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以幾邁的速度往前行駛。
速度不快。
但是林泠音的腿不方便。
很勉強才能跟上。
“陸總,我,我還沒上車呢。”
陸時宴根本不看她。
冷著一張臉,“就這麼說。”
林泠音倏地睜圓了眼睛。
慢半拍反應過來。
陸時宴,這是在遛她?
真當她是狗嗎?
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
林泠音硬生生咽回去。
憋得心口發疼。
她深呼吸兩次。
才壓下那股火。
雙手扒著車門,踉踉蹌蹌跟著。
“陸總,可以告訴我了嗎?到底哪裡有問題?”
侮辱已經受了。
總要解決問題吧?
不能白吃這個虧。
林泠音一向拎得清。
知道孰輕孰重。
“你覺得是哪有問題?”陸時宴冷聲開口。
將話頭又拋了回來。
林泠音想了幾秒,“方案可行性需要調整?”
“錯!”
“預算不合理?”
“又錯!”
林泠音被他一聲聲的否定。
說得有些急。
但還是耐著性子,“陸總,您能給我點提示嗎?”
陸時宴冷哼一聲,目光斜過來。
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方案沒問題,我就是故意駁回。”
林泠音一愣,腳下步子也跟著頓了一下。
車子開出去。
林泠音趕緊快跑兩步跟上。
膝蓋一用力,扯到傷口。
“嘶!”她林泠音腿一軟,差點摔倒。
雙手捂住大腿,彎著身子大口喘氣。
陸時宴從後視鏡裡看到她彎腰的樣子。
心裡莫名煩躁。
他扯鬆了領帶,甚至解開了一顆扣子。
語氣不耐,斥責司機,“你開這麼快趕著去乾嘛?”
司機,“……”
他掃了一眼儀表盤。
五邁!不快啊!
再慢就停了。
司機瞬間福至心靈,一腳踩下了刹車。
林泠音閉著眼,額頭滲出了虛汗。
緩了緩,她趕緊抬頭。
發現車子停了。
她想抬腿,可腿又痛又麻,灌了鉛似的。
車子緩緩倒回來。
停在她身邊。
林泠音深吸氣上前。
陸時宴眸光先掃了一眼她的腿。
又抬起落在她慘白的臉上。
滑過她的鼻梁,停在她微張的唇上。
陸時宴極緩慢地眨動眼睛,聲音微啞,“想明白了嗎?”
林泠音勻了勻呼吸。
快速點頭。
剛剛疼痛讓她理智回籠。
陸時宴是故意的。
但不是針對她。
見她點頭。
陸時宴的眼裡多了幾分興味,“上車。”
林泠音詫異,但也隻猶豫了半秒。
來開車門,上車,關門。
動作絲滑。
她真的一步也跑不動了。
車子啟動,滑進車流之中。
“說說。”陸時宴垂眸睨著她。
林泠音微微側身,對著他。
“之前您已經針對過市場部。我是。如果現在我提交的方案,您直接批示通過。市場部就會將矛頭指向我。”
“我人微言輕,很容易被除掉。”
“那您就少了一把利刃,來剜去市場部深處的毒瘤。”
林泠音一口氣說完。
全程低眉順眼。
看上去十分溫順。
像極了虔誠的仆人。
可陸時宴不覺得。
這張乖順的臉。
上午還討伐過他。
那麼犀利,尖銳,甚至有點狠毒。
狠起來,連她自己都罵。
說他把她當狗訓?
她自己現在倒乖的像隻小狗狗。
陸時宴眯起眸子。
莫名想起母親養的那隻小蝴蝶犬。
可可愛愛的外表。
鬨人的時候,凶得很。
可她這會兒,每句話都說到他心坎上。
將他心頭那點毛躁,全都撫平了。
真是有意思。
林泠音不知道他腦子裡想了這麼多。
眼前伸過一直大手。
拇指食指一捏。
她的下巴被抬了起來。
林泠音詫異地看向陸時宴,眼睛微微睜圓。
剛想躲開。
男人的手指收了回去。
若有似無的刮了一下她的下巴尖。
溫熱的觸感,惹得林泠音臉頰有些燙。
“還不算蠢。”陸時宴饒有興致地望進她的眸子,“下一步該怎麼做?知道?”
林泠音眨眨眼。
眉頭微皺。
他這個動作有點像逗狗。
林泠音心裡生出幾分反感。
但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
她上午已經任性過一次。
不能再耽誤正事。
林泠音,“知道。”
“那你說說看。”陸時宴似乎很有興趣。
“我會重新改動方案的內容,放大術宇不可替代的功能。”
林泠音甚至舉例說明。
要從哪些方麵入手,進行完善。
說完,她直直看著陸時宴。
像是在等待他的點評。
男人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抬起手肘撐在車門上,手背隨意托起下頜。
微微偏頭看向她。
身高差,男人的眸子似是半闔著。
窗外的燈光落在他的側臉上。
他的臉型,看上去格外溫柔。
領帶鬆垮地掛在脖頸上。
襯衣領子微微敞開。
解放了喉結。
沒了白日裡的禁欲。
夜色為他卸下偽裝。
或者,這才是真實的他。
看上去更多幾分慵懶的性感。
“你這個方法可以。”陸時宴心情好像不錯。
聲音帶了一絲笑意,“但你想不想玩票大的?如果成功,術宇將成為不可替代的合作商。要是失敗,就永遠出局。”
林泠音心裡一緊。
神經都跟著興奮起來。
險往往跟著高收益。
這個道理,她很明白。
但她也擔心。
拿術宇的前途來賭……
在她猶豫間。
陸時宴抬手輕勾了一下。
林泠音下意識地湊過去。
陸時宴倏地傾身到她耳邊。
說了幾句話後。
林泠音眉頭微微隆起。
她的心思都在陸時宴剛才說的話上。
根本沒注意到。
男人垂眸盯著她看。
他的視線被林泠音的眼睛吸引。
她在思考。
眼睫眨動比平時快一點。
上次開會時,他要拉她入局。
那時候他就發現了。
兩人還保持著耳語的距離。
熟悉的玫瑰香氣,絲絲嫋嫋往陸時宴鼻尖裡鑽。
幾秒鐘後。
林泠音揚起眸子看向陸時宴。
語氣鄭重,“陸總會過河拆橋嗎?”
她不是不敢賭。
而是擔心玩不過陸時宴。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忽地短笑一聲,“我的人,我自然會罩著。”
說完,他微頓半秒,語氣也沉了沉。
“要當我的人嗎?”
他聲音繾綣魅惑。
尾音帶著婉轉,微微上揚。
封閉的後車廂空間中。
氣氛瞬間暗昧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