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束著一條墨色玉帶,邁著修長的雙腿,不疾不徐地踏入廳中。
眾人皆是一愣,旋即露出驚訝之色,這不是璟王世子嗎?
長公主見來人,不禁冷哼一聲,“你怎麼來了?”
沈惟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長公主,戲謔道:“姑姑這是不歡迎我?今日可是姑姑生辰,侄兒豈敢不來。”
長公主冷著臉,沈惟安這廝竟然會來她的長公主府?
沈惟安掃過在場之人,最後目光落在褚吟月身上,不由得眉眼一挑,竟然是她?
“本世子記得,二位同出衛國公府,這禮竟然分兩家送?”
褚吟月一見到沈惟安便認出了他。
能叫長公主姑姑還自稱本世子的人也就隻有璟王之子沈惟安了。
京中有傳聞,璟王府與長公主府關係不不睦,難怪那日在觀星樓沈惟安會出手幫她。
彈幕因為沈惟安的出現,突然暴漲。
【好帥的小哥哥啊!嘶哈嘶哈,流口水!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三分鐘,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重點是這個嗎各位?他叫長公主姑姑!那他不就是那個全家死於蠻夷的美強慘璟王世子沈惟安嗎?】
【大榮滅國後,南夷蠻族入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苦不堪言,更有甚者,竟然屠城!】
【好在沈惟安蟄伏十數年,最後複國,成功解救了大榮百姓,隻是可惜沒多就被衛禎這個狗東西摘了果子!】
【衛禎這狗最後居然登基當了皇帝!?沈凝霜成了皇後?編劇不是來搞笑的吧?】
猝不及防看到這個消息,褚吟月心中一震。
大榮滅國?沈惟安複國?衛禎登基?
褚吟月心中思緒翻湧,有些不敢相信。
這時,沈凝霜見沈惟安維護褚吟月,心中湧起一陣不滿,“世子表兄怎麼像是認識褚姐姐一樣?”
沈惟安輕笑一聲,笑容卻未達眼底,“表妹,話可不能亂說,平白無故汙了人清白。”
“好了!不過是一件禮物而已,我府裡又不缺,都入座吧!”
上座的長公主發話了,肖雲柳瞪了褚吟月一眼,“還不退下,在這丟人現眼!”
“母親誤會了。”
褚吟月垂著的頭抬起來,“長公主,聽聞您生辰,臣婦早已備好了禮。”
“月兒,忘了便忘了,長公主也不是小氣的人,何必在此說大話呢?”
這小蹄子兩手空空的出門,哪來的禮物?
褚吟月歎了口氣,“母親就這般希望我將長公主生辰之事拋之腦後?”
“你……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肖雲柳神色不悅。
褚吟月不慌不忙,從袖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玉牌,遞給一旁的丫鬟,示意她呈給長公主。
長公主接過,玉牌瑩潤剔透,牌麵上刻著兩段竹節,看起來栩栩如生。
旁側還刻有幾行娟秀小字,是一首祝壽詩。
長公主原本冷峻的麵容緩和了幾分,“這禮物倒是彆致。”
“你這孩子,既然備了禮物,怎麼不早說?”肖雲柳心裡恨得牙癢癢,卻有些心虛,乾笑著說道:“瞧,差點讓長公主誤會了去,也叫在座各位看了笑話。”
肖雲柳不著痕跡地瞪了褚吟月一眼,心中暗忖這小妮子何時變得如此機靈,竟藏著這樣一手。
褚吟月微微福身,不卑不亢地說道:“母親,方才您那般著急認定女兒忘了準備禮物,也未曾給女兒解釋的機會。”
“這禮物是不錯。”
肖雲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隻是我竟不知你何時會作詩了?月兒啊,我知曉你想討長公主歡心,但是切不可操之過急啊!”
沈凝霜在一旁見狀,心中愈發不爽,開口卻是,“從前從未見過褚姐姐作詩,沒想到褚姐姐竟然還有如此才華,難不成……”
沈凝霜不好意思地捂嘴。
這兩人一唱一和,褚吟月怎會不懂她們話裡暗藏的心思。
若是尋常禮物,著人代筆也無傷大雅,可皇家最看中臉麵,贈予皇族的禮物最忌諱弄虛作假。
沈惟安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說道:“表妹,你還真是會說話。”
他餘光掃過沈凝霜,她行事真是愈發無度了。
褚吟月詫異,沈惟安這是在幫她說話?
她抬眸掃過肖雲柳與沈凝霜,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笑意,朗聲道:“既疑我代筆,我便當場便賦詩一首如何?”
她目光掠過廳中陳設,忽見長公主身側鎏金香爐青煙嫋嫋,開口便道:
“庭前鶴舞鬆風靜,座上茶香竹露寒。
願共春陽長煦物,清輝歲歲照長安。”
聲線清脆,如珠落玉盤,尾音未落,滿座皆驚。
沈惟安挑眉撫掌,眼底掠過一絲興味。
肖雲柳臉色青白交加,捏著帕子的手驟然收緊。
沈凝霜喉間像塞了團棉絮,褚吟月這賤女人竟然會作詩?
肖雲柳強撐著笑道:“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兒……”
話未說完,便被沈惟安漫不經心的插話截斷:“衛國公夫人這話可不對。”
他抬了抬下巴,“本世子雖不通文墨,卻也聽得出這幾句好過那些堆砌辭藻詩詞。”
不通文墨?
璟王世子沈惟安三歲能文,四歲能武,上京城誰人不知?
“來這沒見你替本宮賀壽,倒是光顧著替彆人說話了?”
長公主瞥了眼沈惟安,摩挲著玉牌的手指頓住。
抬眼時,嘴角噙了抹淡笑:“好個‘清輝歲歲照長安’,你倒是有心了。”
長公主這般表態,廳中眾人哪還不明白,紛紛跟著附和對褚吟月的誇讚。
一時間,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肖雲柳的臉色愈發難看,卻又不得不強裝笑顏,心中對褚吟月不滿瘋狂湧動。
褚吟月卻謙遜道:“長公主謬讚了,小女不過是有感而發,隻盼長公主歲歲安康,福澤綿延。”
褚吟月這一番表現,讓在場不少人對她側目。
沈惟安看著褚吟月,眼中的興味更甚。
長公主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緩緩說道:“本宮到底是上了些年紀,這會兒也覺得乏了,你們年輕人自個兒在這宴會上好好玩吧。”
言罷,便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起身離開。
沈凝霜見狀,大步跟了上去。
眾人紛紛起身恭送。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酒水,往褚吟月的方向疾步走來,似是腳下一滑,身子猛地一歪,酒水瞬間傾覆,儘數潑灑在褚吟月的衣裙上。
“奴婢該死!”
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驚恐,“求夫人恕罪,奴婢這就帶您去換身乾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