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從礦洞入口傳來。
築基老怪已然追至。
他無視了洞口的禁地警示,臉上帶著貓戲老鼠般的獰笑,一步踏入礦洞。
此地靈氣混亂不堪,神念受到極大乾擾,正方便他“清理”這兩個礙眼的小輩,獨吞所有秘密。
老怪眼中寒光一閃,屈指一彈,一道淩厲的青色指風便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射向王洛和蘇媚的後心。
他要先廢掉這兩個小輩的行動能力。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就在那道致命指風即將洞穿兩人身體的刹那。
異變陡生。
王洛懷中的黑色石片與蘇媚胸前的家傳玉佩,仿佛受到了某種極致的刺激,同時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強光。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交織輝映,瞬間引動了礦洞深處一股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恐怖氣息。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裹挾著無儘的暴戾與蒼涼,從礦洞最深處猛然炸開。
那氣息之強大,遠超築基期的老怪,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心神顫栗的蠻荒威壓。
仿佛一頭被禁錮了萬古的洪荒凶獸,在此刻蘇醒。
正誌得意滿準備擒下王洛的老怪,臉色驟然劇變。
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這廢棄礦洞之中,怎會封印著如此恐怖的存在?
那蘇醒的妖獸顯然沒有理會闖入者的心思,暴戾的氣息如同實質般橫掃整個礦洞。
它的攻擊沒有任何目標,或者說,進入它領域的所有生靈,都是它的敵人。
而氣息最為強橫的築基老怪,首當其衝,成為了那恐怖妖獸的第一個宣泄對象。
“孽畜敢爾!”
老怪驚怒交加,倉促間祭出一麵古樸盾牌護住周身,同時雙手掐訣,迎向那狂暴的妖獸。
王洛和蘇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這更像是引狼入室,結果招來了更凶殘的猛虎。
兩人趁著老怪與那未知妖獸激戰的瞬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死裡逃生的慶幸與後怕。
王洛立刻拉著蘇媚,憑借著黑色石片那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指引——那石片似乎能讓他們巧妙地規避開妖獸部分狂暴的感知——在崩塌的岩石與縱橫交錯的礦道岔路間艱難穿梭躲避。
戰鬥的餘波不斷衝擊著四周的岩壁,碎石如雨點般落下。
每一次震動,都讓兩人的心懸到嗓子眼。
混亂的能量衝擊中,王洛懷中的黑色石片竟變得更加活躍。
它仿佛一個無底的漩渦,主動吸收著逸散在空氣中的靈能,那頭恐怖妖獸散發出的部分精純妖氣,甚至還有築基老怪法術轟擊後殘留的能量碎片。
石片表麵越發深邃幽暗,仿佛有星河流轉。
【叮!檢測到特殊能量源,係統正在解析……】
久違的係統提示音在王洛腦海中響起,卻讓他無暇細品。
妖獸與老怪的戰鬥已然進入白熱化,整個礦洞都在劇烈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一聲更加恐怖的爆炸聲中,王洛隻覺得腳下一空。
他與蘇媚立足之處的岩壁,竟然被狂暴的能量硬生生震開了一道不規則的裂縫。
裂縫外,透著微弱的光亮。
“走!”
王洛當機立斷,拉著蘇媚,連滾帶爬地從那道狹窄的裂縫中鑽了出去。
身後,是妖獸震天的怒吼與老怪氣急敗壞的咆哮,以及不斷傳來的山崩地裂之聲。
裂縫之外,是微弱得近乎奢侈的月光,混雜著幾縷腥甜的塵土氣味。
王洛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那道不規則的豁口中滾了出來,蘇媚緊隨其後,發髻散亂,沾滿塵埃的臉頰上劃過幾道狼狽的汗痕。
身後,礦洞深處傳來的轟鳴與咆哮依舊驚心動魄,卻仿佛隔了一層厚重的幕布,正在迅速遠去。
兩人癱坐在冰冷的碎石上,大口喘息,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淹沒四肢百骸。
王洛下意識地探查自身,那股如跗骨之蛆的神魂標記,果然已經消失無蹤。
【係統】早已將那築基老怪留在他身上的印記隔絕,此刻更是尋不到絲毫痕跡。
他看向蘇媚。
蘇媚也正閉目感應,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標記……消失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的顫抖。
或許是那恐怖妖獸的暴戾氣息衝刷,也可能是礦洞內混亂能量的乾擾,那道曾經讓她絕望的索命符印,真的不見了。
夜風吹過,帶著山野的涼意,卻吹散了心頭的最後一絲陰霾。
王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胸腔中壓抑的巨石仿佛瞬間被挪開。
活下來了。
蘇媚扶著身旁的岩石,緩緩站起身,目光投向遠方朦朧的山影,眼神複雜。
片刻的沉默後,她轉向王洛,聲音低微卻堅定。
“王師兄,大恩不言謝。”
“我……我要先回一趟宗門。”
她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輕輕頷首。
他點了點頭。
“保重。”
蘇媚深深看了王洛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在心底,隨後不再猶豫,轉身融入了夜色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崎嶇的山路儘頭。
王洛目送她離開,心中並無太多波瀾。
修仙之路,本就聚散無常。
他整理了一下略顯破損的衣物,辨認了一下方向,準備先尋個隱蔽之地休整,再做打算。
那神秘的黑色石片,此刻正在他懷中散發著微弱的溫熱,似乎在消化著先前吸收的龐雜能量。
就在他邁出腳步,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時。
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毫無征兆地自身後彌漫開來。
那氣息微弱,卻帶著令人神魂刺痛的怨毒與不甘。
王洛脊背猛地一僵。
他緩緩轉過身。
月光下,一道虛幻得近乎透明的身影,正靜靜地漂浮在不遠處。
那身影殘破不堪,如同風中殘燭,赫然便是先前追殺他們的築基老怪。
隻是此刻,他早已沒了肉身,隻剩下一道勉強凝聚的殘魂,散發著濃鬱的死氣。
老怪的殘魂雙目血紅,死死盯著王洛,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小輩……你好狠的算計!”
聲音嘶啞,如同夜梟哀鳴,充滿了無儘的怨恨。
王洛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
“前輩此言何意?若非前輩苦苦相逼,晚輩又豈會誤入險地。”
老怪的殘魂劇烈波動起來,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若非你身上那件異寶引動禁製,本座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指的是王洛懷中的黑色石片。
王洛眼神微動。
看來這老怪雖然身殞,卻依舊對石片念念不忘。
“本座認栽了。”
老怪殘魂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虛弱與急切。
“但你,也彆想好過!”
老怪獰笑一聲,聲音中透著魚死網破的瘋狂。
“那《玄陰經》,果然在你身上!”
“本座知道你意圖祭煉那女娃,奪其元陰!”
不等王洛辯解,老怪繼續說道:
“幫本座重塑魂體,尋一處至陰之地,以《玄陰經》秘法助本座複生!”
“否則,本座便引爆這道引魂咒,讓你我同歸於儘!”
“你以為,憑你區區煉氣修為,能承受得住本座殘魂自爆的威力嗎?”
赤裸裸的威脅。
王洛沉默了。
他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確實潛藏在他神魂深處,與老怪的殘魂隱隱呼應。
這老狐狸,果然留了後手。
殘魂自爆,威力可想而知。
即便不死,恐怕也要神魂重創,道途斷絕。
“如何幫你?”
王洛緩緩開口,聲音平靜。
老怪見他鬆口,殘魂的波動略微平複了一些,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算你識相。”
“《玄陰經》雖是魔道功法,卻也有其獨到之處。”
“你資質尚可,隻是修煉不得其法,白白浪費了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