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漫天的風雪又大了起來。
但這正合了陳光陽的心意,風雪大,那馬鹿的行動也受限。
塞北殘陽在滿山雪白上留下一抹赤紅,陳光陽趟著膝蓋深的積雪緩緩走入到了山裡麵。
繞了不過半個小時,陳光陽就有了收獲。
在他右邊的白色樺樹,樹皮被蹭掉巴掌大一塊,露著白生生的樹芯,陳光陽低頭一看,地上居然還有糞蛋子。
抬起腳抿了抿,發現還能抿的動,陳光陽心中大喜!
這麼冷的天,糞蛋還沒有被凍硬,說明那馬鹿剛剛路過這裡不遠。
陳光陽把獵槍往肩頭一甩,順著蹄印,頂著風雪跟了起來。
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陳光陽前麵灌木叢突然嘩啦一響,三十步開外的山坳裡,棕黃色的鹿屁股一閃而過。
就是這家夥!
麵前這家夥很明顯是一隻雄鹿,體型足足得有三百多斤!
那畜生似乎察覺到危險,突然立定扭頭,兩米多高的雄鹿,犄角像兩把倒插的彎刀,鼻孔噴出的白氣足有二尺長。
這時候,陳光陽也抬起了手中的獵槍!
砰!
槍托抵住肩窩的瞬間,雄鹿撒蹄狂奔。
陳光陽的子彈擦著鹿角崩飛樹皮,震起一片雪花落下。
他啐了口唾沫,深一腳淺一腳地追過山梁,鹿蹄刨起的雪粒子迷得睜不開眼,眼瞅著陳光陽第二槍就要激射而出。
那馬鹿竟然扭過頭,朝著陳光陽撞了過來!
這家夥就是有野性!
陳光陽當即抬起手,一槍直接轟出。
因為著急出槍,這一槍隻是打在了馬鹿的脊背上麵。
但馬鹿也撞在了陳光陽的身上!
“哎呀我操!”
陳光陽瞬間就被挑飛,撞在了一旁的紅鬆上,震顫的鬆樹上麵的積雪簇蔟落下,遮蓋了陳光陽的視線。
那馬鹿已經受傷,自然是發了狠!
低著頭,再次朝著陳光陽撞來,陳光陽第三槍再次轟出。
這一次打的準,將馬鹿的脖子轟開了一個窟窿。
這畜生哀鳴著歪倒,後蹄卻猛地蹬在他大腿上,疼的陳光陽直咧嘴。
“操!差點翻車!”陳光陽一瘸一拐來到了馬鹿身上,抽出來了膝蓋上的匕首,刀刃照著咽喉捅進去時,鹿血哧地濺進嘴裡,陳光陽還喝了兩口,有點腥。
陳光陽癱在雪地上喘粗氣,棉褲被血和汗糊成硬殼,但是眼瞅天就要黑了,周圍的血氣這麼濃鬱,說不上會招來什麼猛獸。
當即將這條馬鹿的身體用繩子捆好,然後扛著,一點點在樹林裡麵朝著家裡麵走去。
這看起來簡單,但是畢竟是三百多斤的馬鹿,陳光陽扛回家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整個人都要濕透了!
推開門,陳光陽就看見了大奶奶正在灶坑門口給自己燒炕。
陳光陽心中一暖,大奶奶還是心疼自己的。
老太太沒有點燈,灶膛裡麵的柴火好像是給老太太和她身旁的大屁眼子鑲嵌了一層光芒。
陳光陽立刻嘴甜的說道:“大奶奶,辛苦了啊。”
“不辛苦,命苦!”大奶奶撇了一眼陳光陽身後的馬鹿,然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鍋裡麵給你留了幾個大餅子,對付吃一口吧。”
“這幾天有空給那娘幾個接回來吧,老爺們兒認個錯不丟人,彆艮了吧唧的,讓人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大奶奶碎碎念。
“您放心吧!”
陳光陽回到家,先是將十多盆豆芽全都過一下水,然後吃了一口大餅子,然後這才推開門去找了趙二埋汰。
馬鹿這玩意兒太大了,自己一個人明顯有些擺弄不了。
趙二埋汰在陳光陽家的後院,陳光陽推開門,就看見了趙二埋汰的三妹正在地上費勁巴力的趴著。
這丫頭從小就是個癱巴,也就是殘疾,不能走路,隻能用雙手來回趴著。
看見陳光陽過來,趙三丫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光陽哥……”
說完就朝著自己的屋子裡麵爬去。
“你個癱巴玩意兒,沒啥事兒出來爬啥啊?不知道磕磣啊!丟人現眼的東西!”
趙二埋汰的媽出來,對著趙三丫就是嗬斥。
趙三丫的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一點點趴回自己的小屋裡麵。
說是小屋,實際上也就是個小倉房,因為趙三丫天天在地上爬著,所以趙家人都嫌棄她臟。
陳光陽一歎氣,這姑娘也是命苦,殘疾屬於先天性的。
趙家孩子也多,他媽生下來就不管她了,準備任由她自生自滅,還是七八歲的趙二埋汰抱著她,挨家挨戶的蹭奶,借米糊給她養大了。
“光陽啊,來啥事兒啊。”
陳光陽之前來,趙二埋汰的媽可不是這個態度。
陳光陽轉念一想,就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和趙二埋汰一起賺錢了,所以高看自己一眼了。
“二凱呢?”
趙二埋汰的大名叫做趙凱。
“哎呀,集上回來就喝了點酒,這不是睡覺呢麼。”
陳光陽走了過來,看著二埋汰正在呼呼大睡,直接推了他一下:“二凱,二凱!”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啥二凱啊,我不是二埋汰麼。”
“咋了光陽哥?”
“去我家,幫我個忙。”陳光陽說道。
二埋汰都沒有遲疑,當即下炕穿鞋:“走吧。”
出門的時候,陳光陽扭過頭看去,就看見趙家的倉房裡麵,趙三丫正在偷偷的看著門外。
陳光陽一下子若有所思。
和二埋汰回到了家,一看見屋裡麵的這麼大的馬鹿,趙二埋汰頓時驚掉了下巴:“光陽哥,從集上回來,你還上山乾了一個馬鹿?”
陳光陽點了點頭:“是啊,閒著也是閒著。”
趙二埋汰豎起來大拇指:“你是牛逼他媽給牛逼開門,牛逼到家了!”
陳光陽拿出來了繩索:“少廢話,先給馬鹿四個蹄子都綁上,一會兒幫我。”
陳光陽則是抽出來了自己的匕首,找出來磨刀石開始磨了起來。
同時盤算著,這麼大的一隻馬鹿,應該也能賣上不少錢!
想到這兒,陳光陽的乾勁兒更滿了起來。
將刀子磨的快快的,陳光陽轉身開始剝皮馬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