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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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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乾元捂著嘴。

站起身,喉嚨有陣酸液,不上不下。

眉頭顫動,喉結鼓動幾下,總算壓製惡心。

他虛起眼睛,瞄向地上殘骸。

麵色凝重。

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山野惡狼,果然本性難移,喜歡背後捅刀子。

死不足惜。

看來,得改一改這聖人性格了。

他沉沉呼出鼻息,吃一塹,長一智。

果然,防備之心不能無,若不是蒼道子出手,恐怕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小家夥,還能站穩吧,彆摔到了。”

赤珠飄飄乎到耳畔,傳來幾陣溫柔的老笑,很是嘲諷人。

方乾元冷戾一哼,扭頭斥道:“瞧不起誰呢?”

聽出話中的意思,不就暗諷自己嫩嘛?

脖子微微扭動,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珠子在半空漂浮,劃出一道亮麗弧線。

“小子,老夫知道。你曾經手捧十幾年聖賢書,做慣了君子。”

“不過,在這亂世。沒有什麼比身堅更重要。”

蒼道子沉寂體內多年,對方乾元的記憶,窺探過一些。

那一個世界,很美好。宛若仙界般和諧,秩序不會這般殺伐血腥。

不過,他對此嗤之以鼻

話語稍稍嚴肅,低沉繼續道:

“可人心不古。”

“若遭殺伐,唯有斬草除根。”

方乾元微微垂頭,仰裝鎮定。

這些說道,卻如一根根寒針,瘋狂攻擊自己。

知道自己過於聖母,頭一次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他攥起拳頭,大步折返而回,眉目堅毅。

沒有表現出半點示微,側眸偷瞟赤珠。

他知道,這隻老怪物正虎視眈眈。說不定,正在籌劃奪舍的契機。

恐怕是想找出自己的破綻,然後趁虛而入。

但現在,還不是甩掉蒼道子的時候,方乾元需要一個強勁兒的打手,為自己掃除路上的不確定因素。

“小家夥。怎麼,想逞一回英雄?”珠子老言哼哼,緊跟其後。

方乾元沒心情理會,邁起大步子。說到底,還是忌憚,刻意保留一定的距離。

“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回去。

好通知木竹村的大家。”

他心想,興許隻有自己,才能破局。

土匪的殘忍程度,他可不敢想象,這些沒人性的家夥,為了錢,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方乾元抬頭望一眼高空。

還有個把時辰,太陽就要落土。

可他全速前進,至少也需要兩個時辰。

“希望能趕上。”

他眉目緊鎖。

蕩蕩邁開步子,手臂瘋狂擺動,步履灰塵。

跑出兩裡地,玲瓏珠子飛到耳邊,笑嗬嗬道:“剛才,老夫忘說了一件事。那坡下,似乎有三匹好馬。”

“艸!”

方乾元右臉一抽,反手一巴掌,將珠子給扇飛。

“玩小爺呢你?!”

跑出來這麼遠,才知道報告。

真是皇帝亡了,你想起當太監?

該罰!!!

他連忙調轉身行,跑到山崗下牽馬。

三匹馬各有精瘦,他看中靠柳樹的那一隻褐色鬃毛馬,特彆是額頭那一抹白色,亮眼睛。

輕撫馬兒的側身,再拍拍馬鞍。

噅——噗

馬性格溫順,沒有半點桀驁,也省去馴服的功夫。

他跟村裡獸醫爺爺學過幾年,這禦馬之術也算小精進。

“這群麻匪,倒是會挑。”

暗自調侃一句,畢竟這匹馬,真算得上是千裡良駒。

方乾元握起韁繩,輕鬆調動馬兒。

走上坡時,右旁出現一句無頭屍身,周圍蒼蠅繚繞,嗡嗡作響。

方乾元下意識手掩鼻尖,不過腐敗血腥味帶來的惡心有所降低。

“看來,這三個應該是一夥的吧。”

這一看,就是蒼道子的手筆,露頭就秒。

他對這個老怪物,更加忌憚。簡直就是殺人如麻。什麼時候出的手,都不知道。

“若得到想要的,定會毫不猶豫的抹殺我吧。”

後背略微泛起寒意,越加感覺,蒼道子簡直是個兩麵三刀的老妖怪。

心裡醞釀道:“得找個機會,甩了這個老怪物。”

把馬拉到大道,他小心騎上去。

左手扶韁繩,右手攬馬鞭。

“駕!”

馬鞭對折成三段,重重一拍馬屁股。

wu——!

蹄聲沉悶而響,他也上下一陣顛簸。

兩邊風景快速掉落身後,黑色發縷後飄狂舞。

身體往前微傾,目光時時注視前方。

“翠萍,可千萬彆有事。”

顛簸20多裡,前方突然竄出八位惡麵相覷的馬匪。

都是粗胳膊的漢子,嘴角邪笑,手中晃悠明晃晃的大刀。

有的上舔嘴唇,滿是對獵物的渴望。

他們一字排開,將路擋死。

方乾元猛拽韁繩,馬距離匪徒20步開外,才停下。

目光如炬,他快速左右打量一番。

這些馬匪來者不善,手裡可是真家夥。最兩旁,連絆馬索都準備好,隻等他衝過去,便會摔成逗比。

“真是點背,這也能遇到。”

“不會是專門等小爺的吧?”

他呡呡眸,強壓內心慌張,板直起身子。

在沒搞清楚來意之前,暫時不要鬨矛盾,畢竟人多勢眾。

萬一隻是路過,那自己不是遭打嗎?

正欲開口。

卻發現。

中央領頭的披毛漢子,披著半邊獸皮衣,袒胸露乳。正拿起一張羊皮畫紙,那眼睛一瞟一瞟的,好像在丈量自己。

這是在比對嘛?

突然間,兩目相對。

漢子激動起來,確認過眼神,是要找的人。

他揮舞起寒刀,放肆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功夫。”

旁邊的小弟表情慌張,忐忑道:“二當家!那匹馬,好像是三當家的!”

“什麼!”

二當家嘴角抽搐,鼻梁瞬間溝壑縱橫。手中的畫紙,摔落地麵。

看清青年胯下鬃毛馬,馬首上,那一抹明顯的白色。

心裡嘎噔一下,還真是老三的馬。

“媽了個巴子!”啐了口痰,目光凶惡起來。

既然馬被奪,那老三估計是無了。

“抓活的!老子要拿他腦袋祭山旗!”

隨著他大刀一揮,兩旁漢子仰天嘶吼,駕馬衝殺而去。

“妮馬!”

方乾元麻了,看這架勢,就是來乾他的。

忙調轉馬身,來一波性感小走位,躲避大刀。

好在良駒步履極速,比起那些小弟的馬,略勝一籌。

這時,懷中珠子討價還價道:

“小子,如今你可是凶多吉少。”

“不如將身體交由老夫控製,定能殺他們個人仰馬翻。”

“滾。”方乾元想都沒想,厲聲拒絕,鼻梁略微泛起褶皺。

不過一群山賊,還犯不著讓蒼道子鑽空子。

他不善殺伐,不意味他就是個軟蛋,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體內腎上腺素飆升,胸腔血液狂湧,噗噗直衝四肢。

無形的力量,充斥百骸。

“你是俺的了。”左側,一個漢子伸手抓來,咧開大嘴笑,一口黃牙。儼然是邀功的喜悅。

“滾!”方乾元甩起馬鞭,招呼過去,嘴裡一擰。

手臂力量傾瀉而出,寒風颯颯。

隻聽見啪的一聲,對方身體瞬間被抽出大裂痕,血湧如注。

那人應聲墜馬,掀起一陣灰塵,龐大軀體甚至絆倒後方一匹馬。

這麼不經抽?

方乾元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回望。

自己不就甩了一鞭嗎?力氣有這麼大?

腹腔之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氣漩,貪婪汲取周邊靈氣。

他不知道,養氣四重,對於凡人,將是毀滅性的打擊。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是宛如殺神

兩旁黝黑漢子趕來,血眼陰鷙。

“小子,死!”

“老子要砍下你的腦袋,當夜壺。”

雙雙拿起大刀便砍來,勢必要為墜馬而亡的漢子報仇。

方乾元眉目一壓,想起自己好歹練過十幾年的功夫。

這要是被幾個麻匪追著跑,這一身武藝不白瞎了?

他縱身一躍,雙腳踩踏兩人大刀至黑色皮馬鞍上,宛如婆羅壓邪。

兩人無法動彈,手臂重如千均巨石難以拔出。

方乾元有持無恐起來,現在,可是攻守易形。

如今的身軀,無比輕盈,更何況從小練功,步法和身法,略有小成。

“你家媽!”

他眉角抽搐,給兩人臉上一人來了一鞭,不再留手。

就像對待那些訓練中的紅眼猛獸。

哪曾想,力量過大,像抽陀螺一樣,把對方腦袋給掀飛了。

這把他惡心不行,強行壓下胃中酸液。

以前總感覺殺人就是閉眼和睜眼,和彆人談起也是頭頭是道。

現在才發現,真要是動起手,可不是那麼回事。

畢竟,人不是野獸,心理負擔沉重若海

可血霧之下的酣暢,讓他不再顧忌什麼。

心中畏懼感,消散於無。

方乾元著手應對背後的其餘幾人,嘴裡發出冷笑。

隻不過,這次是他追人。

“乖乖下馬受擒。”

聲音環繞高空,暴戾恣睢。

那些平日囂張跋扈的匪徒,如見鬼怪一般,惶恐狂鞭策馬匹。

“妖怪,簡直是妖怪!”

“救命呀!我還沒睡過娘們呢,不想死啊。”

“二當家,怎麼辦?”

“老子哪裡知道?!”領頭的絡腮胡漢子,眼裡閃耀明晃晃的淚珠,隻恨馬少生兩條腿。

眼看越來越近,他抓起小弟砸向追逐的布衣青年,希望減緩對方步伐。

左右逃跑的小弟,接二連三地應聲落馬,有的身體直接被劈開一道狹縫。

隻剩下漢子一人。

太殘暴了!

最終,馬鞭猶如水蛇一般,纏繞脖頸,二當家被直接拽下馬背,重重摔在地麵。

方乾元禦馬上前,巨大黑影蓋住不停磕頭的毛漢子。

“你們可是去木竹村的?”

話語淩寒道,目光緊鎖。

“大俠饒命!”

二當家磕頭如搗蒜,沒有回應,一味瘋狂求饒。

方乾元再次質問,同時,騎馬逼近。

馬蹄離漢子隻有一步之遙,似乎下一秒就要踩著身體過去。

二當家惶恐向後踉去,嘴裡支支吾吾道:“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

哢嚓——

“啊!!是是”

一番恐嚇,外加馬蹄將漢子大腿踩斷,總算是老實交代。

講道,他們晚上與大部隊彙合,一同殺向木竹村。此時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追殺畫像中,叫乾元之人。

方乾元腹腔震動,嘴笑臉不笑。

這些家夥,竟然是來殺自己的。難怪連畫像都搞來了。

可他一沒仇家,二不惹事。

這哪兒來的王八羔子,竟然搖馬匪乾自己。

冷笑質問道:“那你可知,何人要殺我。”

“是一位王仙師,這次屠村,也是他安排的。”

二當家說的籠統,關鍵也隻知道是一位大人物,其他的就不得而知。

雙手抱受傷的右腿,強撐痛楚,諂媚道:“大俠,我能走了嗎?”

心裡卻殺心扭轉,“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然有這般武藝。回去,一定要和大哥從長計議。”

睚眥必報,更何況折了這麼多弟兄。

方乾元漠然視之,隨即一鞭揮去。

——————————

夜幕降臨,布穀鳥啼鳴,傳蕩在木竹村外圍。

可叫聲越加陰寒,竹林稀稀疏疏。

黑暗密林處,有著十幾雙眼睛閃爍微光。

緩緩地,一把把刀尖劃開叢林,在銀灰照耀下,寒光閃閃。

泥巴屋裡,翠萍坐在木桌上,美眸微紅,眼角略帶一絲潮潤。

盤子裡的囊餅,她勾不起任何食欲。

一氣三歎。

今日一早,乾元便不辭而彆,她雖然想象過有這一天,可沒想到會這般快。

原本還想著跟誰乾元離開這村子,可現在除了歎氣,彆無他法。

“乾元哥”

清聲低啞,很擔心這個男人。

不知為何,這幾天,夢裡全是乾元。

特彆是昨晚被王秀才調戲,也是這個男人挺身而出。

咚咚咚——

響起敲門聲。

清脆音襲來,離神的眼瞳驟然一縮。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難道是乾元哥”

翠萍喜笑梅枝,快速打開門。

哪成想,竟然是王秀才!正色眯眯盯著她,嘴角是一抹輕蔑的笑。

翠萍瞬間壓下柳眉,將門合上。

此刻大晚上,對方的意圖不言而喻。

“翠兒。”

王秀才伸出腳尖抵住門縫,臉順著光縫看向屋子裡。

“彆這麼生份嘛。”

“小時候,你可不這樣。”

語氣曖昧,又摻雜些褻瀆的異味兒。

翠萍咬合銀牙,眉頭微顫。

“你滾!”

雙手使勁抵門。

畢竟是小姑娘,哪裡鬥得過男人?

王秀才撞開開門而入,直接一把掐住翠萍脖子。

歪頭邪笑,這女人還是那般豔麗可人。

“翠萍,哥哥,我可是一直忘不下你。”

翠萍雙手亂推秀才大手,嘴裡低吼道:“乾元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賤女人!”王德發猛一摔,聽著這個男人,就氣不打一處。

惡狠狠道:“還想著那個野男人。”

望著倒地的妮子,俯身怒斥道:“老子一會兒,就把他腦袋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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