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寧神色一怔,垂眸掃了一眼紅腫的手腕,是被沈寒年拽過的地方。
唇齒間反複提及沈寒年,她的心臟再也不會為他跳動。
“沒事,謝謝你的好意。”薑雲寧笑著轉身朝顧懷津道謝,陌生人的善意,沈寒年的冷漠,好似一場倒反天罡的表演。
她隻覺以前的自己,很可笑。
“沈太太,家母鮮少誇人,我卻時常聽家母在家中誇你文物修複手藝了得,所以,今晚我冒昧借用沈太太幾分鐘時間,能和我聊聊文物嗎?”
顧懷津說明來意,他想籌備相關拍攝計劃。
顧夫人誇她?
薑雲寧緘默片刻,點頭應下顧懷津的邀約。
她現在勢單力薄,沈寒年一直覬覦她手中的單子,勢必要將修複平盞瓷一事交給謝筱。
單打獨鬥,她沒有勝算。
顧懷津釋放的信息是真是假,她不便窺探。
隻要能讓她拿下修複平盞瓷,被利用也好,被嘲諷也罷,她都不在乎。
萍水相逢的利用嘲諷,比日積累月的惡言,殺傷力微乎其微。
“沈太太,請。”
薑雲寧點頭附和。
她跟在顧懷津身後踏上二樓,垂眸望著樓下的推杯換盞,對於她的出現和離場,他們沒有任何察覺。
呼!
薑雲寧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
“這是消腫的藥膏,擦擦吧。”顧懷津將藥膏遞給薑雲寧,領著薑雲寧前往二樓的陽台。
夜晚的風裹挾著絲絲涼意。
顧懷津將旁邊的毯子遞給薑雲寧,略表歉意的開口:“裡麵太鬨騰,不好意思,委屈你在這受凍。”
“謝謝。”
薑雲寧不是矯情的人,她現在有孕在身,哪怕肚子裡的生命令她惡心,她也不能傷了自己的身體。
畢竟,那句“一切以孩子為重”的言語,就像一把匕首,一直紮在她心口。
沈寒年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連她最後一點退路都斷的乾乾淨淨。
“我最近準備籌備關於文物的拍攝計劃,聽見今晚沈太太會出席參加,才特意來的。”顧懷津不太喜歡虛頭巴腦的宴會。
不僅浪費時間,還毫無意義。
拍攝計劃?
薑雲寧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哪怕轉瞬即逝,還是被顧懷津捕捉。
顧懷津笑著開口解釋:“忘了做詳細的自我介紹,我是一名導演,拍了幾部小片子,最近正在籌備。”
說著,他遞來名片。
薑雲寧接過,名片背後熟悉的背景,她才發現是她以前比較喜歡的文藝片,學生時代看過好多遍。
顧懷津竟然是這部電影的導演。
“顧先生真會說笑,我看過您的電影,很厲害。”
薑雲寧在顧懷津身上感覺到釋放的善意。
她也願意繼續聊下去。
話題的插入點雖與她想要爭取的目的有些出入,但同顧懷津聊天,她感覺很舒服。
“有機會可以去試試。”
兩人相談甚歡。
“風大了,我們進去吧。”
顧懷津提議得到薑雲寧的認可。
“好。”
薑雲寧原以為今晚的宴席會以輕鬆愉快的方式結束。
偏偏有人不遂她的願。
“雲寧,我有點事想和顧先生聊聊。”
楚棲的出現打碎薑雲寧的好心情,特彆是看見跟在楚棲身後的謝筱,心底那股無名怒火瞬間被點燃。
薑雲寧知道他們是為何事而來。
為了拿下修複平盞瓷的單子,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楚棲見薑雲寧不為所動,麵露哂笑,她知道薑雲寧心中不爽,但無可奈何。
沈寒年不願意,誰都沒辦法。
“顧先生,關於修複平盞瓷一事,希望你能出麵,將單子交給謝筱處理,她文物修複的能力也不差。”
楚棲當著薑雲寧的麵搶單,話說完偷偷給她做了個為難的表情。
薑雲寧眼神平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楚棲的身後是沈寒年。
沈寒年不想讓她得逞的事,不論多低劣的手段,他都會用在她身上。
她就這麼讓沈寒年惡心?
也是,畢竟在沈寒年心裡,她搶了白月光的位置。
薑雲寧內心自嘲一笑。
她以為她心口不會痛,可看見沈寒年一次又一次無底線的手段,結痂的傷口還是被撕裂,滲出血。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不能出麵,我也代表不了家母,家母很欣賞沈太太的手藝,也放心將修複平盞瓷一事交給她。”
顧懷津溫和的笑著拒絕,“家母一向信奉做人要厚道,做出選擇就不會更改,白紙黑字定下的合同更不會隨意毀約。”
他了解自己母親,哪怕今天他們當著自己母親的麵當說客,也會無功而返。
顧懷津的拒絕令薑雲寧心底一震,她沒想到顧懷津會拒絕。
楚棲欲言又止,最終帶著一言不發的謝筱提前離開。
細小的插曲並沒有攪動晚宴的風雲,直到宴會結束前,沈寒年都沒出現在薑雲寧的麵前。
薑雲寧同顧懷津的互動,沈寒年都看在眼裡。
握著紅酒杯的手緊緊收攏,似要將酒杯捏碎。
“沈哥,來繼續喝。”
緊挨著沈寒年的男人高舉酒杯吆喝,晚宴難得放鬆,他可不想被無關人打攪好心情。
沈寒年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男人悻悻地收回手,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了挪。
晚宴在波譎雲詭中散場。
薑雲寧謝絕顧懷津提出送她的好意,她想一個人放鬆一下。
豈料,踏出宴會廳的刹那,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和車停在她跟前。
“上車。”
冷冽的語氣從搖下的車窗飄出。
沈寒年連視線都不願在她身上掃過。
他已經厭惡到她這種地步?
“嗯。”
薑雲寧收攏心思,順應沈寒年的要求。
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她的複仇計劃還沒結束,這點屈辱還不足以讓她難堪。
車內氣壓驟減。
“顧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碰瓷的地方,薑雲寧,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代表沈家,沈家若是在你手上鬨出醜聞,丟了沈家的臉,我不會輕饒你。”
沈寒年威脅的語氣竄進薑雲寧的耳底。
薑雲寧隻覺可笑。
“近日也不知是誰鬨出了醜聞,讓沈家丟臉。”
“薑雲寧,你沒資格過問我的事。”沈寒年冷冷地瞥了一眼薑雲寧,他做任何事,薑雲寧都沒資格插手。
此話一出,薑雲寧暗自冷笑。
沈寒年,這筆賬,她早晚會討回來。
薑雲寧偏頭看向窗外,如果不是還未找到沈寒年的白月光,沒搞清楚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種,她又何必在沈寒年身邊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