床邊:“夢?什麼樣的夢?那個人,你看清他樣子沒?”
陳青鋒輕輕搖頭:“臉看不清。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急,他的不甘心。他用的工具很簡單,但每一下都……都在跟死神搶時間。那套手法,給我的感覺,的確是……不完整的,好像在最關鍵的地方,斷了。”
他沒撒謊。
係統灌輸的知識碎片,本來就缺斤少兩。
那個突然的夢,現在想想,更像是一種……印證,或者說,某種指引。
“斷了……斷了!”徐昌壽猛地一拍大腿,老淚縱橫,“是啊!就是斷了!我老師當年,也是在最緊要的關頭,被……被那些人打斷!他們說那是胡鬨,拿病人生命開玩笑!”
老人胸膛劇烈起伏,壓了幾十年的委屈和不甘心,這時候全湧上來了。
“他們不懂!根本不懂那是怎麼一種跟死神賽跑的智慧!我老師說過,這套手法,是他在戰場上,看著一個個年輕戰士因為來不及救治犧牲,一點點摸索出來的!為了在最絕望的時候,給人一線生機!”
“可最後,這套手法,連同我老師的遺憾,都一起埋了!”
徐昌壽聲音哽咽,透著無儘的悲涼。
他猛地抓住陳青鋒的手,那雙滿是風霜的手,此刻卻很有力:“孩子,你那個夢……你那份‘不完整’,跟我老師失傳那部分,有沒有關聯?”
陳青鋒感受著徐昌壽手上的勁兒,還有那份沉甸甸的期盼。
他明白了。
係統給出那麼苛刻的兌換條件,原來如此。
這不單單是一項技能。
背後,是一位先輩醫者的血淚,未竟的執念。
“我不知道……不知道它和您老師的是不是完全一樣。”陳青鋒說話費勁,“但我知道,它確實是殘缺的。我能感覺到,如果能補全它,它的威力……遠不止現在這樣。”
腦子裡閃過係統提示,那微不足道的“殘缺知識碎片補全度微量提升1”。
那1,或許就是撬動整個傳承的關鍵。
“能補全……能補全……”徐昌壽喃喃自語,眼裡重新燒起了火,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試,一直在研究,可始終摸不到門道!就像隔著一層最厚的毛玻璃,看得見影子,卻永遠摸不到真的!”
他抬起頭,死死盯著陳青鋒:“你這次施展,雖然凶險,雖然代價大,但你成功了!你讓我看到了希望!真正的希望!”
蕭同光在旁邊聽著,心裡也是波濤洶湧。
一直以為陳青鋒是個天賦爆表的年輕人,沒想到,這小子身上,還藏著這種驚天動地的秘密,牽扯著醫學界一段快被忘掉的傳奇。
“蕭主任,”徐昌壽突然轉向蕭同光,語氣不容商量,“這個年輕人,從今天起,他的安全,他的恢複,你必須給我盯緊了!市一院,不,整個江城的醫學界,可能都要因為他,而發生改變!”
蕭同光鄭重點頭:“徐院放心,我明白。”
他再看陳青鋒,感覺又不一樣了。
這小子,已經不單單是個能扛事兒的急診醫生了。
他是一把鑰匙。
一把可能打開全新醫學領域大門的鑰匙。
徐昌壽又把注意力轉回陳青鋒身上,臉上的激動稍微平複了些,但眼裡的熱切有增無減。
“孩子,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些,我們……我們再好好聊聊,關於這‘殘缺’的部分,關於……我老師的遺願。”
他聲音裡有請求,更有種不容錯過的決心。
陳青鋒感覺,一股巨大的責任,跟著那禁術的殘章,一起壓在了他肩上。
那不僅僅是救死扶傷的職責,更是一種……傳承的使命。
【叮!宿主與關鍵人物(徐昌壽)就“禁忌·心包內快速修補術”的傳承淵源產生深度共鳴…】
【“醫者仁心”特質與曆史塵封的醫道精神發生微弱呼應…】
【檢測到宿主當前“經驗極度透支”狀態,身體機能恢複緩慢…】
【臨時性“意誌壁壘”效果已消失。】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意誌壁壘”一沒,那股被強行壓下去的疲憊和劇痛,跟潮水似的又湧了上來。
陳青鋒悶哼,臉色又白了點。
“你怎麼了?”徐昌壽立刻察覺不對,緊張地問。
“沒事……徐院,就是……有點累。”陳青鋒勉強擠出個笑。
燃燒生命能量上限的後遺症,比他想的還厲害。
蕭同光上前一步,沉聲說:“徐院,小陳剛經曆一場大戰,消耗那麼大,還是讓他先好好休息。後續的事情,不急。”
徐昌壽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點了點頭:“對,對,你說得對。養身體最重要。”
他深深看了陳青鋒一眼,那眼神複雜,有欣慰,有期待,更有藏不住的擔憂。
“孩子,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徐昌壽留下這句話,才在蕭同光的陪同下,帶著滿肚子心事,離開了觀察室。
房間裡隻剩下陳青鋒一個人。
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禁術,殘章,隔世的傳承,徐昌壽老師的遺願……
這一切,都像塊大石頭,砸進了他本就波瀾壯闊的重生生涯。
前所未有的疲憊。
但心底深處,那點火苗,因為徐昌壽的話,又亮了些。
或許,這“禁忌之術”,並不僅僅是係統冷冰冰的技能。
它有溫度,有故事,有未竟的執念。
而他,陳青鋒,似乎成了這執念唯一的接棒人。
他緩緩閉上眼睛,意識在疲憊中漸漸模糊。
徹底睡過去之前,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那1的補全度,到底意味著什麼?要把這殘缺的禁術徹底補全,又得付出多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