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放在梳妝台上的手機發出聲響,薑雲寧瞥了一眼,是顧懷津發來的消息。
自那日晚宴結束後,她和顧懷津就沒有任何聯係。
【沈太太,思來想去,今日還是冒昧給你發出邀請,想請你擔任我新電影的藝術指導,不知沈太太能否賞光前往,如有打擾,實屬抱歉。】
顧懷津將定位地址的消息也發給薑雲寧。
她看著顧懷津的消息,指尖不停地摩挲著屏幕,屏幕的光亮在她指尖下忽明忽暗。
她遲遲沒有回複顧懷津的消息。
“太太,先生叫你下去用餐。”保姆平淡的語氣在門外響起,薑雲寧掩去眼中的思緒,淡淡地回了一聲:“嗯。”
呼!
輕呼一口氣,薑雲寧起身走出房間。
她不想看見沈寒年,一直磨蹭不想下樓。
偏偏沈寒年不遂她的願。
沈寒年明明對她惡心到極致,卻偏要讓她一起用餐。
真諷刺。
薑雲寧剛坐下,從沈寒年口中的嘲諷悉數砸在她身上。
“薑雲寧,彆忘了,你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薑雲寧眼神微閃,緘默不言。
掌心覆在小腹上,指尖一點一點的掐緊,似要捏死肚子裡的孽障。
最可笑的卻是,她現在需要倚靠未成形的胎兒在沈家活下去。
“薑雲寧,說話!”
沈寒年不滿沉默不語的薑雲寧,眼中的怒火似要將薑雲寧撕裂。
薑雲寧抬頭看向沈寒年,平靜的眼神像一攤死水,沒有因他是沈寒年而泛起漣漪。
沈寒年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很快又恢複平靜。
這都是薑雲寧的把戲。
“沈寒年,你放心,我怎麼舍得餓死自己。”薑雲寧移開眼神,迅速的解決早餐,起身上樓將自己關在房間。
沈家壓抑的氛圍直到沈寒年離開才消散。
薑雲寧看著沈寒年的車駛離沈家,她才回複顧懷津的消息。
【藝術指導不敢當,既然顧導提出邀約,我怎會拒絕。】
薑雲寧換了一身休閒服,她這次不想用沈家的司機帶她前往顧懷津發出的地址。
剛準備走出沈家,顧懷津的消息再次傳來。
【多謝沈太太賞光,我已經派司機去接你,勞煩沈太太稍等片刻。】
【好,謝謝。】
薑雲寧掐斷聯係,看著自己雙手空空前去不太禮貌。
她又轉身折回房間,選了一件自己在古玩市場淘到的文物,是一個瓷碗。
拎著包裝的禮盒走出沈家,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她麵前。
“沈太太,顧先生讓我來接你前往片場。”
“好,謝謝。”
薑雲寧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穿過高樓聳立的大廈,穿過稀稀疏疏的平屋,穿過一片荒野的黃土地,最後停在古香古色的小鎮。
“沈太太,裡麵是拍攝區,車子不能開進去,還得麻煩你跟我走一段路。”
“沒事。”
薑雲寧不是金枝玉葉,更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她拎著禮盒,跟在司機身後前往顧懷津的休息室。
“沈太太,你先在這休息一會,我去找顧先生。”司機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太多。
薑雲寧讀懂對方的意思,“我知道規矩,你去吧。”
拍攝場地,閒雜人嚴禁入內。
她現在對拍攝場地不熟,也不會冒然出去瞎逛。
等待的間隙,薑雲寧檢查了一遍手機裡的瓷碗照片,這件瓷碗是她練習,恢複手感的,算不上古董,但做工非常精細,她花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將瓷碗修複。
但破碎的瓷碗,儘管謹小慎微微的修複,還是難以複原。
裂痕依然存在。
就像她和沈寒年,裂了就是裂了。
“沈太太,久等了。”顧懷津站在門口,抬手叩響房門,哪怕休息室是他的地方,但該有的分寸,他不會省。
“沒有,我也是剛到,彆叫我沈太太了,叫我雲寧吧。”
稱呼像是枷鎖,桎梏到她喘不過氣。
薑雲寧將手中的禮盒遞給顧懷津,“小禮物,還請顧導收下。”
“好,那你也叫我名字吧,彆生分。”
顧懷津沒有推辭,爽快的接下薑雲寧遞來的禮物。
“我先帶你去逛逛,熟悉一下環境,順便給你講一下我拍攝故事的劇情,看看哪裡不足,還請你提點一下。”
顧懷津對文物了解不多,但心中一直想拍攝關於文物的電影。
如今的社會越來越浮躁,他想借用文物,給浮躁的打工人帶去一絲喘息的機會。
哪怕隻有片刻寧靜,他想他的電影也是成功。
“指點不敢,倒是可以說說我的見解。”
薑雲寧跟著顧懷津在拍攝場地閒逛,她從顧懷津口中得知,顧懷津想拍攝借文物之口,隱喻當今社會現實的問題。
文物不會說話,但裂痕會。
劇情算不上新穎,但想拍好卻很難。
她不了解拍攝,但成功的電影是要引起觀眾的共鳴。
“我覺得不需要選用高高在上的瓷器,主角的人設也不需要很完美,太完美的人設呈現出來的感覺很扁平,很難吸引觀眾前往電影院觀看。”
薑雲寧提出自己的想法。
“文物不在貴重,無論是近代還是更遠的曆史,隻要是文物,都能傳遞聲音。”
提及文物,薑雲寧像是打開話匣子,繪聲繪色的說出她的想法。
顧懷津能感受到此刻的薑雲寧不像包裹層層麵紗,讓人覺得是虛無縹緲的人的樣子。
他沒有打斷薑雲寧的言語,默默地記下薑雲寧的建議。
顧懷津很慶幸結識薑雲寧。
身為豪門闊太的薑雲寧身上,沒有攀炎附勢的虛榮,隻有做人的真誠。
“不好意思,說的有點多,你不會嫌煩吧。”
“不多不多,我還巴不得你多說一點,我好多取一點經。”
顧懷津笑著回應,手機忽然傳來一震振動,顧懷津掃了一眼消息,“沈太太,你的休息室安排好了,我帶你過去。”
“好。”
薑雲寧待在劇場很愜意,少了讓人心生厭惡的沈寒年,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她真為以前的自己惋惜。
她不恨以前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滿眼都是沈寒年,沈寒年才是她的天,沒有沈寒年,她會活不下去。
現在,她要謝謝沈寒年。
沈寒年親手將過去的自己殺死。
現在的她,是在揉碎的泥土裡重新長出來,是在黑暗裡無數次廝殺才拚出的自己。
她終於活成了自己。
翌日。
薑雲寧跟在顧懷津身後前往拍攝場地,無意間發現一抹熟悉的背影。
“她是?”薑雲寧無意間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