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喚聲入耳,宿珒棲看向還踏在血泊中的虞黛映,瞧她一手握著滴血的長劍,另一隻手歡悅地招著。
望向他的時候,明媚的眸光中唯有他一人。
都仿若讓他身披著光芒一般,隨著溫柔的笑意輕撫在臉上,他也覺得自己都有些奪目了。
宿珒棲感受著周圍投來的驚愕目光,唇角輕輕彎了彎,縱身飛躍而下,輕穩地落在虞黛映的身側。
看向笑盈盈的郡主,柔聲笑著:“還好郡主的戰馬留在皇城,能相助孤趕來郡主的身側。”
“待會兒回去了,孤要好好感謝它。”
“哦?殿下是騎著臣女的戰馬來的?”
“嗯。”
“哎呀,臣女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將戰馬留給殿下了。”
虞黛映抿唇輕樂,望向咫尺之間的皇長孫殿下,瞧見殿下的額頭還有薄薄的細汗。
知曉殿下是急匆匆趕來的,還得是她的戰馬,就是能將殿下及時送到她的眼前。
卻見殿下從衣袖裡取出手帕,忽然握著她的手腕,輕柔的觸感落在她的手上。
虞黛映低頭看去,瞧自己握著劍的手染了血漬,都還未乾呢,卻是笑眯眯道。
“不打緊,臣女還沒滅完,這血啊,待會兒還得飛濺。”
“”
“你,你,你彆過來!”
周圍的人都還未回過神,瞧了瞧躺在血泊中的祁大將軍,又看向還能笑得溫軟的虞黛映。
見她握著滴血的劍,竟然還能乖巧地說滅人的話。
上丘郡馮郡守下意識往後退了退,那可是祁家的將軍,她一劍就給人抹了脖子。
那他這個倉惶逃竄的流寇,還能是她的對手啊。
可她都滅了祁家的將軍,下一個難道不是他?
死丫頭,都和皇長孫殿下卿卿我我了,還不忘滅人。
馮郡守見她還真看過來了,瞧著她手上那滴著血的劍,下意識咽口水。
早就知道死丫頭凶神惡煞揚名,果然跟她那個父王一樣,都是嗜血蠻橫的將門中人。
南凜國的將門,哪個不怵定南王府,尤其是他們祖兒孫三人!
聽聞她祖父都往皇城來了,不得經過上丘郡啊。
他能不嚇得趕緊逃來皇城。
“馮郡守。”
虞黛映換個手拿劍,將染著血的手遞給皇長孫殿下,含笑看著殿下為她擦拭血漬。
還能順便瞄瞄似乎很驚恐的上丘郡郡守,瞧他防備地後退,淺淺微笑。
“馮家也是從上丘郡立郡,就在上丘郡戍守,這些年馮家的子孫,還特意請旨戍守在上丘郡的偏僻之地。”
“偏僻之地,肆意妄為的賊寇也多,十分苛苦,可馮家依舊甘願如此。”
“本郡主想,馮家就是不想同上丘郡那些將門同流合汙,卻又害怕得罪他們。”
“乾脆遠離,可奈何你是上丘郡的郡守,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開。”
“隻好和其他將門一樣,收下細作的軍妓,以表馮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卻不曾想,上丘郡的勾當被掀開,一眾將門都深涉其中。”
“馮家縱然沒有參與,可你身為郡守,有失責之罪,馮家的軍營還有軍妓。”
“馮家難辭其咎,你想為馮家謀一條出路,就想來皇城揭發祁家的罪名。”
“卻不曾想被祁家發現,祁家的將士就一路追殺過來。”
“可祁家能如此快發現,緊追不舍。想來是有人通風報信,報信之人就是尹家二爺。”
“因為你想揭發的還有軍妓, 尹二爺害怕牽連上身,就想讓祁家毀屍滅跡。”
“你知曉後,一路艱險逃脫祁家將士的追殺,又氣不過,就追到尹家的彆院,想和尹家人算賬。”
虞黛映說著,思緒甚是清晰,瞧著麵色難看的馮郡守,輕笑問。
“本郡主的這些話,可有錯漏?”
死丫頭,真能分析!
就沒有一句話是錯的!
馮郡守光是聽著,都覺得胸膛怒火燃燒,狠狠瞪向尹家的人。
他原本是想和尹家合作,將祁家的罪名揭發,好將功贖罪,起碼留條活路。
哪裡知曉尹二爺明麵上說好了,他到了皇城,尹家會相助他麵聖。
背地裡卻給祁家報信,想滅他的口!
“卑鄙無恥之人!”
“我們”
尹大老爺聽著虞黛映毫無錯漏的話,一貫冷漠的麵容都有些難堪。
抬頭看著尹家的牆頭,全然都是皇家的金甲侍衛。
還有皇長孫殿下,都親自來了。
尹家還能分毫不受牽連?
尹大老爺朝著皇長孫殿下行禮:“都是臣的二弟糊塗,可殿下,二弟他在上丘郡人微言輕,實在也是被人算計。”
“軍妓之事,尹家的其他人絕對沒有摻和其中,我們也是前幾天才得知。”
“尹家這些年一直行事低調,從不敢招惹是非,忽然飛來橫禍。”
“一時急躁,慌不擇路,隻想著遮蓋過去。”
“是尹家有錯,還請殿下責罰。”
尹老爺子聽著嫡長子請罪的話,看向還嚇呆住的女眷,冷聲咳嗽了一聲,瞧她們回神,立即行禮認錯。
也朝著皇長孫殿下行禮:“是老臣有罪,明明知曉上丘郡的軍妓之事,勢必牽扯很大。”
“卻隻想著將尹家摘除乾淨,險些釀成大禍,尹家甘願領罰。”
這話還挺當斷則斷。
虞黛映瞧著乾脆認錯的尹家眾人,忽然能知曉為何尹家能長久至今。
果然能舍即舍。
該有的罪,直接就認了。
“都先起身吧。”
宿珒棲瞧著虞黛映柔美乾淨的手,含笑收起手帕,看向行禮認罪的尹老爺子他們。
想著上丘郡呈上來的急報,知曉尹家的其他人確實沒有摻和其中。
隻有一個尹二爺,稀裡糊塗被人算計,牽扯到上丘郡的軍妓之事。
“尹二爺身為軍中監官,明知道上丘郡的軍營有軍妓作亂,知情不報。”
“此罪,孤絕不會輕饒。”
就該如此!
上丘郡馮郡守還覺得解恨,都想幸災樂禍了,卻見殿下含笑看過來,心中一個咯噔,也忙行禮認罪。
“罪臣身為上丘郡的郡守,上丘郡私自開礦,造兵器,還通敵賣國。”
“都是罪臣疏忽包庇,此罪,臣甘願領著。”
“可祁家做的這些事情,馮家確實沒有參與,臣願意將這些年偷偷收集的罪證,全部呈給殿下。”
“還望殿下念在這些年,我們馮家有那麼一點軍功,允臣將功補過,饒了馮家死罪。”
馮郡守說著,看了看挨在一起的兩人,瞧這死丫頭還在欣賞被殿下擦乾淨血的手。
眼珠子忽然還轉了轉,就說。
“殿下,臣還可以再立下一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