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挑挺拔男子身邊的小姑娘發髻上簪了一朵豔麗的芍藥花,鮮花在她發間一點不見俗氣,那抹豔紅倒為少女的嬌俏中添上了些嬌豔。
就是人像是被嚇到了,小臉蛋煞白煞白的。
她跟蕭三站在一起,俊男靚女,般配得礙眼。
也不知道是什麼鬼心理,看了那麼多並肩而行的年輕男女,就屬這一對讓他覺得礙眼。
小丫頭還拉著蕭寰的胳膊。
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一點不知羞,難怪他覺得礙眼得緊。
不過看到那小丫頭片子,齊景暄隻覺得自己額頭上那塊被撞傷的地方又開始疼了。
當他視線跟小丫頭對上時,就那麼一瞬,她就躲到了那男人身後。
即使她躲得很快,還是避免不了被他捕捉到她眼裡的恐慌。
沒辦法,那雙眼睛太澄澈了,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天真。
這種人,一看就憨傻,半點城府都沒有。
蕭寰拍了拍謝知月的手,麵向齊景暄,“原來是太子殿下,臣拜見”
他拱手要見禮,沒拜下去就被打斷:“免禮。”
謝知月不想再去跟齊景暄行什麼君臣之禮,她在蕭寰身後戳了戳他的後腰,很小聲的問:“寰哥哥,你拜見過他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蕭寰很納悶,半天來都對他那麼生疏的小表妹,怎麼就在見到太子的這麼幾秒內,突然就肯親近他了?
感覺,有那麼點小貓膩啊。
正好就碰上太子了,全場就這位獨坐一桌,倒不如借機看看,胭胭對太子到底是什麼態度?
順便問問他,今天下午的北伐主將廷議,商議得如何。
“過來坐吧,除了本宮這桌,沒有閒位了。”
在蕭寰開口之前,齊景暄主動拋出邀請。
謝知月想說,她不想去,可是蕭寰就大大咧咧的牽著她過去了,還答謝:“多謝太子賜座!”
齊景暄這樣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會來這種民間小食樓,她是萬萬想不到的,如果有後悔藥,她一定不會選擇來桂芳齋!
蕭寰將謝知月安置在中間的位置,自己坐到齊景暄對麵,“太子殿下一個人點這麼多呢?”
“連城點的。”
連城,神武大帝與那位上元皇後的獨女,大盛最尊貴的公主,從名字就能分辨出來,神武大帝對她的喜愛程度。
男人通常會因對孩子母親的愛格外關心她生的孩子,上元皇後是神武大帝最愛的女人,又早逝,有這樣的條件疊加,連城公主在神武大帝心中的地位高於其餘所有皇子公主,包括齊景暄這個太子在內。
前世連城公主在寒冬臘月天裡出嫁,嫁到了上元皇後的故國,也就是如今被神武大帝統一後的東吳。
就是她嫁的人,家世不算顯赫,但是忠烈之後,隻知人稱賀蘭公子,不知大名。
東吳賀蘭氏,那還是上元皇後的母族來著。
“連城公主從東吳回京了?”蕭寰順著公主的話頭跟齊景暄寒喧。
“今日剛回。”
齊景暄保持著胳膊肘撐著窗欞的姿態,慵懶不失端莊,隻是搭話間看了眼蕭寰,目光就慢慢轉移到坐在自己和蕭寰中間的小姑娘臉上。
小姑娘從看到他,到現在,一直是一副緊繃著的惶恐不安神態,本就白得賽雪的皮膚在緊張下,白出了些命苦可憐的意味。
被齊景暄這麼一看,謝知月背脊發涼,眼神匆匆閃躲,麵上極力掩飾內心的恐慌與仇恨。
仿佛是一隻看到屠戮自己族群的惡狼後的小羊羔。
齊景暄神思漠然,公事公辦的語氣,“謝小姐的急事,忙完了?”
被他點到,謝知月麵色更加難看,客氣道:“多謝太子掛念,忙完了。”
齊景暄在心裡頭嘖了一聲。
問她句話而已,怎麼搞得像是要殺她一樣?
不該是撞到馬車那會嚇到她了吧?小姑娘家這麼不經嚇的?
可能那會他也是多少帶點個人恩怨吧。
不過他與榮國公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這麼一個小姑娘。
“太子和臣的表妹認識?”蕭寰看出謝知月的不自在,把話茬接過來。
胭胭喜不喜歡太子,有點難猜,在他看來,胭胭看到太子,有點像是,老鼠看到貓?
比起少女麵對心上人的害羞,在胭胭身上,更多的是害怕。
除了朝堂會麵,私下裡他沒怎麼接觸過太子,隻覺得這個人總是端著副溫文爾雅克己複禮的假麵,儒雅得不真實。
說白了,如果太子不是什麼表裡不一的偽君子,那就是純端。
“認識。今日晌午,本宮接連城回宮,謝小姐不知是為什麼急事,撞了本宮和連城的馬車。”
“也不知謝小姐額頭上的撞傷怎麼樣,擦過藥沒有?”齊景暄有些虛偽的故作關懷。
聽齊景暄說的話,蕭寰有些激動,他直接挪位坐到謝知月身邊去,伸手要撩她半擋額頭的發絲。
蕭寰還不忘先君後己的順序,“臣替表妹向太子和公主賠罪了。”
“怎麼也沒聽你跟我說起撞了太子跟公主儀仗還把自己弄傷的事?”
他一點沒在意太子跟公主傷沒傷。
額前碎發被撩開,本就是一點輕微的紅,奈何她皮膚太白,那點紅才格外顯眼。
“怎麼傷這麼嚴重?走,我帶你去醫館!”蕭寰麵上不顯,眼裡的心疼卻是實打實的。
謝知月正愁不能離開,蕭寰說去醫館,正合她心意。
奈何很快她就聽到了一道很冷清,但她聽來很賤的聲音!
“不必去,本宮有藥,禦藥,總比民間傷藥好些。”
一枚白瓷瓶插空放在滿滿當當的點心堆裡。
“謝過太子殿下。”蕭寰替謝知月道謝,拿過藥瓶,為她抹上。
妙齡少女的肌膚,比羊脂軟玉還要細膩三分,他上手極輕,生怕弄疼了這打小嬌滴滴的小姑娘。
齊景暄視線禮貌性的避開,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因為,更礙眼了。
看來,流言蜚語就真的隻是流言蜚語。
“桌上的點心,也一並送給二位了,本宮就先去找連城了。”他撩起衣袍起身,頗有給這對俊男靚女騰位置的意圖。
齊景暄起身,謝知月瞬間就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呼吸都暢快了。
當了十三年的太子,察言觀色是他不可缺的必修課程,小姑娘這點轉變,真真是讓他有點惱火。
蕭寰跟站起來,“太子,臣鬥膽問一句,今日下午的廷議”
齊景暄目光掃過近處的護衛,隱有暗示,“大庭廣眾,不適合議論朝政。”
“好吧,那是臣多嘴了。”
“蕭將軍如果想知道,本宮可以告訴你,本宮說,你年輕氣盛,容易浮躁,不適合出任北伐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