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
陳光陽把馬鹿四蹄綁在了木質的房梁頂上,獵刀順著肚皮中線往下劃。
趙二埋汰抻著鹿皮往外拽,他也有些緊張。
“我得輕點拽,這皮子破個洞少賣五塊錢!“二埋汰碎碎念。
陳光陽刀尖一挑,熱騰騰的鹿內臟嘩啦掉進木盆裡。
取鹿茸最講究火候,得趁血沒凝固時鋸,所以扒皮之後立刻就開始了,趙二埋汰壓住亂晃的鹿頭,陳光陽拿細齒鋸貼著角盤“咯吱咯吱“來回拉,用了大半個小時,才將一對鹿角完整的取下來。
割鹿鞭時趙二埋汰直咂嘴:“這驢玩意兒夠燉三斤燒刀子。“
陳光陽懶得搭理他,刀尖順著會陰部旋了圈,連睾丸帶鹿槍完整剜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用報紙給包好。
最後抽鹿筋像扯皮筋,得用燒紅的鐵釺捅進蹄腕挑筋頭。
趙二埋汰攥著麻繩往外拔,鹿筋崩斷的瞬間摔了個屁墩兒,嚇得大屁眼子在外麵汪汪直叫。
小哥倆忙活到了後半夜,這才將一整隻馬鹿全都剝皮分解好。
陳光陽也沒有含糊,直接剁了幾塊鹿排丟在了鍋裡麵,然後又炒了一個豆芽,就和二埋汰喝了起來。
“光陽哥,跟你混這兩天,我才覺得沒白活!”
二埋汰喝了一口白酒,一臉認真的說道。
陳光陽笑了起來:“二埋汰,男子漢浪子回頭金不換,隻要咱們好好努力,認真工作,到哪都能堂堂正正!”
二埋汰點了點頭:“之前我回家,我爹媽不是罵我就是訓我,可昨天我帶著錢回去,你猜他們怎麼對我的?”
“嘿,就差把我當成祖宗了!”
趙二埋汰的眼睛越發的明亮:“光陽哥,我要跟著你一起賺錢!”
陳光陽點了點頭:“說到賺錢,我倒是有個穩定的法子。”
二埋汰道:“啥呀?”
“你三妹子挺可憐的,我準備幫她一下。”陳光陽手指了一旁的幾個大盆。
“和我一起催生豆芽吧,隻要你給她把炕燒熱乎的,每天給她挑好了水,剩下的她自己就能乾,也算給你妹子找一個賺錢的營生。”
“回頭我將豆芽怎麼發這麼好的秘方告訴她,她以後專門發豆芽,也能賺點錢。”
陳光陽記得上一世,自己媳婦和孩子都沒了之後,自己那一段時間渾渾噩噩,還是三丫頭和她聊過,連她這樣的癱巴都活著,讓自己更加要振作起來。
可後來趙三丫的命運極其悲慘,趙家父母趁著二埋汰不在家,用五十塊錢彩禮,就給三丫賣給了一個比他大二十多歲的老男人結婚。
生了個小女孩,但是因為發燒沒人帶著去看病,驚厥而死,三丫抱著死去的孩子直接跳了江。
勸自己好好活著,但是她卻是堅持不住了。
所以這輩子,陳光陽沒理由不拉她一把。
趙二埋汰聽見陳光陽這麼一說,整個人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陳光陽的豆芽能暢銷的根本原因,就是那豆芽的秘方!
用秘方催生出來的豆芽就是比彆人的粗壯,比彆人的水靈!
這玩意兒能夠告訴自己小妹,說明光陽哥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妹。
趙二埋汰撲通一下跪在了陳光陽麵前:“光陽哥,我替三妹謝謝你,我爸媽都不把她當人看……”
陳光陽一把給二埋汰拽起來:“彆整這事兒,以後你出門給我穿板正的,彆埋埋汰汰耽誤我們賣豆芽就行!”
二埋汰看著自己的發亮的袖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父母之前嫌棄三丫總在地上爬,身上都是雞屎,所以我特意這樣惡心他們……”
“你放心,光陽哥,我明天肯定就改!”
陳光陽點了點頭,端起來了酒盅:“那就你我兄弟,一起發大財!”
小哥倆也沒有多喝,聊了聊後續豆芽的事兒,趙二埋汰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光陽剛起來給豆芽過水。
就看著趙二埋汰背著自家妹子走了過來。
“光陽哥!我來了!”二埋汰今天換了一身他爺爺的中山裝,雖然有些顯小,但乾淨了許多。
“光陽哥,咋樣,我這衣服乾淨吧,是我爺爺的裝老衣服(壽衣),我給偷來了。”
陳光陽一咧嘴,這個孽還真是活寶!
一旁的趙三丫也換上了一身過年才舍得穿的老舊衣服,怯怯的說道:“光陽哥。”
陳光陽點了點頭:“三丫,過來我教你怎麼給豆芽過水,這手上不能沾一丁點的油。”
二埋汰一聽陳光陽說起來技術,直接避嫌,一扭頭就出去了。
陳光陽笑了笑,也沒有搭理他,繼續將豆芽過水的要點,和如何放土黴素的劑量和時間全都告訴了給了三丫。
“三丫,這豆芽的秘方保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研究出來,所以到時候也不用慌張。”
“光陽哥有的是辦法帶你賺錢!”
趙三丫立刻點頭,“光陽哥,我都記住了!”
“而且,昨天我哥也說了,讓我去我家的老房子弄,他和我一起住,重新弄一下火炕。”
想必二埋汰也知道,這是自己妹妹唯一改命的機會,所以一定要狠狠的抓住!
陳光陽沒有想到,二埋汰竟然還有這種決心,當即點了點頭:“如果能這樣,那簡直是最好不過了。”
和趙家兄妹商量好了,讓二埋汰去鄉裡麵買搪瓷大盆,陳光陽則是騎著自行車,朝著鎮裡麵走去。
這馬鹿在鄉裡麵明顯賣不動,得去鎮子上才能快速全都賣出去!
騎著自行車,陳光陽心裡麵盤算著,這馬鹿能賣多少錢,沒多大一會兒就騎到了鎮子上。
剛要騎著自行車趕往周二喜的飯店,陳光陽就聽見了身後有人在叫著自己。
“兄弟!兄弟!”
陳光陽扭過頭一看,就看見了身後喊著自己的那人,正是之前買江鯉子王的那個中年人!
也是日後勝利鎮的鎮長吳建國!
他一臉笑嘻嘻的對著陳光陽招了招手,很顯然他也認出來了陳光陽:“怎麼?是不是又有大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