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沒有戀愛經驗,對於突如其來的“情話”很無措,她不明白,隻是覺得模棱兩可的為難。
撩自己?
意思是喜歡她嗎?
喜歡的意思是想要在一起嗎?
在一起,是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嗎?
她臉上的怦然和震驚,逐漸變為苦惱。
高庭看在眼裡,覺得一切對她來說或許真的太突然了,於是換了個話題:“要幫忙嗎?我晚上有空。”
潘潘看了一下時間,快晚上8點了。
“你不累嗎?累的話再休息一下吧,等一下不是還要開車回去嗎?開車要40分鐘呢。”
“沒事,我準備在附近租個房子。這邊工地估計要做一年半。”
“這麼久呀。”
“嗯。”
他脫了外套,擼起袖子,露出精壯結實的手臂,今天他沒戴手表,手也粗糙了一些。
“空缸怎麼弄?”他問。
潘潘見拒絕不了,弱弱地說:“清潔一下,重新加水就好了。”
“行。”
那點水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重量,很快就加好了。
他又伸手下去調節水泵的位置,袖口有些濕了。水其實挺冷的。
潘潘緊張地拿著紙巾遞給他:“快擦一下吧。”
他卻沒動,手臂伸到她麵前:“幫我擦吧。”
潘潘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說什麼是什麼,乖巧地拿著紙巾仔仔細細的幫他擦乾手臂上的水漬。
指腹時不時劃過他粗糲的皮膚,心都在顫——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體。
不等擦乾,她耳根已經紅得發燙。
高庭當然看見了,原本他沒想彆的,隻是找個機會跟她接觸一下,可她的手指劃過皮膚,卻又撩起了其他念頭。
他沒給她抽手的機會,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果然是冷的。
潘潘嚇了一跳,想往後躲,他力氣好大,將人朝自己拉近了一些:“你的手一直這麼冷?”
“沒…沒有…天冷。”
他雙手捧住她的手,暖了暖,也沒有再進一步:“這兩天想過我嗎?”
“啊?”她頭是暈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卻很自然地說:“我倒挺想你的。”
潘潘因為回答不上來,乾脆選擇沉默。
高庭覺得自己太激進了,歎了口氣,鬆開了手,卻還有點不死心,又對她說:“你彆這麼緊張,我單身,身家清白。”
“嗯…”
又是悶聲回應。
高庭歎了口氣,看來不能逼得太近:“還有活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潘潘掐著手被他握過的地方,低著頭:“沒有了。”
高庭沒再靠近,她看見他的雙腳在自己麵前又定立了一會,然後有些無奈地走出來金魚店。
潘潘終於鬆了一口氣。
夜裡,金魚店熄了燈,可是潘潘躺在小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她一會想著明天要給他做什麼飯,一會揣摩他今晚的話。
算表白嗎?
她理解不了,也糾結要不要回應。
可腦海裡始終回想著那一句:“我倒挺想你的。”
其實,她也在想他,沒有停歇地想。
她拿出手機,找到了高庭的對話框,她猶豫著打下了一行字:“我想過你。”
刪除,又重新寫上。
潘潘是糾結的,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可她也顧慮許多,畢竟才剛認識。
可最終這句話還是發給了高庭,他收到的時候,車子剛在奶奶家的院子前停下。
拿起手機看過簡短的四個字,嘴角露出笑意。
他不知道的是,這四個字背後,是她輾轉反側地權衡和糾結——潘潘最終選擇邁出這一步,更多的,是她覺得,既然自己從家裡獨立出來了,她或許也該做更多的嘗試,嘗試新的渠道去賣魚,也嘗試和一個人戀愛,甚至結婚。
她不知道輕易說出口的好感對高庭來說意味著什麼,隻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對全新的,健康的,人生的憧憬。
“知道了。”他回她。
下車的時候奶奶還沒睡,一直在等他,過來跟他說話:“你爸說你要搬到城裡去住啊?”
“嗯,新廠在建,我搬過去近一點。”
“你爸也是有毛病的,現在生意多少難做,有的賺就好了呀,還要開分廠。你剛退伍回來,這些事情搞不搞得定?工地上有些人,看你年紀輕,就是不聽話,很難弄的。”
“還好,我就是去管一下。”
“那你搬到哪裡去啊?你搬過去吃飯怎麼辦?誰給你做飯吃啦?”
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了潘潘,對奶奶說:“餓不死的,放心。”
高庭在距離金魚店大概十幾分鐘車程的地方,租了一間70平的單身公寓,第二天就搬了過去。
搬家的時候,他給潘潘發了消息,是小區定位:“我搬到這了。”
潘潘第一時間看距離,好近。
隻是,她原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樣,去城中村租一個幾百塊的小單間,沒想到會是個單身公寓。
看來他的退伍費還真不少。
“魚交給你奶奶養嗎?”
她第一時間關心的竟然是魚。
高庭苦笑了一下:“你想我也是因為擔心魚?”
潘潘糾結了一會,認真又坦誠地回答說:“有一點,但也不全是。”
高庭盯著手機失笑,她怎麼這麼老實?
“我奶奶知道怎麼喂,我會定期回去看的。”
“嗯,水質穩定,就算一周喂一次,也沒關係的。”
果然還是關心魚。
“晚上吃什麼?”他不再討論魚。
“你要過來嗎?”
“你來我家也行。”
她如實回答說:“我今天要去送魚,會晚一點。”
他直接電話過來:“去哪?我送你。”
電話裡她還是那麼客氣:“不用的,隻是兩條魚,我買了小電驢,我騎車過去就好啦。”
“晚上太冷了,我現在過去送你。”
“不用……”
“不說了,馬上。”
他掛了電話,十幾分鐘後真的到了她店門口,還是那輛豐田。
潘潘坐上副駕駛,手裡提著一個竹籃子,裡頭是加厚的塑料袋,打了氧氣,鼓起來,裝著兩條紅頂的蘭壽金魚。
高庭隻刮了一眼,就知道不便宜——他這兩天關注了她的社交賬號,裡麵有她詳細介紹魚的花色品相的事情,她講的慢條斯理,非常通俗易懂。
“生意挺好啊,盛老板。”
潘潘明顯有些緊張,抱著魚,回答說:“嗯,漸漸有一些生意了。這個小姐姐剛好看到了我發的視頻,說要兩條。沒想到附近就有人養。”
“看來是專業玩家。”
“嗯。”
“送到哪?”
“前麵小區門口。”
高庭拐了個彎,靠邊停車,潘潘下車後打了個電話,把魚放在了門衛那裡,很快就回來了。
高庭沒有馬上開車,而是問她:“去我家吃飯嗎?我做飯。”
潘潘猶豫了一會兒,沒說吃飯的事情,反倒是紅透了似的,縮著肩膀小聲問:“你,你昨天說的話,是想和我試一試相處嗎?”
高庭以為她會一直回避,倒沒想到她也挺直接的:“嗯,算是吧。”
他說得輕鬆,她卻攥緊了腿上的裙子,鼓足了勇氣:“我考慮了一下,我…我覺得,可以試著了解一下看看。”
高庭笑意升起,手在方向盤上拍了拍:“行,那就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