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教室裡,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林知夏握著筆,盯著眼前的模擬卷子發呆,腦子裡卻一片漿糊。
隔壁座位上,沈硯正專心寫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動作乾脆利落。
林知夏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
這幾天,他們之間像默契了似的,雖然沒再說什麼特彆的話,但沈硯總會在她卡殼的時候輕輕提醒一句,有時放學時也會一起走到校門口。
隻是這種微妙的靠近,讓林知夏有點慌。
她怕自己太在意,又怕自己不夠在意。
怕他發現,又怕他從來沒有察覺。
鈴聲響起,把她的思緒打斷。
老師收了卷子,宣布放學。
同學們像被鬆開的弦,三三兩兩衝出教室。
林知夏慢吞吞收拾東西,準備去自習教室再學一會兒。
剛背上書包,沈硯走到她身邊。
“今天也留下來?”
他問。
林知夏點點頭,嗓子乾乾的:“嗯。”
沈硯想了想,低聲說:“我也留下來。”
林知夏一怔,抬頭看他。
沈硯把手插在校服口袋裡,眼裡藏著一點溫柔的笑意,像風吹過湖麵時微微蕩起的波紋。
林知夏心跳漏了一拍,彆過臉,小聲“哦”了一聲。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向自習教室。
天色已經暗下來,路燈拉長了兩人的影子,柔和地交疊在一起。
操場上還有人在打球,籃球砸在地上的聲音一下一下,像心跳一樣有節奏。
走到自習室門口,沈硯突然停下了。
林知夏差點撞到他,慌忙後退半步。
“怎麼了?”她問。
沈硯轉過身,低頭看著她。
“想吃糖嗎?”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攤在手心,像是隨口一問。
林知夏愣了一下,耳根一下燒紅了。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那顆糖,指尖無意中擦過他的掌心。
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空氣靜了一秒,又很快恢複正常。
林知夏攥著糖,心裡像被什麼軟軟地撓了一下,又酸又甜。
晚自習氣氛安靜得出奇。
林知夏攤開筆記本,強迫自己專心複習。
耳邊偶爾傳來沈硯翻頁的聲音,每一次都讓她心裡微微一顫。
她咬著筆頭,盯著課本發呆。
突然,一張小紙條滑到她手邊。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沈硯正低著頭寫字,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林知夏偷偷打開紙條。
上麵隻寫了短短一句話——
【下雨了,等下我送你回家。】
林知夏一愣,下意識抬頭往窗外看。
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陰沉沉的了,細細密密的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她捏著紙條,心跳又快又亂。
半晌,她在紙條背麵輕輕寫了一行字——
【……謝謝你。】
然後趁老師不注意,偷偷把紙條推了回去。
沈硯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唇角彎了彎。
他沒再寫什麼,但林知夏能感覺到,空氣裡藏著一點輕輕的笑意,像六月傍晚最溫柔的風。
晚自習下課的時候,雨已經下大了。
校園裡濕漉漉的,到處是水窪。
林知夏站在教學樓門口發呆,沒帶傘。
沈硯走到她身邊,撐開了一把黑色的大傘。
傘下的空間小得過分,幾乎隻能容納兩個人。
“走吧。”
他低聲說。
林知夏心跳一緊,乖乖地走進傘下。
雨聲很大,四周都是雨點打在地麵的沙沙聲。
傘下卻很安靜,隻能聽到兩個人細微的呼吸聲,還有腳踩在水窪上的輕響。
沈硯把傘微微往她這邊傾斜,肩膀卻被雨水濺濕了一片。
林知夏察覺到了,心裡一陣酸澀。
她咬了咬唇,悄悄往他那邊靠了靠,試圖分擔一點傘的空間。
沈硯偏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唇角彎得更深了。
兩人並肩走著,誰都沒開口。
雨夜的校園空蕩蕩的,偶爾有車燈亮起,在水麵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光。
林知夏抱緊了書包,心裡一片軟軟的。
走到校門口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是沈硯家的司機。
沈硯收起傘,遞給她一隻空著的手。
“上車吧,我送你。”
林知夏本能地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點點頭,輕輕抓住他的手,被他半拉半扶著坐進了車裡。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玻璃窗上起了薄薄的一層霧氣。
林知夏抱著書包坐在後座,心跳得厲害,不敢看沈硯。
司機大叔似乎早就習慣了,什麼也沒問,隻是穩穩地開著車。
一路上,林知夏看著窗外模糊的雨景,心裡七上八下。
車停在她家小區門口時,雨已經小了些。
林知夏推開車門,下車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沈硯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短暫又炙熱。
林知夏咬了咬唇,鼓起勇氣,小聲說:“……你也早點回去,小心彆感冒了。”
沈硯勾了勾唇角,聲音輕得像夜風:“好。”
林知夏轉身跑進了小區門口,背影匆匆,耳根紅透了。
她沒看到,車裡,沈硯靠在座椅上,輕輕笑了笑。
那一夜的晚風,細雨,還有躲在心底的小小秘密,都被悄悄收進了心裡。
像一顆糖,慢慢地,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