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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感覺如何?”
至聖先師轉頭看向了禮聖,臉上神色嚴肅,如同一位嚴師教導自己的弟子。
禮聖微微躬身,抱拳施禮,十分虔誠的說道。
“先生所言甚是,弟子受教了!”
至聖先師點點頭,對禮聖好學的態度十分滿意,開口道。
“善!”
周米粒躲在至聖先師的懷中,小臉頰蹭到了老人頜下胡須,覺得有些紮人,很不舒服,於是她惡向膽邊生,伸出了罪惡的小手,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胡子,使勁一薅。
“哎呦!”
至聖先師疼的老臉一抽,喊叫出來,低頭看向了懷中的黑衣小姑娘,周米粒那隻胖乎乎的小手中正攥著十幾根胡子,純真無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老人,透著幾分無辜的表情,委屈巴巴的說道。
“老爺爺,你胡子紮的我不舒服,我幫你拔了,你不會生氣吧?”
至聖先師麵露苦澀之色,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一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須,有些心疼,隨即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誇讚道。
“小米粒,你力氣真大!”
周米粒得到了誇讚,小臉上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腦袋高高揚起,得意洋洋的說道。
“我可是啞巴湖的大水怪,力氣大得很,其實老爺爺你的胡子挺難拽的,我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薅下來十幾根!”
禮聖站在老人的身後,嘴角微微抽搐,這個黑衣小姑娘膽子真大,居然敢薅先生的胡子,先生平日裡對自己的胡子可是十分在意的。
周玨臉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想笑又不敢笑,心中對周米粒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將其從至聖先師的懷中接了過去,悻悻然的解釋道。
“至聖先師您不會和這個小水怪一般計較吧,她平時裡腦袋就進水了,迷迷糊糊的不清醒,不是故意的!”
周米粒聽到這話,有些不樂意了,小拳頭直接砸在了周玨的腦袋上,砸了一個大大的板栗,嘴裡反駁道。
“周玨,你說誰呢,我可是啞巴湖的大水怪,聰明的很!”
周玨手臂用力束縛住了掙紮的黑衣小姑娘,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嘴巴湊到了喜周米粒的耳邊,小聲說道。
“你老實點,你可知道這個老頭可是儒家至聖,十五境的大修士,你拔了他的心愛的胡子,他要是惱了,一根小指甲蓋就能將你這個小水怪碾死,我是在救你,懂不懂?”
周米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小身子頓時僵住了,完了,她居然拔了儒家至聖先師的胡子,黑夜小姑娘的腦袋裡冒出了很多的奇奇怪怪的念頭,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再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周玨,十分期待的問道。
“周玨,我拔了儒家至聖先師的胡子,那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名留青史,流芳百世了?”
“至聖先師是所有讀書人的祖師,那他們應該會在書中將我寫的十分凶惡吧!”
周玨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對著陷入幻想的小姑娘的腦門就是屈指一彈,頓時讓那雙純淨的眼睛泛起了波光,疼的她捂著腦門,怒視著打斷自己想象的周玨。
“周玨,你又彈我的腦瓜崩!”
“你就不要白日做夢了,至聖先師胸懷是何等寬廣,怎麼會與你這個小小的水怪計較,更不要妄想借助此事名流青史!”
周米粒聽到周玨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心情有些低落,隻是沒有幾息工夫,她又變得極為精神,露出了手腕處的雪白鈴鐺,輕輕搖了搖,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她再次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至聖先師可是天上的老神仙,怎麼會因為這米粒大的事兒,怎麼會記載在書上呢?”
“不過也不打緊,你已經給我寫了一篇《啞巴湖大水怪傳記》,等我有錢了,就刊印天下,一樣可以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
至聖先師哭笑不得的看著一大一小在那兒討論,搖了搖頭,對身後還處於震驚狀態的禮聖吩咐道。
“回頭讓人把這事兒記在詩書上,滿足小米粒的這個願望!”
周米粒聽到這話,驚喜莫名的看向了至聖先師,覺得這老頭如此的親切和藹,毫不吝嗇的送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燦爛而又純淨,讓那老邁不堪的心靈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老爺爺,你真是一個好人!”
在黑衣小姑娘的心中,好人就是最高的評價,周玨總欺負她,是個大騙子,還總是騙她的錢,但是她依舊認為周玨是好人,所以才會跟著他遊曆天下。
如今至聖先師不責怪周米粒拔了他的胡子,還滿足了她的願望,自然也就成為了啞巴湖大水怪心中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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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句簡單的好人,也許山上修行者不在意,世俗的權貴也不在意,但至聖先師卻十分喜歡這個稱呼,一手撫須,洋洋得意的揚著腦袋,比贏了道祖和佛祖還讓他開心,笑著說道。
“餘客,記得在史書上多寫一些字,尤其是要突出啞巴湖大水怪這個名號!”
周米粒更激動了,覺得這位老頭就是自己的人生知己,每一句都說到自己心坎上了。她從周玨的懷中一躍而出,跌入了至聖先師的懷中,慈祥的老人手忙腳亂的將其抱住,一副寵愛的樣子。
周米粒轉頭看向了禮聖,滿臉雀躍,提出了自己的米粒大的小要求。
“凶巴巴,冷冰冰的大叔,你一定要將我寫的凶惡一點,我如今的實力境界已經到了觀海境,可是大人物了!”
黑衣小姑娘臉上露出了驕傲的表情,第七境是周米粒以前不敢想象的實力修為,若她不是遇到了周玨,至少還需要百年時間才能達到這等境界。
禮聖聞言,眼角微微抽搐,嚴肅的麵孔都變得有些扭曲,觀海境是什麼厲害的境界嗎,還值得在史書上著重記載嗎?
“而且,什麼叫做凶巴巴,冷冰冰的大叔,自己隻是天生臭臉而已,其實還是十分和善的,這小丫頭也是不會說話!”
周米粒見禮聖餘客沉默不語,小眉頭一皺,看向了至聖先師,使了一個眼色,意思很明顯,這可是你的弟子,你不說兩句嗎?
至聖先師心領神會,拍了拍黑衣小姑娘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她,這才對這位浩然天下第二人吩咐道。
“就按小米粒說的寫,觀海境的實力可十分了不起呢!”
禮聖無奈的點點頭,心中歎息,回文廟之後,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吩咐史官記載此事,他已經能夠想象到史官看自己的目光會有多麼奇怪了。
周米粒沒有注意到禮聖的為難,聽到至聖先師誇讚自己的修為境界,心中得意至極,眉飛色舞的,那雙淡淡的眉毛如同毛毛蟲不斷的蠕動,讓人側目。
周玨見周米粒夢想成真,得償所願後,神色微正,目光湛湛的注視著至聖先師,禮聖二人,直接開口問道。
“儒家的兩位聖人前來找我,應該不會隻是為了稱量一下我的實力吧?”
周玨眼睛明亮,澄澈晶瑩,眼部深處浮現出了一道道玄妙的天機,察覺到了至聖先師身上的異樣,無數道韻從體內逸散而出,融入了浩然天下,這是道化天下,看來隨著萬年之期不斷逼近,這位儒家祖師也即將要回歸天地了。
至聖先師似乎察覺到了周玨的窺探,蒼老的臉上露出了灑脫的笑容,一雙睿智的眼眸裡布滿了滄桑,記載了萬年歲月的變遷,從遠古神靈奴役人族開始,人族不斷抗爭,努力,終於在天下十豪的帶領下,人族修士登天而戰,破滅了遠古天庭,結束了遠古神靈的統治,人族文明蓬勃發展,成為了天地間的主角。
“看來你也察覺到了,萬年之期將至,我們三個老家夥的時間不多了,需要為這三座天下多考慮一些!”
周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至聖先師講述,他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至聖先師此行的目的了。
“浩然天下敵人眾多,餘客他還要對抗遠古神靈餘孽,怕是力有未逮,需要你幫一把手!”
在如今人族的三座天下之中,浩然天下所麵對的敵人來勢最為凶猛,最為強大。主要是因為浩然天下需要麵對兩方麵的敵人,第一大敵人是蠻荒天下的大妖。蠻荒天下和浩然天下的對抗已經持續了萬年之久,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第二大敵人就是那些遠古神靈。至聖先師提出來由浩然天下進行防衛這些原本屬於五座天下共同的敵人。浩然天下的禮聖帶著儒家的聖人們遠離家鄉,隻為了能夠對那些遠古神靈們進行反擊,不至於戰火燒到浩然天下之中。蠻荒天下在進攻浩然天下的過程中也利用了這些遠古神靈。
因此,在三座天下之中,浩然天下所麵對的威脅最大,儒家聖人們肩膀上的擔子也最重,這也是為何劍修作為遠古刑徒,可以被儒家接受的原因之一。
周玨聞言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神色嚴肅的說道。
“萬年前,劍修是得了儒家的恩情,才沒有被道家和佛家清算,保留下了傳承,駐守劍氣長城,抵禦蠻荒天下的妖族。為此,老大劍仙,龍君,觀照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舍生而取義,深入蠻荒腹地,問劍托月山,導致大道斷絕。若非如此,劍修一道早就誕生出一位十五境了,又何須等到我的出現?!”
至聖先師和禮聖聞言默然,臉上露出了幾分惋惜的神色,當年妖族剛占據蠻荒天下,托月山大祖開始合道蠻荒天下,準備要晉升十五境。蠻荒天下大道根基雖尚未穩固,但那托月山蠻荒大祖終究是蠻荒天下大道認同的主人,陳清都三人問劍托月山,其實就相當於問劍整座蠻荒天下。
這場問劍過程無比慘烈,托月山方圓數萬裡之內,山河破碎,被劍氣斬碎了靈脈,硬生生變成了一處不易修行的無法之地,龍君生前的最後一劍將托月山削去了一半,觀照生前最後一劍劈出了蠻荒後世的那條曳落河雛形。陳清都則一劍打碎了托月山這座飛升台的登天之路。
這一次問劍托月山導致蠻荒大祖萬年依舊未能躋身十五境,始終差了一步。最終龍君,觀照戰死,陳清都本命飛劍破碎,隻殘留陰神的陳清都也不得不合道劍氣長城,從此失去了躋身十五境的希望。
“當年老夫和餘客也曾前往劍氣長城勸阻過陳清都,可未能成功,被他一句話反駁得啞口無言!”
至聖先師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當年陳清都所說的那句話話,永遠難忘,即使他是世人公認的睿智之人,也難以對那句話說一個不字。
“我們劍修未必要做最對的事情,你們讀書人,記得信守承諾。”
劍修未必要做最對的事情,儒家的讀書人隻要記得信守承諾,他陳清都為何不敢仗劍前往托月山,憑手中的劍為劍修贏得一個個堂堂正正的交代,為此哪怕一生不能躋身十五境也無怨無悔!
惆悵人間萬事違,三人同去一人歸。
誰能想到當年的陳清都,有望十五境的純粹劍修,會在問劍托月山之後,枯坐劍氣長城整整萬年,孤獨而又寂寞。
“你們讀書人信守了承諾,我劍修一脈自然不會違背誓約,三教祖師道化天下之後,我會為浩然天下斬殺蠻荒大祖的!”
周玨做出了自己的承諾,他如今還未躋身十五境,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願,他的大道講究一劍生滅,萬法不存,他要想證道十五境,就必須一劍出,斬滅四座天下大道法則,這會導致三教祖師提前道化天下,生靈塗炭,眾生沉淪,為一己之私,導致眾生遭難,他不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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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聖先師眼中露出了幾分了然之色,覺得有幾分愧疚,歎氣說道。
“是我們三個老家夥耽誤了你!”
周玨聞言輕笑一聲,雙手負於背後,走到了懸崖峭壁前,俯瞰三座天下,孤傲崢嶸,無上鋒芒從體內透出,斬滅了虛空中的所有法則,冷冷的說道。
“彆自作多情了,非我周玨狂妄自大,若是我想此時證道十五境,即使是你們三教祖師和蠻荒大祖聯手阻攔,也無濟於事!”
“我不證道,隻是因為我不願意,並非我做不到!”
此話一出,天地之間一片寂靜,不算高的山峰之上,至聖先師躬身一禮,神態肅穆,對青衫劍客說道。
“劍仙有大仁心,老夫在此代眾生道謝!”
青冥天下白玉山中,一位少年道士坐在青牛背上,周身有無數蓮花綻放,清淨之氣彌漫整座天下,周身氣息縹緲不定,超脫世外,眸光投向了浩然天下,稽首一禮,朗聲說道。
“道友心懷三座天下,老道佩服!”
蓮花天下中,一座須彌山直通天際,山巔之上立著一座金色蓮台,一位光頭老僧橫臥其上,雙眸緊閉,頭頂有一方虛幻的大千世界,正在演化眾生命運,神通無量,智慧無量。老僧似乎也聽到了周玨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眸,蓮花世界佛光大盛,浩大威嚴的聲音傳到了這座山峰之巔。
“施主有無量慈悲,老納自愧不如!”
“我輩劍修未必要做最對的事情,隻求快意恩仇,念頭通達,我也不稀罕你們的感謝和敬佩!”
周米粒看著威風凜凜,孤傲灑脫的周玨,模仿著他的樣子,雙手背在了身後,高高揚起了小腦袋,眼睛都快要置於頭頂了,一副驕傲不已的樣子,放聲道。
“沒錯,我周米粒也是如此!”
周玨瞬間破功,高人形象破滅,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小米粒,屈指一彈,一個腦瓜崩誕生了。
“哎呦,疼死我了!”
“周玨,你又彈我腦瓜崩,我和你拚了!”
周米粒兩隻小手捂著通紅的腦門,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緩了緩後,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撲向了周玨,誓要與這位當世劍道第一人分出高下來。
周玨伸出了右手,抵在了黑衣小姑娘的腦袋上,對方手腳並用,不斷揮舞蹬踢,奈何手腳太短,根本就夠不著對方,氣得她吱哇亂叫,怒火難消。
周玨滿臉得意的笑容,炫耀的對著周米粒擠眉弄眼,還不忘嘲諷的說道。
“小米粒,你想和我鬥,還差得遠呢!”
“周玨,你欺負人,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不會忘記今日之恥的!”
周米粒嘴裡放著狠話,身體也停止了掙紮,她身體太小了,根本就不是周玨的對手,不費那個力氣了。
禮聖眸子緊緊盯著和黑衣小姑娘打鬨的周玨,心中越發感到對方的深不可測,心無雜念,率性而為,這是至聖才有的境界,他果然有了躋身十五境的修為,隻是不願而已。
周玨見周米粒已經放棄了拚命,這才抬頭看向了至聖先師和禮聖二人,開口說道。
“既然正事已經談完了,晚輩也該告辭了!”
說罷,周玨不待二人回應,直接牽著黑衣小姑娘的手下山而去,向著浩然天下的最南方而去。那裡矗立著一座巍峨雄偉的長城,橫在了浩然天下和蠻荒天下之間,有一群快意恩仇的劍修在此,拔劍斬妖,舍生忘死。
周玨步步生蓮,縮地成寸,周米粒身如遊魚,殘影道道,緊緊抓著那隻溫暖的大手,抬頭望著劍仙,脆生生的問道。
“周玨,我們這次去哪裡?”
“我們回家!”
“我們的家在劍氣長城!”
“我聽過那個地方,那有很多劍仙,可威風了!”
黑衣小姑娘心中憧憬,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光芒,腳步雀躍的跟著周玨向劍氣長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