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甲雷犀的衝鋒讓大地震顫。它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留下燃燒的焦痕,頭頂獨角聚集的雷光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散開!"白澤低吼一聲,強撐著站起來,擋在最前方。
陳默抓住林玥的手腕向右側撲去,秦無月則向左翻滾。下一秒,一道水桶粗的雷電轟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炸出一個直徑三米的深坑!
"七階妖獸相當於金丹後期!"秦無月大喊,從藥囊中抓出一把紅色粉末撒向空中,"閉氣!"
粉末遇風即燃,形成一片火雲向雷犀籠罩過去。妖獸被激怒,仰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音浪竟將火焰硬生生震散!
陳默趁機觀察犀背上的三名馭獸師。他們都穿著歸墟標誌性的黑袍,但胸前多了一個獸首圖案。為首的是個獨眼老者,手中握著一根鑲嵌骷髏頭的長杖,正獰笑著指向他們。
"先解決馭獸師!"陳默對林玥喊道,"你能靠近嗎?"
林玥點頭,身體在月光下逐漸變得透明:"我試試。"話音未落,她已經消失在陰影中。
雷犀再次發動攻擊,這次它沒有使用雷電,而是低頭猛衝,水晶般的甲殼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彩。白澤勉強噴出一道白光,卻因傷勢未愈隻能減緩雷犀的速度。
"結陣!"秦無月拋給陳默三麵杏黃小旗,"按三才位插好!"
陳默接過旗子,天機之眼突然自行激活——他看到三秒後雷犀將改變方向,朝秦無月衝去!沒有猶豫,他直接將旗子插在了預見的位置。
果然,雷犀在距離秦無月還有十米時突然轉向,正好踏入旗陣範圍。三麵小旗同時亮起金光,形成三角屏障將妖獸暫時困住。
"好預判!"秦無月驚訝地看了陳默一眼,隨即從袖中抽出一把銀針,"但困不住它多久!"
仿佛印證他的話,雷犀憤怒地撞擊屏障,三麵小旗劇烈顫抖,旗杆上出現裂紋。犀背上的獨眼老者冷笑一聲,骷髏杖揮舞間,三道黑氣射入雷犀體內。妖獸雙眼立刻變得血紅,體型又膨脹了一圈!
屏障破碎的瞬間,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雷犀背上——是林玥!她手中青靈劍直取獨眼老者咽喉,卻在即將得手的刹那身體一僵——饕餮紋身突然暴起發難,順著她持劍的手臂蔓延!
"啊!"林玥痛苦地弓起身子,攻擊軌跡偏離,隻劃破了老者的肩膀。
"太陰靈體?"獨眼老者不驚反喜,"正好做萬靈血幡的主魂!"骷髏杖頂端突然睜開一隻血紅的眼睛,射出一道邪光。
林玥勉強側身,邪光擦過她的左臂,頓時腐蝕出一片焦黑。更可怕的是,饕餮紋身像是嘗到甜頭般瘋狂蠕動,開始吞噬邪光中的能量!
"林玥!"陳默心急如焚,天機之眼再次發動。這次視野更加清晰,他看到五秒後林玥將被三道黑索纏住,而破解點在老者左肋下三寸!
沒有時間解釋,陳默全力運轉《太虛長生經》,將靈力注入雙腿,如離弦之箭衝向雷犀。妖獸察覺到威脅,扭頭就是一道雷電。
千鈞一發之際,陳默突然變向,雷電擦著他的後背掠過,灼燒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咬牙堅持,借著雷犀低頭瞬間躍上其背部!
"找死!"獨眼老者骷髏杖橫掃,三道黑氣化作毒蛇撲來。
陳默不躲不閃,青靈劍直刺老者左肋下三寸——正是預見中的破綻!老者顯然沒料到攻擊如此精準,倉促閃避間陣法出現紊亂。本該纏住林玥的黑索慢了半拍,被她一個後仰躲過。
"你怎麼知道天機血脈?!"老者獨眼中閃過驚駭,隨即獰笑更甚,"活捉你功勞更大!"
他猛地扯開胸前黑袍,露出一個鑲嵌在血肉中的詭異羅盤。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陳默眉心鑰匙印記。
"果然是持鑰人!"老者狂笑,"聖祖必將重賞!"
陳默感到眉心印記突然劇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強行抽取其中的能量。更糟的是,天機之眼因過度使用開始反噬,右眼視野被血色充滿,逐漸失去視力!
"陳默!閉眼!"林玥的喊聲傳來。
本能地服從,陳默閉上雙眼。下一刻,他感到一陣刺骨寒意掠過——是林玥的太陰靈力!她不知何時掙脫束縛,將全部靈力凝聚成一柄陰影之劍,直刺老者胸前羅盤。
"不!"老者驚恐大叫,卻來不及阻止。
陰影之劍刺入羅盤瞬間,整個法器炸裂開來,血肉橫飛。老者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從雷犀背上跌落。剩餘兩名馭獸師見狀想逃,卻被暴走的雷犀一爪一個拍成肉泥!
原來羅盤不僅是攻擊法器,更是控製雷犀的關鍵。失去控製後,妖獸徹底發狂,不分敵我地攻擊周圍一切活物。
"跳!"陳默拉住林玥,兩人一起躍下犀背。幾乎同時,雷犀的獨角迸發出無數電蛇,將方圓五十米化為雷獄!
白澤及時趕到,張開結界護住三人。但本就重傷的它承受這一擊後,氣息更加萎靡,銀色的血液從嘴角溢出。
雷犀在發泄完怒火後,竟出人意料地沒有繼續攻擊,而是仰頭嗅了嗅空氣,突然轉向朝峽穀方向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它逃了?"林玥虛弱地問。她的左臂傷勢駭人,饕餮紋身已經蔓延到手肘,正貪婪地吞噬著傷口處的邪氣。
秦無月立刻為她處理傷口:"不是逃,是感應到更吸引它的東西。"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峽穀,"那裡有什麼在召喚所有妖獸。"
陳默的右眼暫時失明,但左眼看到秦無月背後草地上有個發光物體——是獨眼老者碎裂羅盤的殘片。他踉蹌著走過去撿起,發現殘片上刻著部分地圖和幾個小字:"血月祭壇萬靈"
"他們在準備萬靈血幡。"白澤艱難地走過來,"三千年前大清洗時用的邪器,能一次性抽乾方圓百裡所有生靈的精血魂魄。"
陳默想起碑文上的"大清洗計劃",寒意順著脊背攀升:"歸墟想重複三千年前的屠殺?"
"不止。"白澤的呼吸帶著雜音,"他們要用血幡強行破開中層結界,直達天樞院。"它看向雙月交輝的天空,"下次血月七天後"
林玥突然咳嗽起來,吐出一口帶著黑絲的血。饕餮紋身似乎暫時饜足,縮回到肩膀位置,但留下的傷口觸目驚心。
"必須儘快找到淨世蓮火。"秦無月憂心忡忡地說,"煞氣侵蝕速度比預期快得多。"
陳默摸索著握住林玥的手,發現她指尖冰涼如雪。兩人接觸的瞬間,那種奇異的能量共鳴再次出現——他眉心的鑰匙印記與林玥的符文同時亮起,在兩人之間形成光路。
更驚人的是,陳默意識中的青銅鑰匙突然展開,化作一幅立體星圖,其中幾個光點特彆明亮。
"這是秘境地圖?"陳默驚訝地發現,隨著注意力集中,星圖能顯示更多細節,"其中一個光點就在峽穀方向!"
白澤注視著兩人之間的光路,若有所思:"雙鑰共鳴難怪你們能激活星圖。"它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但每次共鳴都會加速饕餮覺醒,要謹慎使用。"
林玥聞言立刻抽回手,光路隨即消失。她避開陳默探詢的目光:"我沒事先想辦法度過今晚吧。"
秦無月檢查了眾人傷勢,決定在附近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他們在一處背靠岩壁的小樹林裡安頓下來,白澤布下隱匿氣息的結界。
夜深人靜,陳默因右眼疼痛無法入睡。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形成斑駁的光影。他輕輕觸摸眉心印記,回想意識中展開的星圖——那絕對是秘境的部分地圖,而且峽穀方向的光點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在想什麼?"白澤的聲音在腦海中直接響起。陳默轉頭,看到神獸正注視著他,藍寶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微微發亮。
"天機閣和我父母。"陳默低聲回答,"您說我是持鑰人,那他們還活著嗎?"
白澤沉默良久:"三年前我最後一次見到閣主夫婦時,他們正前往秘境深處加固天樞儀的封印。"它望向峽穀方向,"之後靈氣潮汐突然加劇,所有聯係都中斷了。"
陳默心跳加速:"所以他們可能還在秘境裡?"
"可能性存在。"白澤謹慎地說,"但你要做好準備如果他們還活著,為何二十年不來找你?記憶被封印,或者被困在某個時間流速異常的區域。"
這個猜測讓陳默既期待又恐懼。他換了個話題:"為什麼我和林玥會有這種共鳴?"
"形鑰與意鑰本是一體。"白澤解釋道,"三千年前天機閣首任閣主與太陰靈體共同創造了控製天樞儀的雙鑰係統。你們是這一代的選擇。"
它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但饕餮煞氣是個變數。正常情況下,太陰靈體不會與這種邪物共生。林玥的情況很特殊。"
陳默想起林玥戰鬥時饕餮紋身的異常活躍:"有什麼辦法能徹底清除煞氣嗎?除了淨世蓮火。"
"有,但更危險。"白澤的視線轉向熟睡的林玥,"找到煞氣源頭也就是當年給她種下饕餮的人。但那個人很可能就是——"
"蕭天南。"陳默接話,想起醫院資料室裡看到的記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澤沒有立即回答。月光下,它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因為太陰靈體是完美的容器而饕餮是最好的控製工具。我懷疑林玥從始至終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這個猜測讓陳默如墜冰窟。如果真是這樣,林玥知道多少?她與蕭天南之間是否還有聯係?更重要的是——當最終抉擇來臨時,她會站在哪一邊?
"不要現在問她。"白澤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觀察,但彆打草驚蛇。如果我的猜測正確她自己可能都不完全知情。"
後半夜,陳默做了個斷斷續續的夢。夢中他站在一座水晶宮殿前,殿門緩緩打開,裡麵走出兩個模糊的人影。他想靠近看清對方麵容,卻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驚醒。
"有情況!"秦無月壓低的聲音傳來。
陳默立刻清醒,發現結界外有十幾道黑影正在靠近——是人形,但動作詭異,像是提線木偶。月光照在他們臉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冷光。
"傀儡?"陳默眯起左眼,天機之眼因傷勢無法使用。
"不,是活人。"白澤凝重地說,"被噬心蠱控製的修士歸墟的偵察兵。"
林玥也醒了,看到外麵的景象後臉色煞白:"他們沒有心跳。"她太陰靈體對生命氣息特彆敏感,"活著的屍體"
最前麵的"偵察兵"突然停下,機械地轉動頭顱,最終定格在他們藏身的方向。那張慘白的臉上緩緩裂開一個笑容,嘴唇蠕動,發出沙啞的聲音:
"找到了"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