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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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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歲不知道他的氣從哪裡來。

她都已經主動避開,沒有幫祝唯來要,是他自己報了微信號。

結果加了又不高興,不高興了就來欺負她!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時歲惱得一口咬在晏聽禮脖頸。

晏聽禮烏黑的眼睫垂下,淡定看著她的動作。

時歲原本氣急要下的狠口,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又慢吞吞收了牙齒。

嗚。

時歲認命——慫是天生的。

時歲改為用指甲抓身下昂貴的真皮沙發。抓壞,全都抓壞!把他抓破產!

晏聽禮似乎被這種窩囊樣取悅,胸腔顫動兩下。

徑直湊近。

含住她臉頰肉,嗅她肌膚每一寸的氣味。

另隻手捏她柔軟的後頸,呼吸都亂糟糟的。時歲脊背敏銳地豎起汗毛,是草食動物麵臨野獸時天然的反應。

感覺要被吃掉。

物理意義上的。

晏聽禮的唇從臉頰蜿蜒往下。

時歲骨架小,皮肉軟,一掐一捏,都能陷下一個小渦,水波般的觸感。

就在她認命閉上眼,等待一輪狂風驟雨,忽然聽晏聽禮說:“說你愛我。”

因為太過意外,時歲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說,”他虎口卡住她下巴,重複了一遍,“說你愛我。”

帶著些威逼的意味。

鑒於從前晏聽禮也總想一出是一出,逼她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時歲就要執行,張了張唇,卻沒能說的出口。

愛之於性,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要說這個?”

“愛不愛?”

“才不…唔——!”她猛地被掐了一下。

“愛,”時歲從不做硬剛的傻事,顫著聲說,“我愛你。”反正這些話總是說說就過,何必自討苦吃。

晏聽禮瞳孔定了下,突然笑起來。平常冷的人,笑起來像風雪消融。

“那你把她刪了。”他聲音還是清冷的,動作卻和緩了下來。

“我?!”時歲不敢相信。繞了這麼久,就是讓她刪微信?!

“嗯,你。”

時歲莫名其妙:“我刪你刪有區彆嗎?”

“我要你刪。”

“不,你自己刪。”時歲心裡下意識抵觸。

晏聽禮看她幾秒,冷笑一下,突然按下語音條:“抱歉,時歲讓我把你刪——”

時歲一激靈,先是捂他嘴,反應過來又去搶手機。

“你彆亂說,”搶又搶不到,氣急道,“我刪,我刪還不行嗎?”

晏聽禮把手機扔給她。

時歲都不知道他有沒有發送,正焦急著,眨眼就被翻轉著按到了身下。

霎時間,沙發浸滿她的喘息。

時歲洗完澡,捧著晏聽禮的手機,想了好久,才想出個儘可能體麵的答複:[抱歉,大學想專心學業,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耽誤你時間了,可以把我刪除。]

回答的是祝唯上條“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

[ok,互刪吧]

祝唯也乾脆地回來消息。

同一時刻,群裡跳出消息。

祝唯:[沒戲了攤手攤手]

她發了剛剛的聊天截圖。

薛婧:[直覺就告訴我晏聽禮難追,果然啊…]

林安然:[其實這樣還挺拉好感,有話講清楚,也沒吊著]

祝唯:[確實,還算有品]

薛婧:[所以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征服他啊!]

祝唯:[我還沒刪,要不要幫你問一句?]

薛婧秒慫:[那還是算了…]

群裡還在不斷蹦消息,逐漸轉了其他話題。時歲關了手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雖不是故意瞞著,但畢竟待人不真。

晏聽禮從廚房出來,將兩碗麵放在餐桌。

一看時間,都八點多了,時歲踱過去吃麵。

清湯麵,加了煎蛋。時歲垂著眼睫,安靜吸麵。

這裡沒有阿姨,她也沒在這個房子裡見過彆人。

晏聽禮做的飯,隻能說尚能入口。

但時歲不挑食,吃什麼都很香,現在餓極了,更是吃得兩腮鼓鼓。

等抬眼,晏聽禮已經吃完了,正在看她。

他洗過澡,頭發還沒乾透,垂在額頭,皮膚很白,眉眼清淡。

察覺他心情不錯,時歲加快速度咽下最後一口麵湯:“我剛剛已經用你微信,和唯唯說清楚了。”

“嗯。”

時歲默了默,還是說出口:“其實你不想加,當時就可以拒絕的。”

空氣安靜,晏聽禮沒什麼反應。

時歲繼續道:“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晏聽禮:“不要怎樣,加女生微信?”

時歲被刺了下,“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麼?”

他姿態鬆散輕漫,時歲忍不住道:“我隻是不想你把我牽扯進來,唯唯是我的朋友,背著她做這種事真的很奇怪。”

晏聽禮沒說話,唇角下壓,幾分自嘲的冷意。

時歲也沒敢看他,兀自往下說:“就因為你選了這節課,我室友每天都要提你,我夾在中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騙她們。”

“並且你每次留下很重的印子,她們都在我後背看到很多次了。”

“還有,我每周末都要過來這,我對外說是回家,實在太頻繁了…”

“說完了?”晏聽禮說。

時歲默不作聲點頭,邊偷偷瞄他,心中直打鼓。

“我總結一下,”他說,“我離你遠點,最好是消失在你生活裡,就像前半個月那樣。”

他傾身朝她湊近,語氣清緩地問:“是你想要的嗎?”

時歲有些呼吸不過來,訥訥:“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口不對心。

她的臉頰被抬起來,晏聽禮問:“那是什麼意思?”

時歲口舌發乾:“我隻是希望我們在外能保持恰當的距離。”

“不行呢。”晏聽禮笑了下,輕描淡寫說,“保持距離我還怎麼管你?”

“你加沒加異性,聊了幾句天,和他們有沒有肢體接觸,任何一件我都要知道。”

他的表情再平和不過,但時歲背後卻驀然升起一股寒意。

辯駁也顯得蒼白無力:“但你總出現在我身邊,我怕會露餡。我演技不好,萬一被彆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怎麼辦?”

“簡單,”晏聽禮說,“你可以公開我們的關係。”

時歲:“可我們說好不讓彆人知——”

“是嗎,我什麼時候和你說好過?”

時歲一愣,腦中電閃雷鳴。是了,他從來沒說過。

她以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隻是她以為。

她變了神色:“你難道不怕晏伯伯他們知道嗎?!他們不會同意的。”

她根本不敢去想,他們的關係暴露後,父母好友,晏伯伯晏夫人,會作何反應。

晏伯伯是他們家的恩人,她卻偷偷和恩人寄予厚望的兒子上了兩年的床。還有晏夫人,她那麼矜貴優雅,會怎麼看她?她的父母又怎麼自處?

時歲不想父母會因為她被看扁,哪怕一絲。

“那就隻好和你私奔了。”晏聽禮調子緩慢。

“我才不要!”時歲情緒有些失控,聲音不由自主抬高了些。

晏聽禮眼睫動了一下。

時歲氣到失言,眼淚不自主流下來,她賭氣地用力揩去。

她每次哭總是動靜很大,這樣安靜就很少。

一片靜謐中,他先開口。

“過來。”

時歲沒動。

“你也不想我不高興的,對嗎?”

時歲還是沒理他。

晏聽禮停了會:“過來我就不生氣。”

時歲眼眶紅著,卻也毫無辦法。

就這樣對峙好半晌,她才終於緩緩挪動步伐,朝晏聽禮走去。

再一次妥協,坐上他大腿,嵌進他懷抱。

晏聽禮剛洗過澡,身上是清新的薄荷味,體溫不冷不熱。

晏聽禮將她的長發撥到一側,吻落在耳畔,輕道:“嚇你的。”

明明就是威脅,仗著徹底拿捏了她的命脈。提出的建議一條不改,還要反過來威脅她。

她還得服軟,這樣事情才能告一段落,他們暫時還能維持現狀。

“你真的很過分。”時歲聲音都帶上哽咽。

“你更過分。”晏聽禮說。

時歲拔高聲音:“是你過分!”

晏聽禮:“是你。”

“是你!”

“不是我是你。”

“是我不是——”

時歲驀然卡頓,在意識到自己想笑的瞬間,本能繃緊臉。

明明很生氣,但時歲更恨她這個時候還差點笑出來。

晏聽禮:“嗯,你更過分。”

倒反天罡!

時歲再一次認識到,晏聽禮本質是一個無下限的邪惡青年,明明作祟在先,嘴上也不會吃一點虧。

明明第一次吵架時,是他先哄她的。

高考後的畢業典禮。

晏聽禮被叫回學校演講,而那天時歲收到一束花,來自低一級的學弟。

中途,晏聽禮突然讓她去後台找他。

那時晏聽禮於她還是那個光風霽月的好學生。好學生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聽他的話,在典禮中途溜進後台。

在校領導還在說話的時候,她被按在無人的休息室。

空調壞了,隻有一束電扇,悶得緊。晏聽禮抱著她在腿上開始接吻,沒見過世麵的時歲嚇呆了。

尾隨她過來後台的學弟來到門口敲門,晏聽禮的手伸進她衣擺,撫摸後腰,這種驚悚達到了頂峰。

學弟敲了敲門,喊了兩聲學姐,似乎想說什麼。

晏聽禮邊吻她,手指邊沿著她脊背撫摸,時歲全身抖著。男人這方麵就是無師自通,一兩次,她的敏感點就被摸得清楚。

她甚至以為晏聽禮被人下了春藥都沒懷疑是他這個人犯了病。

“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壓低聲音。

晏聽禮從後蹭過她脖頸,咬住她下唇。

門把手被學弟擰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時歲劇烈掙紮起來,但沒掙動,她腦中一片空白。

幾秒後,腳步聲遠,人走了。門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上了鎖,把手並沒被擰開。

“走了。”晏聽禮語氣還有些可惜。

她大喘氣,驚魂未定:“你到底要做什麼!”

“花好看嗎。”

時歲啞然:“他隻是——”

晏聽禮手已經不耐煩地搭上她紐扣。

這個動作嚇得時歲原地彈起,她還試圖找出晏聽禮中春藥的證據,手在他額頭臉頰摸過:“你真的沒事吧?”

“笑得這麼開心,”晏聽禮答非所問,“應該是好看的。”

他接著咬開她衣領的第一顆扣子。

“停,”時歲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第二顆也被咬開。

“你要是,要是敢在這裡做什麼,我就不理你,再也不理你了!”

“你要怎麼不理我?”

“我要改誌願,我要回杭市,爸爸媽媽說在杭市等我。”

他頓了下。

剛以為威脅起了作用,鎖骨就被重重咬了一口:“隨便你。”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敢,我回去就收拾行李。反正我現在也不用住在你家了!”她口不擇言。

晏聽禮深深看她一眼,終於鬆了她,起身整理領口。

時歲以為她的話起了效果,他卻看了眼腕表,原來是到了演講時間。

以至於她至今不能確定,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到了,晏聽禮能做到哪一步。

時歲將這理解為不歡而散。

當晚回去就收拾了一部分行李,她要回杭市,報完誌願就走。

晏家並非待她不好,但誰又喜歡寄人籬下。

還有晏聽禮。

就是因為他說a大機會更多,連未來的專業發展都為她規劃完畢,時歲才踟躕不已。

但現在這裡舉目無親,晏聽禮更是混蛋,還不如回父母身邊。

次日上午,時歲便陸續寄了一部分包裹,正撞上晏聽禮下樓。

他靠在冰箱邊灌了口冰水,薄薄的眼皮垂下,安靜地看她。

時歲脊背湧起一層汗,沒有原因的心虛——沒事,她隻是寄點快遞而已。

但她表麵目不斜視,快步回了房間。

現在他們在吵架,說不定馬上就是陌生人,不用管他怎麼想,時歲為自己打氣。

結果當晚,她突然聽見晏聽禮在琴房彈鋼琴。

時歲來這裡半年,晏聽禮幾乎不彈琴,這是第二次。

她驚異於晏聽禮會彈流行歌曲——這首歌她曾在房間放過一次,那次她放著音樂畫畫,忘記關門。

琴房裡,他隻開了盞落地燈,側顏半明半暗。

黑白琴鍵上指節分明,經絡蔓延。

“關門。”晏聽禮說。

時歲無知無覺照做。

甫一走近,就被他拉住手,時歲忘記拒絕。

“喜歡聽嗎。”

“嗯。”

“我教你。”

晏聽禮將她環抱在胸前,微涼的手掌帶著她的。

時歲懵懵的。

“記得歌詞嗎?”

“記得。”

“可以唱。”

時歲有些局促:“我唱歌可難聽了。”

“不會。”

時歲:“我說真的。”

“也隻有我能聽到。”

時歲:“那你會唱嗎?”

“記不清歌詞。”

“可你不是都會彈了?”

晏聽禮沒說話,糾正她按錯的一個音,時歲才突然想起什麼。

她聽爸爸說過,晏聽禮鋼琴彈得特彆好,要不是讀書成績太好,都可以專業彈鋼琴了。

有一個詞叫什麼來著,絕對音感,聽幾遍就會了。

時歲開口第一聲,她就老實地閉上嘴。

無他,跑調嚴重,她看見晏聽禮指節停頓。

時歲賭氣調出歌詞:“我不唱了,你來。”

晏聽禮似乎哼笑了下,帶著她的手拂過琴鍵,從頭開始。

前奏之後,他聲音響起。

時歲一直覺得晏聽禮疏離冷漠的氣質,有大半來自於他的嗓音。

像是輕薄的雪,細碎的冰。

直到他唱起歌,慣常清冷的泉水汩汩淌過她耳畔,時歲的心臟突然加速跳動。

“有誰能比我知道”

“你的溫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懷抱”

“隻有你能聽得到”

“還有沒有人知道”

“你的微笑像擁抱”

“多想藏著你的好”

“隻有我看得到”

……

然後他們莫名其妙開始接吻。

直到他的吻落在那天休息室沒能親上的地方,時歲才驚覺:“不行,我們還在吵——”

“做完再吵。”

“這裡是鋼琴…”

“高度剛好。”

彼時她還不知道這是台三百八十萬的施坦威,甚至嫌棄它冰涼涼的,一點也不舒服。

樓下還有傭人,夏日沉悶,空調都阻擋不住的熱。

時歲不敢發出太大聲。

她淚眼朦朧:“你真的很過分。”

晏聽禮一口咬在她後脖頸。

看不清他神色,聲音有些悶:“你更過分。”

往事不堪回首,卻奇異地和現今重疊。

許多細節時歲記不清也不想記,無非是晏聽禮察覺當時不能完全將她掌控,稍微用了點手段,就讓她神誌不清,色令智昏地將第一誌願重新改成了a大。

還每次都咬定她“更過分。”

她到底過分在哪?

全世界都沒人比他更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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