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語打出來之後,走腥船內卻一片寂靜,既沒有按規矩回燈,也沒有任何聲音。
黃方見狀,眉頭立皺,拿起對講機吩咐。
“所有人停止前行,圍而不動!”
“收到!”
眾下屬回答聲紛紛從對講機裡傳出。
黃方拿起夜視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好幾遍。
很顯然,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這貨再次用高光手電,連續打了好幾遍燈語,走腥船依然沒有半點反應,就像一艘停靠在小島礁上的幽靈船。
我揶揄了一句。
“黃老板,要不咱回去洗洗睡吧?”
黃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沒理會我,朝對講機下令。
“全體聽好!三個數之後,除了我這艘船之外,其餘船隻將馬力開到最大,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登上走腥船,絕不放走一人一物!”
“各就各位,三、二、一,衝!”
話音剛落。
九艘漁船馬達轟鳴,像湖麵上數條發怒咆哮的惡龍,全方位朝走腥船衝去。
我做不了任何事,也什麼都不需要做。
哪怕哥這次被他們給逮住,才多大點事。
還是那一句話,前麵贏得都是紙,後麵贏得才是錢!
我凝神注視著前方的動靜。
現在,除了我們乘坐的這艘船還在遠處觀望之外,其他船隻,全都靠攏了走腥船。
忽然!
九艘船燈光乍亮!
由於黃方等人這次是扮演參加屍王廟祭活動的漁民而來,船隻都是普通的小漁船,而走腥船比它們大上三倍不止,在它們靠近之後,幾十條老虎鉤,幾乎在同一瞬間鉤住了走腥船的船弦,一眾下屬猶如黑夜中的狸貓,速度疾快,紛紛竄躍而上。
黃方神色凝重,衝對講機緊急詢問。
“情況如何?!”
對麵傳來一陣咳嗽以及人摔跤的聲音。
“噗通!”
“艸!好臭!”
“哎呦,老白,你特麼拉我一下!”
“”
黃方聽到反饋回來的聲音,臉色陡變,大聲吼問。
“快回話!!!”
對講機傳來下屬的稟報聲。
“咳咳黃老大,船甲板掏空了,全是大便,大部分人都摔在了糞坑裡,好臭!”
“人呢?!”
“根本沒有人咳咳。”
黃方聞言,臉色刷一下白了。
我瞪大了眼睛。
“我哥來賣屎給你們?”
留在本船的四位保鏢,第一時間衝了過來,拿著噴子對準了我的頭,一人大聲喝問。
“你是不是暗中搞了鬼?!”
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一半很失望,因為我還是沒能見到哥。
一半很想笑,畢竟這幫犢子吃了一個極其憋屈的大虧。
我乖乖舉起了雙手,強忍著笑意。
“拜托!我又不會神魂離身,哪兒有機會搞鬼?”
“來之前,我問過黃老板消息準不準確,他說絕對可靠,這事怎麼還怪我頭上了?”
一向偽和善的黃方,似乎已壓製不了心中的憤怒,瞳孔死死地瞪著我,張嘴想說什麼。
就在此刻,旁邊突然傳來喇叭聲。
“各位漁民,為確保大家生命財產安全,祭祀活動結束後,請立即上岸!”
廖小琴?!
她雖故意進行了變聲,但我與她日夜相處幾年,能明顯判斷出音質來。
轉頭一瞅。
一艘比漁船大上一倍的鐵皮船,正朝我們快速駛來。
“黃老大,有巡邏船!”
“屍王廟祭向來沒人巡邏,怎麼這次有?”
“不知道!我們身上帶了家夥,要登船檢查就麻煩了!”
幾位下屬立馬將手中的噴子給收了起來。
黃方反應相當快,立馬用對講機吩咐。
“附近有巡邏船,我去引開它!”
“你們趕緊離開走腥船,將家夥什藏好,人向小島撤,絕不能出岔子!”
一位下屬迅速將我們乘坐的船掉頭,朝岸邊開去。
掌舵人非常有經驗,速度不疾不徐地開著。
其他幾位開始假裝成祭祀漁民,朝湖麵撒紙、丟祭品、放爆竹。
有一位家夥則用匕首死死地頂著我的腰,示意我不要吭聲。
“喂!那艘船是不是王家莊的?”
廖小琴變著聲用大喇叭喊話。
不過,她沒有屹立在船頭,我看不見人。
黃方趕緊扯著嗓子回了一句。
“對!我們是王家莊的!”
喇叭裡再次傳來問話聲。
“你們王家莊的小廢物落水了,有沒有見到人?”
黃方聞言,神情一愣,滿臉疑惑,隨即嚷聲解釋。
“一路來都沒見到,他出什麼事了?”
我心中驚喜萬分。
廖小琴喊話的暗示讓我跳水!
王家莊,就是我倆在昌市租了兩年房子的地方。
她在教我技藝之時,見我有時會不開竅,常恨鐵不成鋼地罵我簡直是一個小廢物,幾乎都快成口頭禪了。
附近村莊來參加屍王廟祭的人實在太多,黃方等人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王家莊,更不知道有沒有人叫小廢物,而我卻一聽就明白。
黃方的話音剛落。
“嗚!”
一聲馬達咆哮。
鐵皮船突然加快了速度,朝我們乘坐的木船凶狠撞了過來。
“嘭!”
木船硬生生被撞出了一個窟窿,船體劇烈搖晃。
鐵船犁起的湖水,若瓢潑大雨,自下而上潑了進來!
拿匕首頂著我的家夥,猝不及防,手中家夥什掉落,人一個趔趄倒在了甲板上。
我心中早有準備,乘此機會,手猛一拉甲板穩住身形,腳步幾個疾速蹬踏,像一頭躍水的海豹,直接跳下了湖。
“嘩啦!”
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我趕緊往上浮。
剛一露頭。
聽到廖小琴憤怒而囂張的聲音。
“剛動我的人!找抽!!!”
“嘭!”
一聲巨響再次傳來。
鐵皮船先倒退了數米,後又狠狠地撞了過去。
她的船比黃方的船大上一倍,又是鐵的,直接將小木漁船給撞翻了。
黃方幾個人嘴裡大聲嚎叫著,全落入了水中。
一根繩子從鐵皮船拋了下來。
“上來!”
我抬手一拽繩子,胳膊使力,腳蹬踏著船體,渾身水淋淋地上了鐵皮船。
上去一瞅,除了廖小琴之外,還有一位艄公模樣的老頭,正在掌舵。
嫂子對他說了一句粵語。
大意是快走。
老頭點了點頭,立即調轉船頭,往岸邊開去。
回頭瞥見。
黃方頭上流著翻船之時磕傷的血,在水中不斷撲騰,麵目猙獰,又憋屈又憤怒。
其他幾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呲牙咧嘴的,紛紛朝黃方靠攏遊去。
這些家夥身上穿有救生衣,當然不會掛,但等那群渾身是屎的家夥出來救他們,估計已經凍抽筋了。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你怎麼來了?!”
“我就來!你管得著嗎?”
“附近走船腥有沒有我哥?!”
“有個屁!我們都被他給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