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高庭的一條朋友圈,潘潘高興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去菜場買了點牛肉。
這天沒什麼生意,也沒有等到高庭的消息。一直到傍晚,她才躊躇著,給他發了消息:“你好,今天,需要給你做飯嗎?”
“不用了,今天有事。”
潘潘有些失落,也隻好說:“好的,那不打擾了。”
疏遠的像個客服。
又過了幾天,高庭還是沒出現。
潘潘又到了一批高品相的新魚,拍了介紹視頻,發到社交媒體上,漸漸有了一些小生意。
她忙著給魚打包,郵寄。
為了口碑,她隻寄順豐。
一周的功夫,一缸新魚出完了。
可是高庭還是沒出現。
她抽乾了空的魚缸,坐在窗邊的小桌子邊算著賬——這批魚是打包1200元進的貨,平均每條賣200元,30條一共賣了6000元。
扣除掉打包費,運費,贈品費用,賺了3000元左右。
是開業以來利潤最大的一筆收入,也算是在網上積累了一批小客戶。
她鼓勵著自己,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心裡不知道怎麼了,有個地方,還是空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臂彎裡——盛雪陽,你到底怎麼了?
她在心裡質問自己。
可是騙的了彆人,騙不了自己——她有些想高庭。
可她和高庭不過才認識沒多久而已,她在心裡罵自己——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哪有功夫搭理你,之前不過是看盛豐哥哥的麵子,看你可憐而已。
你和家裡都已經快斷親了,居然對這麼個陌生人牽腸掛肚,真是不爭氣!
彆想了彆想了,過自己的日子吧,生意會越來越好的。
“叮~”金魚店新裝的門鈴被撞響了。
“你好。”潘潘立即抬頭,習慣性招呼。
已經是晚上7點多,高庭卻出現了。他今天還穿著年三十送貨的羽絨服,頭發上有些灰,像是剛乾完活回來。
潘潘愣了好久,高庭則抬頭看了看門上的鈴鐺,前幾天還沒有:“新裝的?”
“嗯。”她呆愣愣地看著他。
“我打擾你了?”高庭環顧四周,店裡隻有她一個人,好像是在算賬。
“沒有。”她搖搖頭,站起來,收起賬本:“你請坐,我去泡茶。”
“彆泡了。有餛飩嗎?”
他是來吃飯的?
潘潘點了點頭:“嗯。”
高庭看她好像並不積極,也沒有再走進來:“不方便?那我走了。”
“沒有沒有。”潘潘立即擺手,怕他真走了。
高庭咧嘴笑了,卻也沒進來,在外頭又撣了撣身上的灰,鞋子是下車前換過的,鞋底很乾淨。
再推門進來,潘潘已經上樓了。
這頓餛飩做得費了一番功夫,她特意用大餛飩皮儘可能地包多一點肉,每一隻餛飩都像小豬一樣在水裡翻滾。
湯裡加了豬油蝦皮和紫菜,格外香。
碗是她新買的大湯盆,專為他買的。
端下來的時候,很燙手,她忍著走下樓梯,放在桌上,指尖燙紅了。
“你剛下班嗎?”她問。
高庭看了一眼餛飩,就知道是加量的:“嗯,新接了一個工地,這幾天都在忙。”
“那確實辛苦。夠嗎?不夠我再去做一點。”
他笑著說:“你這餛飩皮還能包得下?”
“太多了嗎……那,那我少包一點。”
“餛飩皮能包包子嗎?”
“啊?”
高庭笑出了聲:“逗你的,夠了,很好吃。”
她拘謹地站著,臉上的笑容有些僵。
高庭看出了她不自在,眼神示意她坐在對麵椅子上:“你呢?要不要分一點吃?”
“不用,我吃過了。”她緩緩坐下來,手攥著裙子,竟然比剛認識的時候更不知道說什麼。
高庭眼尖,看見一缸魚空了:“看來最近生意挺好,盛老板空調力度這麼大,熱的我都出汗了。”
他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裡頭是灰色的寬鬆衛衣,襯得肩膀很寬厚。
“沒有,我這裡魚多,溫度高他們活躍一些。缸裡也有加溫棒,天冷,客人進來能多待一會,多看一會。”
“嗯,是想多待。”他喝了一口湯,不知道用什麼心態說了這句話。
她心裡被戳了一下,忍著彆亂想:“不過最近網上來谘詢的人挺多的,我屯的魚不多,如果出得快,我過段時間要去漁場進貨,如果你有想要的花色,我帶來送你。”
“不急,等我那缸養明白。”
話題到這斷了,他又續上:“你視頻拍得挺好看。”
“我隨便拍的。”
“你跟誰學的養魚?會做大景觀嗎?我這邊工地上,認識幾家店,想做觀賞魚景觀。”
“我大學在外麵的水族館,寵物市場做兼職,後來也去漁場待過一段時間。淡水和海水的,我都會,不過我的店裡現在沒有大型的,如果是店鋪庭院的大型魚池,需要上門測量,應該是能做的。”
“行,那到時候我推你微信,或者我帶你去現場,你和老板當麵聊。”
“謝謝。”
又在道謝了。
“你跟誰都這麼客氣?”
“嗯?你幫了我,說謝謝是應該的。”她有些熱不好意思,“我也隻是說了謝謝…”人情可能一時半會也還不了。
何況至親都從未伸出援手,對於萍水相逢的善意,她更加銘記。
“你就沒想過我有彆的目的?”
潘潘愣住,她當然知道社會險惡,他不過是個認識不久的,哥哥的老同學而已。
可她就是在心裡,給他開了個後門,她不願意承認,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心,太輕賤。
可高庭卻看著她,咽下了嘴裡的食物,雙手放在桌上,有些鄭重:“盛雪陽,我在撩你。”
“叮~”外頭有風,猛然撞動了門鈴。
潘潘微微張著嘴,瞳孔顫了又顫,耳朵裡嗡聲四起,腦袋一片空白。
他已經放下了勺子,一碗湯見了底。他眼裡有了幾分認真,凝看著她。
“我…我…”潘潘結結巴巴,聲音從嗓子底擠出來,又輕又碎地回應著。
“我隻是告訴你而已。彆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