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無疆,萬命皆章。”
殷成淵永遠準時,按照約定,他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在這裡,並且在這裡等候可能即將在不到一刻鐘後出現的蘇小小。
白骨鑄成轎子,四名身著紅衣的曼妙女子為轎夫,抬著骨轎踏著百獸塚的血木而來,緩緩落地,四女齊聲清唱無相口號。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原本應該晚些才到的蘇小小提前到了,在這之前,殷成淵甚至已經想好了自己該以怎樣的手段鎮服獸王,在秦雪衣最是無助和心如死灰的時候,站在他麵前,以一種可以為其抵擋一切的偉岸深深烙進她的內心。
對於秦雪衣這樣骨子裡有些清冷,卻又出身平凡,尚未意識到自身潛力和地位的變化,又未經人事的女子來說,玩弄於股掌隻是遲早的事,玩弄其股掌也是遲早的事。
“彆裝逼了,快下來幫忙。”蘇小小很憤怒,她最是看不慣殷成淵的這些浮誇的東西。
玄色帷幕無風而動,一道白影一閃而出,四名女子轎夫一聲悶哼,身形不由自主的齊齊向後滑出四丈方才穩穩停住身形,可見殷成淵這飛身一出的力道。
轟!!
霸道的力量引發道道氣浪,獸王一聲悲鳴,三丈多高的體型生生被額頭那還沒有它一隻手臂大小的男人摁進土裡,兩隻前爪不受控製的彎曲下來,殷成淵身形落地,就這麼站在獸王之前,雙手負背。
王獸不敢有所動作,死死的看了一眼遠處的蘇小小,又看看殷成淵,轉身逃回了林中。
啪啪啪!
蘇小小短暫的呆滯之後,相當之配合的拍起了手掌,“彆說秦雪衣了,就是現在,我看到你的這副模樣,都忍不住要以身相許了,真是精彩啊,你有這一手,哪還愁得不到一個秦雪衣。
“對了,我們好不容易狼狽為奸,上演這麼一出大戲,好像從來都沒有聽你跟我提起過預備方案,雖然我們的計劃萬無一失,但你不會連預備方案都沒有做吧?”
殷成淵轉身,目光落在蘇小小身上,“獸王怎麼追著你來了,中途出了什麼變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對於無相幫的正式成員來說,隱藏情緒是最基礎的東西。
如果你真的從一個無相幫成員臉上看到了他的情緒表達,那麼不要猶豫,即刻否定你的判斷。
蘇小小訕訕一笑,兩手背在身後,躲開殷成淵的目光,仰著頭四處打量:“中途出了點小問題,一個小意外。”
“意外?你的一句意外,讓我們前期所有的籌劃都付之一炬,到底怎麼回事?”
眼見瞞不過去,蘇小小隻能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本質上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所有的計劃和步驟兩人都是清楚的,唯一的變故就是陸無傷態度的轉變,這完全跟蘇小小他們了解到的、推測的不一致。
“對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陸無傷突然之間開竅了,畢竟他怎麼說也是一個男人,以秦雪衣的容貌,幾乎沒有哪個男人能對她無動於衷,如過是這樣的話,就解釋得通了。” 蘇小小眼珠一轉,小聲說道。
“他既然想開竅,那就幫幫他。”
“殺了嗎?這事兒我擅長,交給我就行。反正之前也弄死過兩個飼養員,再多一個宗門短時間內也不會發生什麼,隻要辦完了咱們的事,到時候真相又會有誰去關注?”
“你做事永遠都這麼不動腦子嗎?大事重要,秦雪衣也要兼顧,他對我很重要,這件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你想要合作,就得聽我的,彆再把事情辦砸了,山門裡隨便找個女人去幫他開開竅,讓秦雪衣順便看見就行了,這種事情不需要我教你吧?”
蘇小小噗嗤一笑,“行,知道了,這種事情也就隻有你們男人想得出來。”
“抓緊去辦,你們門內的事情也不要耽擱,我先走了。”
說完,殷成淵走進了骨轎,蘇小小突兀的問了一句:“殷成淵,你的這張臉是真的嗎?”
殷成淵停頓了一瞬,沒有說話,放下了帷幕,四女抬起轎子,消失在血林中。
……
另一邊,陸無傷算是真切體會到自己現在這具身體跟三境龍蛇境武夫身體的區彆了,就算是秦雪衣在努力控製著腳程,也讓他有種疲於奔命的感覺,但好在運氣不錯。
“運氣不錯,你選的方向是對的,這片區域我熟悉,我們已經來到外圍了,從這個方向出去,會有一條小路,沿著小路一直出去,就能走到屠宰場,那裡就是外門的區域,大概隻需要半個……”
話還沒說完,陸無傷才想起來,現在是跟著秦雪衣一起走的,“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大概一刻鐘左右就能到。”
“這裡的變故需要儘快上報宗門,由宗門長輩前來定奪,宜早不宜遲,你不要怪我。”
“我能跟上!”
簡短的對話結束後,兩人之間維持著沉默,陸無傷在儘可能的想要彌補點什麼,可當他真正麵對的時候,才發現他與這個趕都趕不走的女人之間,其實還有著一條很深的鴻溝,現在的他,根本幫不上秦雪衣的忙。
就這麼堅持走到了屠宰場邊緣,地麵上一條醒目的赤紅色分界線,將陸無傷攔在了原地,他們飼養員是不允許穿過這條界線的。
陸無傷停下腳步,“我,到了!”
秦雪衣愣了下,看到地麵的紅線,也就明白了什麼,“好,你的那枚血煞回元丹,我會找個時間儘快給你送過來。”
陸無傷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不用你還,以前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以後也該換我來照顧你了。”
秦雪衣沒說話,僵在原地,良久才舉步離開。
咄咄咄!!
耳邊傳來屠宰場裡剁肉的聲音,陸無傷看了一眼,轉身回到屬於飼養員的聯排房間內,這裡一共十四個飼養員,整個半山坡,隻有兩種人,一種就是他們這些飼養員,而另外一種就是屠夫。
兩者都有一個既定的活動圈,用紅色標記標注出來的,不可越界,甚至連屠夫和飼養員之間,也不能有過多的交流,屠夫負責將血肉分割出來,送到地界,飼養員接過之後,推送到既定的點位,倒完就走。
現在這個時間點,其他飼養員,應該都已經去投送血肉去了。
灰黑色的弟子服、陳舊的床被、一副碗筷、一本幾乎被翻爛了的功法《血龍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