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緊緊握著兵符,他們既然敢來皇家狩獵場,又算計了這一出,豈會沒有半分籌碼。
都到了這一步,還顧得了什麼?
皇長孫殿下若是不讓他們活,敵軍會如何殘殺百姓,溫家可管不了。
可她不信,皇長孫殿下會寧願百姓陪葬,也想要溫家伏法認罪。
瞧,禦史中丞不就停手了。
溫老夫人瞧著不成人樣的溫老爺子,憤恨地瞪向禦史中丞,卻也知曉這個時候不宜動手。
他們求的是安穩離開。
趕緊伸手扶起溫老爺子,見他還能喘息,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
溫老爺子虛弱地喘氣,見他們都看過來,怨恨地剮了一眼禦史中丞。
瞧他一副是累了才停手的模樣,還能喝著茶歇口氣。
看著像是休息好了,要接著來,這是非取他的老命了?
可他們敢嗎?
“皇長孫殿下,百姓和老夫這個罪臣,您要選誰?”
“我們窩藏的敵軍是不多,可殺成百上千的百姓,卻也是足夠。”
“早已經是滅門之罪,我們可不在乎再多一項罪名。”
“可殿下,您不能不在乎南凜國的百姓。”
“哎呦,你可真有臉說呢!”
藺老爺子見他們夫婦還威脅上皇長孫殿下了,起身叉腰就罵。
“老瓜崽子,還在我們翰林院當了幾十年的大學士呢,老夫和你當同僚,都覺得臊得慌。”
“將無辜百姓送入敵軍的刀下,這就是你活命的籌碼?”
“不足夠?”
溫老爺子見皇長孫殿下竟然還玩味般地看著他,不免有些捉摸不透殿下的心思。
再看那死丫頭,還笑得愉悅俏皮,心裡一沉。
可沒見外麵有官兵圍過來,這是有得商量?
“皇長孫殿下,縱然您能派兵殺敵軍,也避免不了百姓會有傷亡。”
“不如還是放我們離開,溫家的其他人隨意殿下處置,我們隻會帶著幼子和孫兒離開。”
“你們家的這個駙馬爺,還有他的妻兒,要死要活,隨意你們。”
“我們四人的性命,能換得上千南凜百姓的性命,這筆交易於殿下而言,甚是劃算。”
“哦?”
宿珒棲看向麵容慘不忍睹的溫老爺子,見他似乎覺得自己一定會答應,不禁挑眉,很是詫異。
“溫大學士是如何有底氣,同孤說這個交易?”
“你們同敵國做兵器買賣,還想殘害百姓,孤能放你們和敵軍離開?”
“溫大學士,你聽聽,這是可能的嗎?”
“那殿下之言,是要那些百姓和我們溫家一起陪葬了!”
溫老爺子譏諷:“還真不愧是皇家人,在政權之上,百姓可以隨意舍棄。”
“那就不知道此事傳出去,殿下的子民會如何想殿下!”
“哎呀——”
“溫老爺子這話,聽著可就不好玩了。”
虞黛映聽著溫老爺子都罵上皇長孫殿下了,這是知曉再無活路了?
好奇問:“這真的是溫老爺子,您謀的生路?”
“本郡主還當,你們和敵國有什麼大的交易,比如不放你們離開,敵國就要攻打過來。”
“原來溫老爺子同敵國做了這些年生意,在敵國那兒就是個廢物嘛。”
“連兩國大戰都挑不起來,那你還在這兒蹦躂什麼?”
“你!”
溫老爺瞧虞黛映還溫軟笑著,說的話卻是讓他心口躥著怒火,卻又腳底猶如踩著冰錘。
他們這是絲毫不在乎敵軍的刀,正對著百姓?
“孤的百姓,是你能對著的?”
宿珒棲瞧溫老爺子沉重地往後退,淺淺揚了揚眉梢,聲音甚是溫和,卻是讓溫老爺子渾身冷顫。
“孤都知曉溫大學士和上丘郡大統領,私自開礦,造兵器。又勾結海賊,將這些兵器送往敵國。”
“你們的交易,孤一清二楚,海賊都儘數落網,那點敵軍又算什麼?”
“有孤的將軍們在,敵軍還有機會拔刀嗎?”
“他們亦不敢。”
什麼?
溫老爺子朝著窗邊看去,緊緊盯著一個方向,卻始終沒有看到信號發出。
難道,全完了?
“溫大學士,你們和南越國交易的兵器,是賣給南越國皇帝的弟弟,慎王。”
宿珒棲看向忽然展露驚恐的溫老爺子,聲音愈加輕柔:“孤還當,你們和南越國的慎王有什麼了不得的交易,他能保住你們。”
“原來就隻有這一個兵符,可這塊兵符也該作廢了。”
“何,何意?”
“溫大學士不知道嗎?南越國的慎王被發現私囤兵器,讓南越皇帝殺了,慎王府一乾人等,無一活口。”
“什麼!?”
溫老爺子錯愕,身體都不禁驚顫,仿若淋了幾桶冰水,渾身冰涼。
慎王亡了?
他不是胸有成竹,兵馬兵器皆握在手上,怎麼還未起兵造反,就亡了?
卻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看向皇長孫殿下:“您,您早和南越國皇帝聯手?”
“不然,你以為孤為何兩年前就在上丘郡布局,在將門安插孤的人?”
宿珒棲見溫老爺子回神過來,清淺勾了勾嘴角,還無奈歎氣。
“不過,孤隻知道上丘郡有人通敵私賣兵器,卻不知道你們溫家也涉及其中。”
“也是上丘郡牽扯的勢力太廣,孤需要好生謀劃,不曾想你們一個個自己跳出來。”
說著,宿珒棲看向虞黛映,瞧郡主還朝著他俏皮地挑了挑眉,也彎了彎眉梢。
“算起來還是半年前,孤的人在上丘郡,發現有兵器流通南越國。”
“孤便派景相府的大統領去上丘郡,暗中監管各大將門世家,追查這些兵器。”
“知曉是和南越國的慎王在做兵器生意,那慎王出了名的暴戾好戰。”
“孤豈能讓這樣的人當敵國皇帝,隻怕他一上位,就要再攻打我南凜。”
“這南越上回戰敗,到現在可有大半年沒有進犯疆土。”
“孤若和南越皇帝合作,他們自然會再停戰,如此買賣,才是劃算。”
是,怎麼能不劃算?
能收拾自己國的叛賊,還能讓敵國臣服,不能再進犯疆土。
著實太過劃算。
溫老爺子扶著窗邊的牆麵,勉強撐住冰冷發顫的身體,看向溫和笑著的皇長孫殿下。
忽然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將腰間的官牌扔下。
“殿下,這筆交易,您贏了。”
“護了百姓,也能滅了我溫家,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