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麗麗眼睛圓瞪,衝上去就要搶奪。
蘇錦繡“不小心”把日記本甩了出去,剛好砸在老四胸膛上。
老四下意識抬手,本來閉合的本子敞開,“誒?這上邊怎麼有大哥的名字?江衛民人傻錢多,比張建軍、王誌強那幾個都好哄……”
“不是!不許看我的日記!”宋麗麗尖叫否認。
老五在聽見老四說話的瞬間,快速拽著江衛民進了屋。
江衛民剛好聽清老四讀的內容。
“大家都聽見了吧?宋麗麗承認那是她寫的日記。”蘇錦繡走向老四,有老四站在她前麵當著,宋麗麗想搶都搶不走證據。
她快速翻了幾頁,“嗬,1982年2月25號,龍抬頭,今天去西餐廳吃罐燜牛肉,味道很獨特,有點貴,江大傻子給的二十塊勉強夠。”
江衛民不可置信,臉色也白的嚇人。
其他日子或許他記不清,那年二月二龍抬頭他記得清楚,彆人吃著家裡給的糖豆麵豆逍遙自在,他發高燒在校醫務室輸液,又餓又渴的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宋麗麗捂住臉,小聲啜泣,“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頓了頓,“為民哥,那天我身體不舒服,醫生讓我吃點好的補補,我家庭條件不好,不懂什麼好不好,所以就去了西餐廳,覺得貴的就是好的。”
“我,我也是因為,看著你傻裡傻氣的對我好,調侃你是大傻子,真的隻是調侃,沒有惡意的。”
江衛民心中剛剛生出的些許埋怨瞬間潰散,他就知道麗麗不是那種人。
“媽,麗麗她……”
“哦,那你喝咖啡,買皮鞋、口紅、香水也是醫生讓的?”蘇錦繡似笑非笑盯著宋麗麗,“再說,你有病要補,應該找你爹媽,不是吸我老江家血。”
屋門口,窗子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擠過來一片看熱鬨的人。
人群爆發出一陣陣唏噓聲。
“咖啡是啥茶葉?”
“老宋家閨女這麼敗家?香水是咱普通人用的東西?”
“我就說宋老頭那樣的,哪有錢給媳婦閨女買口紅,原來哈哈哈……也是種本事。”
宋麗麗這下真慌了,她確實在日記裡事無巨細地記錄了每筆錢的去向。
當初記錄從沒想過會被第二個人看到,她隻是想寫出來,當自己的魅力證明。
她喜歡被許多人追捧,來衝刷掉原生家庭帶來的自卑。
有個賭徒爸,對她動輒打罵,是她自己憑著努力考上大學,也是靠著自己的美貌被那些男人們跪舔。
私下裡,宋麗麗每每看著日記本複盤,總有一種上位者的炫耀滿足感。
就是沒想到,今天翻車了。
“為民哥。”宋麗麗眼淚汪汪地去拉江衛民的手,“我承認我是有些虛榮,我也是怕彆人瞧不起我,我怕我不打扮打扮,你不會看得上。”
“我怎麼會看不上你啊。”
江衛民舍不得甩開宋麗麗的手,他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想到自己舍不得花的錢被隨意揮霍,還是沒忍住,“其實香水什麼的沒啥用處,還不如花露水能驅蚊子。”
蘇錦繡氣的翻白眼,回頭解決完這事兒,她高低得把這白眼狼給分出去。
拿著日記給劉主任,蘇錦繡鄭重道:“領導,這裡邊記著宋麗麗在我兒子手裡拿的錢,可以一筆一筆的對。”
“她純屬小婊子使美人計,不正當獲利,我請求領導給追回我家損失。”
劉主任接了日記本,不用特定去翻找,隨便一頁就能看見宋麗麗在某天某月得了哪些便宜。
字裡行間都是她哄騙男人給自己錢花的自豪感。
劉主任很是重視,“蘇同誌你放心,我們現在就合算一下。”
如果真如蘇錦繡所說,每個月二十塊錢打底,四年就是九百六,這可不是小數目。
跟他家那臭小子的荒唐一比較,劉主任莫名有些心理平衡。
在街道辦其餘兩個人根據日記內容謄抄數字的時候,宋麗麗都要急暈了。
她眼淚掉的越來越凶,“為民哥,那些錢我以為都是你自願給我,全都花了,現在阿姨讓我還,我拿什麼還啊?”
“當初如果說需要歸還,我絕對不會接受你的好的,我以為你是喜歡我,我以為那是用來維係我們之間的感情的。”
江衛民也很為難,他發現自己在親媽麵前說話不好使了。
如今有嘴也使不上力,但他心疼宋麗麗,還是硬著頭皮求蘇錦繡,“媽,你就當我花了不行嗎?麗麗已經很可憐了。”
負責查看日記謄抄數字的女同誌瞟過來一眼,糾結著要不要把剛才看到的勁爆內容讀出來。
她身邊的男同誌指著那一處開口:“江衛民今天想牽我手被我躲開,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德行。”
他念完,不嫌事大地看向江衛民,“兄弟你花小一千,手都沒牽到啊?”
江衛民僵在當場,蘇錦繡小碎步湊過去,一把拍開宋麗麗的手,“這不是處對象,這是養閨女呀,還是養的沒血緣關係的白眼狼,四年連手都不讓碰。”
“我兒子憨熊一個,我老江家可不是傻子!”
宋麗麗狠狠剜了一眼那男同誌,男同誌嘴一撇,又看向躲在一邊裝鵪鶉的宋母,“您閨女這記賬習慣可真好,連‘江衛民這個月給的錢給張建軍買了條圍巾’都記著呢。”
宋母:!
宋麗麗:!完了,全完了!
江衛民眼睛猩紅,想質問又覺得自己沒臉。
他麻木低頭,回想起那次他想牽手,宋麗麗卻說還年輕要以學業為重推脫了。
後來他也鬨過情緒,提及家裡經濟緊張想減少彙款,宋麗麗就會忽然對他熱情。
當然,熱情僅限於語言熱情。
“為民哥……”宋麗麗想解釋,江衛民皺眉,“彆喊我了,是我媽想要債,我說了不管用。”
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累了。
宋母看出事情沒轉圜餘地,硬著頭皮說了句:“劉主任,小孩子胡寫的東西不能當真啊。”
劉主任整理了一下並沒有褶皺的衣裳,“白紙黑字在這擺著,都是成年人,花錢的時候就要想到後果。”
蘇錦繡知道這把穩了,她又乘勝追擊:“領導,我們老江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宋麗麗之前要真是我兒子對象,我也就認了。”
“可她日記裡寫的那些,哎,明顯是把我兒子當猴耍。”
蘇錦繡歎了口氣,“大家說,這是人乾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