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白衣少年橫馬厲喝,攔住蕭山的道路。
蕭山目露凶光,腳步非但沒停,反而驟然加速,衝白衣少年直撞過去。
白衣少年眼皮驚跳,沒想到蕭山這麼橫。
正要拔劍阻擋。
蕭山已經撞到麵前,雙手向前猛地一推,手掌拍在馬身上,匹敵三級妖獸的蠻力猛然爆發。
砰!
駿馬嘶鳴,身體橫飛出去。
馬背上的白衣少年悚然一驚,不過,在駿馬摔倒的瞬間,他右手在馬背上一按,身體向上竄起,沒有和馬一起摔倒。
可右腳腕突然一緊,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拖拽之力傳來。
懸空的身體向下急墜。
砰!
蕭山抓住白衣少年的腳腕,將其從半空拽下,狠狠摔在地上。
旋即,一腳踏在白衣少年背上,將其身體踩進雪地裡,右手拔刀,左手抓住白衣少年的頭發向後一薅,長刀順勢抵在了少年那向後仰起的脖子上。
“啊!”
白衣少年又驚又懼。
想反抗。
可蕭山右手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刃頓時割破皮肉。
咽喉處的刺痛,嚇得白衣少年一瞬間身體僵硬,不敢妄動。
他氣得雙手握拳,眼睛怒睜,瞳孔裡幾乎噴出火來,脹紅的臉頰上寫滿了屈辱之色。
被流放之地的土著踩在腳下,於他而言,實乃奇恥大辱。
“我大意了!”
“有種放開我,我們公平地較量一場!”
白衣少年叫道。
“公平?”
蕭山嗤之以鼻。
有人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有人一出生就忍饑挨餓,還活不過五十歲。
公平?
去他娘的公平!
“住手!”
向前跑出一段距離的白須老者等人,急忙調轉馬頭跑了回來。
蕭山滿目凶光,瞪著白須老者沉聲道:“把族譜和徽章交出來,你自扇十個耳光,跪下給我阿爹道歉,否則我就殺了他!”
說著,右手握著刀柄輕抹了一下。
刀刃立刻在白衣少年的咽喉上劃出一道血口,鮮血直流。
白衣老者神色陰沉。
他在蕭山的眼睛裡看到了凶煞的冷光,那是殺過人才有的殺氣,便知蕭山不是善男信女,真的敢殺人。
然而他卻沒有投鼠忌器。
而是捋須笑了。
“哈…哈哈…”
白須老者仰天大笑兩聲,看著蕭山戲謔問道:“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麼跟老夫說話?”
說著,瞳孔一縮,喝道:“所有人,拔劍!”
鏘!
其身後十數人齊齊拔劍。
凜冽的蕭殺之氣迫得蕭山呼吸一窒。
白須老者盯著蕭山的眼睛,聲音不帶感情地說道:“為了家族前程和榮耀,他隨時可以死,但他不會白死,我們會給他報仇,屠了你的村莊,雞犬不留。”
“老夫念你年少衝動,給你和你的族人一次活命的機會。”
“放了他!”
蕭山沉默。
從未經曆過大陣仗的他,一時間被白須老者的氣勢所迫,而且白須老者的話,確實讓他投鼠忌器。
整個蕭家村隻有他能打一點。
如果這十幾人揮動屠刀,蕭家村全無反抗之力,真的會被屠得雞犬不剩。
“珠兒,天地神力還沒來嗎?”
蕭山心裡著急問道。
這是他唯一的仰仗。
“來了來了!”
器靈連聲答道。
蕭山暗喜。
隻見光芒大盛的噬血珠裡,突然冒出一頭雄鷹虛影。
那九個被點亮的上古銘文,延伸出一條條金色的紋路,相互交織在一起,以噬血珠為中心,在蕭山的識海裡展開一個古老的大陣。
大陣運轉,一束刺目的金光從血珠裡衝天而起。
啾!
雄鷹振翅,向著金光射去的方向飛去。
蕭山隻覺視線一陣扭曲,好似陷進了金色光束裡,然後隨著金色光束穿越時空,好像飛行了極其漫長的時間,又似乎隻是一瞬間,視線突然清晰。
一頭身軀遮蔽了半邊天空的巨大雄鷹,闖進了他的視野。
蕭山被眼前的一幕驚悚。
隻見那巨大的雄鷹不是飛在天上,而是被一條條從灰白天空中垂下的黑色鎖鏈捆縛身軀,懸吊在天空中。
它的身上傷痕累累。
似是感受到了蕭山的凝視,雄鷹突然睜開了眼睛。
比刀子還要銳利的金色眼瞳裡射出兩道金光,射進了蕭山的眼睛裡。
“啊!”
蕭山隻覺眼睛似針刺,似火燒,似刀砍斧劈,疼得他幾乎要昏死過去,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眼睛。
白衣少年見狀,雙手一撐地麵,身體從地上彈起,頂得蕭山趔趄後退,站起來的同時,他猛地轉身向後轟出一拳。
砰!
一拳正中蕭山胸口,打得其雙腳離地,仰麵倒飛。
蕭山本就疼痛欲死,又挨了這一記狠拳,摔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他的手仍然捂著眼睛。
有鮮血從其指縫裡流了出來。
“小山!”
蕭萬虎等人跑了過來。
驚慌地察看蕭山的情況,將其雙手從眼睛上拿開,隻見緊閉的眼睛裡鮮血直流。
蕭萬虎以為蕭山的眼睛被刺瞎了,一下癱坐在地上。
白須老者策馬上前,沉聲警告道:“這一次且饒你們一命,再敢糾纏不休,滅你們全村!老夫說到做到!”
扔下一句話便策馬離去。
白衣少年撿起蕭山掉在地上的黑刀,翻身上馬,看著昏死過去的蕭山沉聲說道:“讓他來黑石城找我,我給他一次公平較量的機會。”
張騫怒道:“他的眼睛都被你打瞎了,還怎麼較量?”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說道:“我可以蒙著眼睛跟他打。”
他以為蕭山的眼睛是自己這邊的人出手偷襲的,所以沒有解釋不是他打的。
沒再多說,少年策馬而去。
“站住!”
蕭萬虎突然大叫一聲從地上竄起,把手裡的納戒用力扔了出去,聲嘶力竭地吼道:“拿走你們的東西,我們不稀罕!”
“我以蕭族族長的身份宣布,將蕭從德一脈逐出蕭家!”
“蕭從德一脈的人永世不得入族譜,進宗祠!”
“蕭家子孫牢記今日之恥,他日必奪回族譜和徽章!”
刺耳的聲音傳到了白須老者等人耳朵裡,當即就有人勒馬停下,殺氣森森地望向蕭萬虎。
“逐出家族”四個字,觸碰了他們的逆鱗。
白須老者卻是不在意,擺手道:“族譜和徽章在我們這裡,被逐出族譜的是他們,且讓他們無能狂怒去吧!”
其他人聞言,怒氣頓消,放聲大笑。
蕭萬虎臉頰脹紅,胸口劇烈起伏,白衣老者的話殺人誅心,讓他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出。
旋即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族長!”
蕭家村的人驚呼著上前攙扶。
“蕭家的各位兄弟,實在對不住,我不知道他們是衝著蕭家族譜和徽章來的,還以為他們是來給你們送援助的,不然打死我也不會給他們帶路。”
“我們張家也有本家人進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來搶族譜和徽章的,在下得回去看看,請恕不能久留。”
“改日再來賠罪!”
張騫深感愧疚地衝蕭家村的人抱拳施禮,然後匆匆離去。
蕭家村的人急忙把蕭萬虎父子二人抬回家中救治。
蕭山的母親看見二人的慘狀,當場嚇得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
好在請來郎中診斷,二人都無生命危險。
眾人不由鬆了口氣。
當天晚上,蕭萬虎便從昏迷中醒來,一個人去到宗祠,給列祖列宗磕頭賠罪,然後呆在裡麵抽了一晚上煙袋。
天亮,走出宗祠,頭發赫然白了大半。
臉頰灰暗,身子也佝僂了,整個人好像一夜間蒼老了數十歲。
他領著人去把扔掉的那枚納戒找了回來。
翌日中午。
“啊!”
“我的眼睛!”
屋裡大炕上,蕭山突然驚叫著坐起身,從昏迷中醒來。
他的眼睛上纏著一層層繃帶。
“山兒彆怕,娘在,娘在!”
一直守在身邊的母親柳氏,連忙伸手抓住蕭山的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昨天郎中診斷後說她兒子的眼睛很可能保不住了。
蕭山抓住柳氏的手,短暫的恍惚過後,意識快速清醒過來,想到自己眼睛流血,接著被人打暈,娘親知道後肯定嚇壞了,連忙反手握住娘親的手安慰道:“娘,彆擔心,我沒事。”
柳氏聽了,心揪成了一團,痛得無法呼吸。
這麼乖巧懂事的兒子,為什麼要遭這麼大的罪啊?
天見可憐。
請把我的眼睛換給兒子吧。
啪嗒!啪嗒!
溫熱的眼淚滴在蕭山的手背上,蕭山急忙安慰道:“娘,你彆哭,我——我——”
話說一半,突然驚訝地頓住。
因為他突然看見了娘親的臉龐,可他眼睛上還纏著繃帶,眼睛是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