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
回收？
生命能量？
陳青鋒腦子嗡的一下，差點沒直接栽倒。
念頭剛閃過，身體像被瞬間掏空，之前那股支撐他完成不可思議手術的清明和冷靜，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疲憊感從骨頭縫裡滲出來，席卷全身。大腦因為長時間緊繃缺氧，鈍痛伴隨著眩暈一陣陣襲來。
他死死扒著牆壁，指關節用力到發白，冰冷的瓷磚成了他唯一的支撐。
眼前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手術室裡晃眼的燈光都開始扭曲變形。
趙主任剛脫下手術衣，正跟助手交代術後，餘光掃到陳青鋒搖搖欲墜的模樣，眉頭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他沒多問，隻朝旁邊的護士長使了個眼色。
護士長心領神會，快步上前扶住陳青鋒軟下去的胳膊：“陳醫生，你臉色太差了，快去休息室躺會兒，這裡有我們。”
陳青鋒張了張嘴，想說“沒事”，喉嚨卻乾得厲害，發不出聲音。
身體的抗議來得如此猛烈，他幾乎是被護士長半扶半架著，踉踉蹌蹌挪出了那個剛見證奇跡、也榨乾了他所有能量的手術間。
怎麼回到值班室的，他完全沒印象，記憶像是斷片了。
再次恢複點意識，是被一陣急促刺耳的內線電話鈴聲吵醒的。
陽光從窗簾縫隙擠進來，明晃晃的，有點紮眼。
他就那麼躺在值班室那張硬邦邦的單人床上，身上還穿著那件皺巴巴、沾著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洗手衣。
腦袋還是昏沉，像灌了鉛，但比之前快要暈死過去的感覺好了些。
他掙紮著坐起來，接起還在響個不停的電話。
“陳醫生！急診！快！有個重傷的，鋼筋穿胸了！”電話那頭，急診科護士的聲音急得變了調。
鋼筋穿胸？
陳青鋒混沌的腦子被這幾個字劈開一道縫，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猛地站起身，眼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晃了一下，趕緊伸手扶住桌子才沒倒下。
也就在這一刻，腦海裡那個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不容置疑、甚至催命般的緊迫。
【檢測到宿主蘇醒，生命能量值：8（極度危險）。】
【警告：能量值低於10將導致係統功能受限，低於5可能導致係統休眠甚至與宿主強製解離！】
【緊急任務發布：‘極限穿刺’】
【任務目標：40分鐘內，安全移除急診科胸部貫通傷患者體內的金屬異物。】
【任務獎勵：生命能量+10，積分+50。】
【失敗懲罰：生命能量5，積分清零。】
陳青鋒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生命能量？強製解離？
這破係統……還要“充電”？！
而且失敗的代價是他現在絕對承受不起的！8再掉5，直接掉到3，離那狗屁強製解離就差臨門一腳了！
他終於徹底明白，剛才那股讓他差點當場去世的虛弱感，到底他媽的是從哪兒來的！
那個“心源驟停破解”的臨時技能，效果逆天，可這消耗也太他媽嚇人了！
現在，沒得選，必須立刻、馬上搞定這個該死的緊急任務，給自己“續命”！
來不及多想，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胡亂往身上套，同時跌跌撞撞衝出值班室，直奔樓下急診搶救大廳。
剛衝進急診區，一股濃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
搶救室門口圍滿了人，氣氛凝固得像冰塊。
他用力擠進去，立刻看到搶救床上的病人。
一個看上去年約三十的男人，穿著沾滿灰塵和暗紅血汙的藍色工裝，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紫，呼吸急促又微弱，胸口劇烈起伏。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一根又粗又長、鏽跡斑斑的螺紋鋼筋，從他右側前胸硬生生斜插進去，貫穿整個胸腔，帶著血肉的尖端從後背透出！
鋼筋周圍的衣服早就被血浸透、凝結成塊，還在不斷有暗紅色血液汩汩滲出。
監護儀連著，屏幕上的數字瘋狂跳動：心率飆升到130次分，血壓隻有可憐的8550，血氧飽和度在扣緊的吸氧麵罩下，也才勉強維持在90左右，而且還在往下掉！
典型的失血性休克合並嚴重呼吸困難！要命的組合！
急診科的醫生護士正緊張忙碌。
建立靜脈通路，液體玩命地往裡灌，抽血交叉配型，聯係血庫催血，準備氣管插管的東西……
一個像是急診負責人的醫生看到陳青鋒，像看到救星，語速快得像機關槍：“陳醫生！你來了正好！建築工地事故，高處墜落被鋼筋貫穿！初步判斷穿透了右肺，很可能傷及大血管和心臟！ct室已經在準備了，胸外科和心外科的值班醫生馬上到，血也送去配了，但估計最快也要…”
“來不及了。”陳青鋒直接打斷他，注意力牢牢釘在那根貫穿身體的鋼筋上，還有監護儀上不斷下滑、眼看要跌破90的血氧飽和度。
“什麼？”急診負責人愣住。
“我說來不及等了！”陳青鋒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重重砸在每個人心頭，“你看他的呼吸和血氧！氣胸！張力性氣胸！而且很可能有進行性大出血！再拖下去，等不到ct做完、血配好，人就沒了！”
“可…可貿然拔出鋼筋，萬一傷了大血管……”急診負責人麵露難色，聲音都帶了顫音，這是標準處理流程中的絕對禁忌。異物本身可能暫時堵住了出血口，一旦拔出，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風險！”陳青鋒快速掃視四周，“這裡有手術室級彆的無菌條件嗎？”
“搶救室就是按手術室標準配置的，但……”
“給我準備開胸器械包！立刻！馬上！再給我找兩個有經驗的護士配合！聯係麻醉科，馬上派人下來插管！”陳青鋒不再跟他廢話，直接下達一連串指令。
他的大腦在係統任務40分鐘倒計時的壓力和自身對病情的危急判斷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常規流程絕對不可能在40分鐘內搞定！唯一的辦法，就是跳過所有術前檢查和等待，就在這搶救室裡，立刻開胸！在打開胸腔、能看清楚裡麵的情況下，先控製住可能的大出血點，然後再把那根該死的鋼筋取出來！
這簡直是瘋了！
在準備遠不如正規手術室充分的搶救室進行緊急開胸手術，風險比在樓上手術室高出數倍不止！感染、出血、麻醉意外……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是致命的！
但係統任務的時限就像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在壓縮他的生存空間！而病人的生命體征也確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惡化！
“陳醫生！這太冒險了！我們是不是再等等胸外和心外的意見？”急診負責人還在試圖勸阻，這完全不符合醫療規範，是要擔天大責任的。
“等？等到什麼時候？等他心跳停了嗎？”陳青鋒猛地轉頭，語氣帶著一股近乎蠻橫的強勢，“現在！立刻！準備開胸！出了事我負責！”
那股在eicu裡救人時展現出的氣勢再次出現。
急診負責人被他話裡的氣勢震懾，看著病人越來越差的狀況，又看了看陳青鋒不容置疑的神情，一咬牙：“好！聽你的！小劉！小張！按陳醫生說的準備！快！”
搶救室裡立刻陷入一種更加緊張、卻目標明確的忙碌中。
器械護士飛快地從無菌櫃裡取出開胸器械包，鋪開無菌單。
麻醉醫生提著插管箱和藥品衝了進來，迅速評估病人情況，開始準備氣管插管。
陳青鋒快速刷手，戴上無菌手套和口罩，再次看向那根致命的鋼筋。
他的手，因為之前的極度疲勞，還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但他清楚，自己沒有退路。
為了這個病人，也為了他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生命能量”。
這一仗，必須贏，而且要快！
冰冷的金屬器械遞到他手中。
40分鐘倒計時，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