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醫館
隔日,薛晚棠把藥材全部裝好,又檢查了湯藥罐,一切準備就緒才衝青竹點點頭,“我們走吧。”
距離上次見韃靼人已經過去一周,柳朝明當時說給他兩天時間,兩天內並沒有柳朝明期待的人出現。
於是薛晚棠放心大膽治療,上次複診後,那個人差不多已經痊愈。
走到韃靼人住的院牆外,薛晚棠自言自語,“我們來了幾次,居然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一會我得好好問問。”
青竹左右看看,謹慎道,“這人嘴真嚴,江奐珠喊他李大哥,我也覺得是假名字。”
薛晚棠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丸。
青竹定睛一看,“這也是逍遙丸?”
薛晚棠笑,“這個藥丸能讓人暫時放鬆身體,之前我師傅處理傷口時會讓病人服用,如今咱們醫館不做這些,我還沒試過。”
青竹佩服,“姑娘學了一身本事。”
薛晚棠感觸,“真沒想到如今我靠著醫術生活,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娘就給她師傅好多銀子,讓她師傅照顧我,後來她的師傅也成了我的師傅,可惜老人家閒不住,我十歲時,他說什麼都要離開京城,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
青竹,“你師傅一定很厲害吧?”
薛晚棠很傲嬌,“我師傅是清虛藥師,我敢說,就咱們大胤,我師傅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就宮裡那些禦醫。”薛晚棠壓低聲音,“都是我師傅的曾徒孫。”
兩人有說有笑邁進院門,跨進房間時,薛晚棠愣住,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被褥疊放整整齊齊,之前散落在角落的生活用品全都不見了。
青竹大驚,“人呢?”
薛晚棠在房間又走了幾圈,門口傳來腳步聲,江奐珠也行色匆匆趕過來,她和薛晚棠一樣,看到房間如此規整,止住腳步,“李大哥呢?”
薛晚棠,“我正要問你,湯藥已經熬好,病人不在,浪費了我上好的藥材。”
江奐珠瞪了她一眼,邁進房間仔細翻找,還真在被褥的夾縫中翻出一封信,薛晚棠湊過去,江奐珠揚起手不給她看。
薛晚棠不屑,“行行行,有什麼結果知會一聲。”
江奐珠一目三行,放下書信道,“李大哥走了,他病也好了,你不用再來了。”
薛晚棠眯起眼睛,“他真姓李?”
江奐珠瞪她,“不用你管,診金我已經給你了,你走吧。”
薛晚棠笑笑,“看來毒藥丸讓你變得暴躁,奐珠啊,放鬆心情,沒什麼比開心還重要,三月散雖然毒性大,可是隻要你保持愉悅的心情,毒液不會那麼快散開。”
江奐珠死死咬住嘴唇,“你不得好死。”
薛晚棠擺擺手,“此言差矣,奐珠啊,人有氣運,你彆把自己的氣運都消耗掉,會倒黴的。”
江奐珠想起她吃了薛晚棠的藥丸,氣得半死,“倒黴倒黴,我遇見你才是倒黴,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薛晚棠撇撇嘴,“戾氣太重,青竹,我們走。”走到門口,薛晚棠不忘叮囑一句,“三月後彆忘找我,對了,彆忘做壞事,你這個壞丫頭。”
薛晚棠走到門口,聽到房間裡傳來江奐珠暴躁的叫喊聲,衝破天際。
薛晚棠走遠,江奐珠才從信封裡倒出一個很小的木牌,上麵刻著一個蒙字,江奐珠不明所以。
接著又翻開信,信尾李大哥告訴他,木牌是他的信物,將來江奐珠可以拿著木牌與他相認,並附言,這次看病的診金他一定會還給他,將來有機會也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江奐珠彎彎嘴角,仔細把木牌翻來覆去看了又看,蒙字不大,字體遒勁,江奐珠心底挺高興,人沒白救,李大哥身手敏捷,會功夫,說不定將來可以幫她殺了薛晚棠。
薛晚棠中途去了一趟城北藥材鋪,回到成仁醫館路口的時候,道路兩邊擠滿了看熱鬨的人,聽說樞密使家的公子當街撞了一個妙齡女子,兩人正在僵持。
樞密使是什麼官?大胤朝傳達皇上指令的最高機構是樞密院,樞密院的最高長官是樞密使。
薛晚棠砸砸嘴,看來這個樞密使家的公子惹事了,薛晚棠本不想湊熱鬨,不過風吹過來細微的說話聲,受傷的人竟好像是江奐珠。
“我得去瞧瞧。”薛晚棠也是服了,“彆人肯定不管,江奐珠的熱鬨不能錯過。”薛晚棠拉住青竹,兩個人擠進人群,很快看到江奐珠半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真的是她。”薛晚棠嘟囔一句,瞧見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撓著頭安慰江奐珠,“這位姐姐,附近有醫館,小爺帶你去看看,咱們先起來?”
江奐珠一味地哭,男子毫無辦法,隻能吼著看熱鬨的人,“行了,都給我走開,再嚼舌根,看小爺我不撕了你們。”
男子身邊四個小廝,幾個人麵麵相覷,拉著姑娘起身也不好,隻好圍在江奐珠身邊等著穀安仁發話。
江奐珠哭著,還是那句話,“我沒事,公子有事快去忙吧。”
“那怎麼能行。”男子定睛瞅瞅,發現江奐珠一雙桃花眼,身材凹凸有致,尤其身上的飾品以及穿著,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姑娘,穀安仁笑嘻嘻湊過來,“小姐姐,是我的馬撞了你,就這麼走了,小爺我內心不安,你先起來,我們看看哪傷了?”
薛晚棠見此,真想撕爛江奐珠的嘴,這個戲精壞丫頭,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在裝模做樣,從小到大,江奐珠沒少演戲。
穀安仁俯下身,“小爺這裡先給你賠不是,你不起來我不走,要不,你看在我誠心道歉的份上,允許我扶你起來?”
江奐珠哭唧唧,“是小女子不好,是我走路失神驚了公子的馬,給你添麻煩。”
薛晚棠想吐。
可這套對穀安仁很管用。
穀安仁笑不攏嘴,“小姐姐,你沒傷到吧?你是哪個府上的姑娘?”
江奐珠避而不答,“我生在普通人家,公子不必驚擾。”
穀安仁不信,“看姑娘穿衣打盼,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小爺我肯定去府上賠不是,你讓我看看,到底哪傷到了?”
江奐珠壓低聲音,“隻是腿有點疼,其他地方沒傷到。”
穀安仁不信,“沒傷到?那恐怕也嚇得夠嗆,小爺帶你去看看,順便賠不是。”穀安仁眼神示意他身邊的小廝,小廝會意,趕緊驅趕眾人。
“都彆看熱鬨,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不然我家小爺不客氣了。”
鬨劇結束,薛晚棠看見穀安仁扶起江奐珠。
江奐珠丟了一隻繡鞋,長裙上沾了很多泥土,弱弱地半靠在穀安仁身上,顯得柔軟無依。
薛晚棠想起江氏曾經也這樣靠在薛寶福身上,看來這姐妹倆行事作風一模一樣。
穀安仁還沒遇到過這等女子,心裡樂開了花,“你說吧,咱們先去醫館,還是小爺先給你賠不是?”
江奐珠擦乾眼淚,“都說了是小女子的錯,公子千萬彆自責,我沒事。”
“沒事不對,肯定有事,既然不去醫館,小爺先給你賠不是吧。”穀安仁扶著江奐珠,四個小廝跟在身後,很快消失在薛晚棠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