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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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茶社,名如其地。

坐落在市郊一處僻靜的山麓,遠離塵囂。青磚黛瓦,飛簷鬥拱,儼然一座古色古香的江南園林。若非門口那低調的招牌和偶爾進出的豪車,很難想象在這現代化都市的邊緣,竟還藏著這樣一處清幽雅致的所在。

王洛付了車費,在茶社門口下了車。他抬頭打量著這座茶社,敏銳地感覺到,此地似乎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特殊氣場,並非陣法,卻也讓人心神寧靜。

“小子,此地倒是有些門道。”識海中的老怪也察覺到了異常,“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一種類似於‘安魂香’的氣息,但又更加天然純粹。長期居於此地,對神魂倒是有幾分滋養之效。看來,這茶社的主人,並非尋常凡俗之輩。”

王洛不動聲色,邁步走進茶社。

一名身著素雅旗袍,容貌清麗的年輕女子迎了上來,微微躬身:“請問是王洛先生嗎?”

“是我。”王洛點頭。

“林老先生已經在‘觀瀾閣’等候多時了,請隨我來。”女子聲音輕柔,引著王洛穿過曲折的回廊和雅致的庭院。

庭院內,小橋流水,奇石假山,翠竹掩映,一步一景,處處透著匠心獨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和若有若無的檀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地方,倒像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老怪嘖嘖稱奇,“比你那狗窩強多了。小子,以後發達了,也弄這麼個‘洞府’,本座勉強可以考慮常住。”

王洛心中暗笑,這老家夥,倒是會享受。

很快,兩人來到一處臨湖而建的獨立閣樓前。閣樓名為“觀瀾閣”,牌匾上的字跡蒼勁有力,透著一股不凡的氣度。

“王先生,請。”女子推開閣樓的木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洛邁步而入。閣樓內布置得古樸雅致,一水的紅木家具,牆上掛著幾幅意境悠遠的山水字畫。一位身著唐裝,精神矍鑠,麵容清臒的老者,正端坐在臨窗的茶台前,悠然品茗。

老者須發皆白,但目光炯炯有神,太陽穴微微鼓起,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穩氣度。他見王洛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起身,臉上露出一絲和煦的笑容:“王洛小友,果然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啊。老朽林嘯天,歡迎小友大駕光通。”

“林老先生過獎了。”王洛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他能感覺到,眼前這位林嘯天,看似和藹,實則氣場強大,絕非等閒之輩。其體內氣血充盈,步伐穩健,顯然是常年修習某種高深武學或養生之道的行家。

“請坐。”林嘯天指了指對麵的位置。

待王洛坐下,那名旗袍女子已經煮好了茶,為兩人各斟了一杯,便悄然退下。

“王小友,嘗嘗老朽這雨前龍井,如何?”林嘯天端起茶杯,示意道。

王洛端起茶杯,輕呷一口,隻覺茶香清冽,回味甘醇,確實是難得的好茶。他點頭讚道:“好茶。入口微澀,繼而回甘,齒頰留香,確是上品。”

林嘯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小友小小年紀,竟也懂茶道,難得,難得。”

兩人寒暄了幾句,林嘯天便將話題引入正軌:“王小友,老朽今日冒昧相邀,實則是為了一位生死之交。我那位老友,姓趙,名元德,早年戎馬倥傯,為國立下過汗馬功勞。隻是,戎馬生涯也落下了一身傷病。如今年事已高,舊疾複發,情況十分危急。我們遍訪中西名醫,用儘了各種手段,都收效甚微。眼看著他老人家就要……”

林嘯天說到此處,聲音有些哽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惜之情。

王洛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林嘯天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後來,老朽偶然聽聞,小友醫術神奇,曾將蘇振邦董事長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所以,老朽這才鬥膽,想請小友出手,救我那老友一命。隻要小友能讓我那老友轉危為安,無論任何條件,老朽都絕無二話!”

他的語氣誠懇無比,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王洛沉吟片刻,道:“林老先生,並非晚輩推辭。隻是,令友的病情,晚輩尚未親眼得見,也不敢妄下斷言。而且,生老病死,本是天道循環,晚輩所學,也隻是些許粗淺的醫卜之術,並非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法。”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沒有把話說死,也沒有大包大攬。

林嘯天聞言,眼中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更加欣賞王洛的沉穩和謹慎。他點了點頭:“小友所言極是。這樣吧,我那老友目前就在這茶社後院的‘靜養居’休養。若是小友方便,可否移步,先為他診治一番?無論結果如何,老朽都感激不儘。”

“既然如此,晚輩恭敬不如從命。”王洛起身道。

在林嘯天的帶領下,王洛來到後院一處更為僻靜雅致的院落。院落中央,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門口守著兩名身形彪悍,目光銳利,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顯然,這位趙元德老先生的身份非同小可。

識海中的老怪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小子,這地方守衛森嚴啊!那兩個‘凡人護衛’,體內氣血渾厚,筋骨強健,手上恐怕都沾過血。你要救治的那位,怕不是個簡單人物。你可要小心了,彆被人當槍使,或者治好了人,反倒惹來殺身之禍。”

王洛心中了然,這老魔頭雖然嘴巴毒,但關鍵時刻的提醒,倒也有幾分用處。

進入小樓,一股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客廳內,幾位穿著白大褂,神色凝重的醫生正在低聲討論著什麼,看到林嘯天和王洛進來,都停下了交談,目光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其中一位年約五旬,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醫生上前一步,對林嘯天說道:“林老,趙老的情況……恐怕撐不過今晚了。我們已經儘力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疲憊。

林嘯天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他很快便強自鎮定下來,指著王洛對眾人說道:“各位,這位是王洛王先生,是我特地請來為老趙診治的。他的醫術,或許能有回天之力。”

眾醫生聞言,都用一種懷疑和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王洛。一個如此年輕的人,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醫術?多半是林老病急亂投醫,找來的江湖騙子吧。

那位金絲眼鏡的醫生更是眉頭微皺,語氣帶著幾分不悅:“林老,趙老的病情,我們比誰都清楚。他的身體各項機能已經衰竭到了極限,任何一點輕微的刺激,都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恕我直言,這種時候,不宜再讓一些……一些來曆不明的人胡亂施為了。”

他的話雖然說得客氣,但其中的輕蔑和排斥之意,卻顯而易見。

王洛對此似乎早有預料,神色平靜如水,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質疑而有絲毫動容。

林嘯天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嗬斥,王洛卻搶先一步,淡淡開口道:“這位先生,令師是哪位?可曾聽聞過‘扁鵲三見蔡桓公’的典故?”

金絲眼鏡醫生一愣,沒想到王洛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他下意識地回答:“家師乃是禦醫之後,京城國手張仲景第十三代傳人。扁鵲見蔡桓公的典故,我自然知曉。隻是,這與眼下的情況有何關聯?”

王洛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扁鵲初見,言其疾在腠理,桓公不信。再見,言其疾在肌膚,桓公不悅。三見,言其疾在腸胃,桓公不應。最後,扁鵲望桓侯而還走,言其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桓公卒。不知閣下如今,是處於哪個階段?”

王洛這番話,看似平淡,實則暗藏機鋒。他將自己比作扁鵲,將這些醫生比作不信忠言的蔡桓公,言下之意,便是你們這些庸醫,根本看不透病情的本質,隻會延誤治療,最終導致病人不治。

金絲眼鏡醫生被王洛這番夾槍帶棒的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道:“你……你休得在此妖言惑眾!趙老的病情,豈容你這黃口小兒在此大放厥詞!”

其他幾位醫生也紛紛附和,指責王洛狂妄無知。

就在這時,裡間的病房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以及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咳咳……外麵……外麵是什麼人在喧嘩?讓……讓他進來……”

林嘯天聞言,臉色一變,連忙道:“老趙,你醒了?!”說著,便急忙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王洛也跟了進去。

病房內,光線有些昏暗。一位瘦骨嶙峋,麵容枯槁的老者,正半躺在病床上,艱難地喘息著。他的眼神雖然渾濁,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堅毅。正是那位傳說中的趙元德老先生。

“老林……是你啊……”趙元德看到林嘯天,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扁鵲……咳咳……說得……說得有幾分道理……”

他的目光轉向王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年輕人……你就是……王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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