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帶著官兵將楊守謙的府邸圍了個嚴實。
朱漆大門緩緩打開，管事的不知他們為何而來，佝僂著背麵露惶恐。
“不知各位大人這是……”
“彆廢話！楊守謙在哪？帶我們去見他！”
管事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哆哆嗦嗦地領著沈川和謝瑉等人走進了後院。
沿途的家丁們遠遠望見這陣仗，都嚇得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們，有的甚至躲進了偏房，隻敢透過門縫偷偷張望。
管事將他們領到了書房門前，指著書房的手指都在發顫：“大、大人，老爺就在書房裡麵。”
沈川一腳踹開木門，木門撞在牆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楊守謙本來坐在書桌前麵寫著些什麼，突如其來的動靜將他嚇得全身一震，手中毛筆上的墨汁滴落在紙上，暈開幾個刺眼的黑色墨點。
他愣了一瞬，視線落在沈川身後那一排衣著統一的官兵身上時，立刻站了起身，神情緊張地弓著背了過去：“這……不知道這位大人深夜帶兵擅闖下官的府邸，所為何事？”
他搓著雙手，看上去有些忐忑。
沈川冷眼看著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冷笑一聲直奔主題：“楊大人，周明遠死前，你為何去找他？”
楊守謙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看上去似乎毫不知情：“周大人死了？怎麼回事！”
“回答我的問題！”
沈川突然提高聲音，嚇得楊守謙肩膀一抖。
他哆哆嗦嗦地似乎在回想下午發生的事情：“下官之所以去找周大人，是因為周大人前些天叮囑下官若是查到和謝家寶物相關的東西便去稟告他。”
“昨日下官想起了一件失竊物品的名稱，便去府衙找周大人，告訴了他那件事情。下官保證，在下官離開之前，周大人可都是活蹦亂跳的！周大人的死……和下官真的毫無關係啊！”
沈川仔細審視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細細打量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卻絲毫看不出一絲不妥之處。
“你說周明遠的死是巧合，那為何李大人、劉大人、武大人……每一個死去的官員，在死前都曾見過你？這也都是巧合？”
楊守謙急的額頭冒汗，眼眶發紅，看上去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下官冤枉啊！下官在寧州為官多年，對本地事務頗為了解，他們找下官詢問情況再正常不過。如今出了事，卻懷疑到下官頭上，我……我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他的回答，甚至是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簡直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就好像真的是被冤枉了一般。
沈川見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再多言，大手一揮對著身後的官兵道：“給我仔細搜！”
官兵們得令，立刻四散開來翻箱倒櫃，將楊府翻了個底朝天，看上去亂作一團。
楊守謙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看上去是真急了。
隻是不知道是因家裡亂作一團，還是因為心裡有鬼。
他哭喪著臉看著沈川：“大人，下官一向奉公守法，絕無半點不軌之心，天地可鑒呐！”
見沈川不理他，他繼續說道：“大人，現在李大人他們都遇害了，說不定下官也正處於危險之中，下一個、下一個可能就是我了！還望大人能保護一二啊！”
沈川沒有搭理他，半個時辰過去了，官兵們滿頭大汗，卻一無所獲。
楊守謙見狀，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苦笑：“沈大人，這下您總該相信下官的清白了吧？”
沈川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謝瑉。
謝瑉兩指搭在下巴上，捏著下巴微微皺眉，目光在書房內逡巡。
她剛才一直聽著楊守謙和沈川二人的交鋒，深知此人是個滴水不漏的性子，想要從他身上突破想來隻能是找到證據才會讓他認罪。
一般來說，像他那樣謹慎的人，要麼會想儘辦法銷毀罪證。
但如今形勢未定，謝瑉覺得他不一定決定收手，所以還沒來得及銷毀，那就一定是將罪證藏在了一個他覺得絕對安全的地方。
她注意到，楊守謙的書案上擺著一盆文竹，葉片翠綠欲滴，頗有格調。
於是她緩步走向了他書桌，目光停留在了文竹之上。在她手指觸碰到竹葉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清晰感知到楊守謙的臉色白了幾分。
她湊近葉片，拈了拈葉子上的灰，在看清楚手指上的灰粉的時候，瞳孔猛然一縮。
“這、這位小哥，這不過是我養的文竹，也在搜查範圍之內嗎？”
楊守謙突然出聲，謝瑉笑道：“我不過是好奇所以隨便看看。”
她噙著笑將手都搭在了裝著文竹的花盆上，楊守謙額上的汗珠適時滴落下來。
一個用力，花盆紋絲不動。
謝瑉唇角的笑意更盛，楊守謙也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她伸手輕輕挪動花盆，楊守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慢著！”
他衝上前，卻被沈川的侍衛攔住。
隨著花盆的轉動，沈川所對的牆麵上那副字畫開始顫動了幾下，接著便是石塊摩擦的低聲轟鳴。
“將那幅畫移開！”
沈川命人移開字畫，被護衛死死押解住關節的楊守謙額上青筋跳動，一雙眼怨毒地看向謝瑉。
字畫之後，果然藏著一處暗格，若非轉動花瓶，便和普通的牆麵沒有區彆！
謝瑉用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暗格的邊緣，看著手上的白磷碎屑，她基本斷定與案發現場的金屬碎屑一致。
謝瑉轉頭看向楊守謙，目光如刀：“楊大人，這暗格裡藏著什麼？居然要如此大費周章的不讓我們看見？”
楊守謙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卻仍強作鎮定：“這……這不過是下官藏私房錢的地方，何足為奇？”
“是嗎？”沈川笑一聲，示意謝瑉打開暗格。
暗格開啟的瞬間，楊守謙驟然發難，猛地推開身旁的侍衛，伸出手便撲向謝瑉。
沈川眼疾手快，一把奪過身邊侍衛的長劍便刺向楊守謙。
二人顫抖在一起，倒是給了謝瑉機會。
暗格開啟的瞬間，謝瑉定睛看去，裡麵整齊碼放著淬著劇毒的各式暗器，其中包括謝瑉先前在師爺身上見過的“柳葉刀”。
除此之外，還有一本燙金封麵的冊子，封皮上赫然寫著《昭寧礦脈輿圖》幾個字！
謝瑉心中一沉，自然知道這本冊子的重要性。不過當她指尖掠過賬冊邊緣時，忽然觸到夾層裡一本極小的冊子，封皮褪色嚴重。
她取出小冊子，《五毒秘典》四個大字引入眼簾。
她心中一震，不動聲色將小冊子藏進袖子裡。
“楊守謙，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謝瑉拿出那本《昭寧礦脈輿圖》轉過身來，眼神冰冷。
楊守謙不敵沈川，被他一連逼退了好幾步。
聞言，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