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刀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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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隼那柄狹長快刀抵在崔鈺身前急速旋轉的赤金炎盾上,刺耳的“嗤嗤”聲仿佛滾油潑雪。

白霧混合著灼熱的金紅火星瘋狂炸裂升騰,在兩人之間形成一片扭曲模糊,毀滅氣息彌漫的死亡地帶。

每一次刀鋒與炎盾的碰撞湮滅,都抽離著崔鈺的靈力,燭龍真靈在識海中發出低沉的咆哮,滾燙的力量在經脈裡奔湧,卻也帶來沉重的負擔。

寒隼鬥笠下的眼神,冰層裂開一道縫隙,透出難以置信的驚怒。他引以為傲,足以凍結神魂的寒冰刀元,竟被這詭異的赤金火焰死死克製,瘋狂消融!

那火焰深處,隱隱透出的古老威嚴與焚儘八荒的意誌,甚至開始反向侵蝕他的刀意,絲絲灼熱正逆流而上,試圖鑽入他的手臂經脈!

就在這冰火僵持,毀滅之力互相湮滅、拉扯到極致的刹那——

崔鈺那雙沉靜如深潭的青金雙瞳深處,並非隻有冰冷的算計。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的驚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蕩開!

那源自北境寒疆碎骨淵深處,如同跗骨之蛆般蟄伏的酷寒罡煞之氣,此刻竟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這股力量,是在永生龍柏樹下六年如同沉重的枷鎖,是折磨亦是磨礪,卻從未如臂使指。

此刻,它竟如此自然地取代了焚世的燭龍真炎,仿佛仿佛它們本就是一體兩麵?這突如其來的冰火倒轉,這沛然莫禦的極寒洪流,完全出乎他的掌控!

左眼青碧如萬載寒淵,右眼金芒似熔岩地火——它們的位置,在千分之一息的瞬間,毫無征兆地,徹底地互換了!

一股源自北境寒疆碎骨淵罡風與酷寒磨礪出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洪流,轟然衝垮了燭龍真炎構築的堤壩!

極致的冰寒,仿佛自九幽黃泉最深處被喚醒,帶著凍結靈魂,粉碎萬物的意誌,瞬間取代了焚世之炎!

“嗡——!”

那麵劇烈波動的赤金炎盾,形態在電光石火間徹底改變!

赤金褪去,化作一麵剔透如萬載玄冰的巨盾!

盾麵不再是流轉的龍鱗紋路,而是覆蓋著一層致密到極致,閃爍著幽藍寒芒的六棱冰晶。一股比寒隼刀意更加純粹,更加死寂的凍氣,如同無形的寒潮,以冰盾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

寒隼那慘白的刀光正瘋狂切割著炎盾轉化的節點,力量用到了極致。當刀鋒狠狠斬在這麵憑空出現的玄冰巨盾之上時,預想中摧枯拉朽的切割並未出現。

“鐺——!!!”

一聲震徹戈壁,遠超金鐵交鳴的恐怖巨響悍然爆發!

如同萬載冰川被巨神的鐵錘砸中!

狂暴的環形衝擊波混合著刺骨的冰屑與尚未散儘的灼熱火星,如同怒海狂濤般向四麵八方炸開。

腳下滾燙的沙地瞬間被凍結崩裂,又被緊隨其後的巨力震成齏粉。離得稍近的幾塊風蝕岩,表麵“哢嚓”聲中覆蓋上厚厚的白霜,旋即被震波掃過,轟然碎裂!

寒隼隻覺得一股難以想象的,混合著極致堅硬與極致冰寒的反震之力,如同冰封的巨山,順著刀身狠狠撞入他的手臂!

那感覺,仿佛一刀劈在了亙古不化的玄冰鐵母之上!

他悶哼一聲,鬥笠下的臉龐瞬間失去血色,虎口劇痛欲裂,幾乎握不住刀柄,灌注刀身的凝練刀元竟被這冰寒反震之力衝得一陣紊亂,身形不受控製地向後滑退一步,在沙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冰盾!玄冰之盾!

崔鈺身形穩如山嶽,青金倒轉後的雙瞳深處,冰魄之力如淵如獄。碎骨淵中六個月,罡風如刀,酷寒刺骨,每一次瀕死的掙紮,每一次骨骼碎裂又愈合的痛苦,都深深烙印在這冰魄之力中。

抗擊打?不,這是將承受的痛苦,百倍地化為凍結粉碎敵人的堅壁!

“什麼鬼東西?!”寒隼穩住身形,聲音第一次失去了絕對的冰冷,帶著一絲氣急敗壞的嘶啞和難以置信的震驚。這詭異的冰火轉換,這堅逾精鋼的冰盾,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眼前這個有著詭異雙瞳之人,明明修為境界與他不相上下,為什麼真實實力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難道難道是那個人?!

就在寒隼心神劇震,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致命空隙——

崔鈺動了!

他沒有武器,他也不需要尋常的武器!

他那倒轉後的青金雙瞳,冰冷地掃過破碎茶館的門口。

那裡,鐵生瘦小的身影正扒著門框,懷裡鼓鼓囊囊塞滿了沾血的銀錠金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寒隼,閃爍著一絲看到崔鈺展現神威後近乎癲狂的希冀。

他手中,緊緊攥著那把磨了一年一年又一年,刃口在昏暗中反射著微光的——柴刀!

“刀來!”

崔鈺心中低喝,識海中燭龍真靈與冰魄之力同時震蕩!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禦的吸攝之力,如同跨越空間的無形大手,驟然降臨在鐵生緊握的柴刀之上!

“啊!”鐵生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手心一空,那把視若性命,寄托了血仇的柴刀,竟脫手飛出!

柴刀化作一道黯淡卻決絕的灰影,撕裂狂舞的沙幕,瞬間跨越數丈距離,精準無比地落入崔鈺虛握的右手之中!

入手冰涼,粗糙的木柄帶著少年汗水和沙礫的觸感,刀身沉重,刃口微卷,遍布著無數次磨礪留下的細微劃痕——這是一把凡鐵,一把飽含血淚與執念的凡鐵!

然而,當它落入崔鈺掌心的刹那——

“嗡——!”

柴刀發出了前所未有,如同瀕死野獸般淒厲的嗡鳴!

崔鈺體內,那沉寂如淵的元嬰真元,混合著碎骨淵磨礪出的冰魄之力,以及心口燭龍真靈傳遞出的一絲焚世之炎的餘燼,三者如同三條狂暴的怒龍,毫無保留的蠻橫貫入這柄凡鐵柴刀!

鐵生扒在門框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磨了三年的破柴刀,在崔鈺手中爆發出令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寒光與熾焰。那張臟兮兮的小臉瞬間因激動和狂喜而扭曲,嘴唇哆嗦著,無聲地呐喊:“爹!娘!看到了嗎?!禿鷲的狗頭有指望了!!”

崔鈺握刀在手,沒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式。

他的身影在寒隼驚怒交加的目光中,驟然模糊!

仿佛融入了戈壁永不停歇的風沙,又仿佛化作了那風沙本身的一道淩厲殺意。沒有聲音,沒有軌跡,隻有一道凝聚了冰魄之寒,燭龍之炎,碎骨之痛的灰蒙蒙刀光,在昏黃月色與漫天沙塵的背景下,一閃而逝!

快!快到超越了寒隼引以為傲的刀速!

狠!狠到凝聚了鐵生三年磨刀不息的滔天恨意!

這一刀,是崔鈺對涼州“弱肉強食”法則的冰冷回應,更是對鐵生的無聲回應。

一枚銅錢要買的命,我崔鈺接了!

寒隼瞳孔縮成了絕望的針尖。

他手中的狹長快刀剛剛因冰盾的反震而蕩開,根本來不及回防。崔鈺的速度更是快到了他神識捕捉的極限,他隻能憑借無數次生死搏殺的本能,瘋狂催動元嬰中期的護體真元,一層帶著尖銳冰棱的寒冰護甲瞬間覆蓋全身!

“噗嗤——!”

一聲輕微卻無比清晰,如同熱刀切入冷油的聲音響起。

那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柴刀刀光,無視了那層倉促凝結的元嬰寒冰護甲,如同燒紅的鐵釺刺穿薄紙,毫無阻滯地貫入了寒隼的咽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寒隼前衝的姿勢猛然僵住。

鬥笠下,那雙曾經冰冷無情,俯瞰生死的眼睛,此刻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茫然,以及對生命飛速流逝而產生的最原始的恐懼。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有大股大股混雜著氣泡的滾燙鮮血,從被洞穿的咽喉裡瘋狂湧出,染紅了他青色的衣襟,也染紅了他冰冷的刀柄。

他手中的狹長快刀,“當啷”一聲,無力地脫手,跌落滾燙的黃沙之中。刀身上的寒氣迅速消散,如同它主人正在急速熄滅的生命之火。

崔鈺的身影在寒隼身後一步之外凝實,手中的柴刀依舊保持著前刺的姿態。

刀尖上,一滴屬於元嬰中期修士的暗紅色粘稠血液,緩緩滴落,砸在滾燙的沙地上,“嗤”地一聲,蒸騰起一小縷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白氣。

戈壁嗚咽的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嘗到了元嬰修士鮮血的腥甜。

涼州亙古不變的狂沙,默默見證著一位強者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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