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電影院中央,禦劍整個人非常放鬆地癱軟進沙發靠背。
此刻,他左手抱著大份爆米花,右手一杯冰可樂,前方大銀幕正在播放惡靈東鄉真一郎的一生。
三無金手指營造的修羅之夢中,禦劍擊敗敵人不但會獲得身體強化,還有一定概率抽取敗者記憶。其中內容較為清晰的部分大多僅限武學,日常生活片段卻很模糊,就像存放過久後遭到磨損的電影膠片。
正是靠著這個機製與‘一點點’天賦,他得以在短時間內擁有一身嫻熟劍術。
禦劍偶爾也會開玩笑的猜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前世喜歡看電影,特彆是沒有人的午夜場,所以穿越外掛才會變成這幅模樣。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現實中殺死的惡靈居然也在金手指起效範圍內,所獲得的記憶甚至更清晰,總不會是因為現殺的比較新鮮吧?
這讓他不由深思三無金手指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奈何情報太少,想再多也是毫無頭緒。
隻得感歎,這場幻夢不愧是修羅之夢,勝者掠奪一切的規則必然導致爭鬥不休、血戰不止,除非以大毅力自我約束,從而超越本性。
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電影’本身,讀書,上學,被家長嘮叨,東鄉真一郎的人生大部分內容乏善可陳。
唯獨十五歲那年,他變了。
他,變態了。
最初,隻是單純的學業壓力以及轉學導致人際關係斷裂。奈何有些人天生不配為人,隻是湊巧披上一張人皮。
看著銀幕上東鄉真一郎從虐待動物,到用鐵錘將背對自己的小學生砸倒。這家夥不但毫無同理心,還自以為是在反抗壓迫,反抗不公正對待,故而寫下洋洋灑灑的犯罪預告信,聲稱警察必抓不到自己,因為他們都是沒用的大人。
受到壓迫,所以要欺淩弱小?且不論上學怎麼算是壓迫。排解壓力的方法有很多,傷害他人無疑是其中最惡劣的。
禦劍捏緊拳頭,露出厭惡的表情。奈何,他想知曉對方變成惡靈的真正原因,隻得捏著鼻子繼續看下去。
對這個世界的超自然力量,禦劍充滿好奇與渴望,同時還有與之同等分量的警惕與戒備。
拿起遙控器,禦劍按下快進,畫麵隨之加速。
因情節極端惡劣,‘沒用’的大人們隻用一周時間便將東鄉逮捕歸案。
隨後的發展卻變得魔幻起來,主犯未成年加上律師出具的精神異常診斷書,這家夥沒被判死刑而是進入少年院服刑。
所謂少年院是日島用以管理1521歲犯罪者的特殊監獄。除開不能自由出入外,與普通學校並無太大差彆。頒發的畢業證書,效力也與社會上同等學校相同。
真是便宜這人渣了……
禦劍眯起眼睛,之前不該隻一刀便了結這家夥,該用一千刀慢慢殺。
刑滿離開少年院後,東鄉與無良出版社合作出版紀實自傳小說,還在全國到處開簽名售書會。每到公眾場合就聲稱自己是製度的受害者,都是因為應試教育有問題才會催生自己這樣的可悲青年。
對受害者家屬來說,這無疑是最無法接受的卑劣行徑。
於是,a類車輛駕駛證的價值得到最大體現。
前方大銀幕上,東鄉被泥頭車輕易碾成東鄉醬。
啪啪啪,禦劍麵無表情地用力鼓掌。恭喜,好死。
至此,隻是一個變態殺人狂罪惡的一生。影片似要落下帷幕,畫麵卻沒立刻結束。
“很有活力的死人。”笑聲在黑暗中回蕩。
禦劍聞言不禁想要吐槽,‘活力’和‘死人’這兩個詞真的適合放一塊嗎?
畫麵漸漸清晰,一個輪廓模糊的臃腫身影俯瞰著鏡頭。或許惡靈的記憶被動了手腳,亦或對方刻意遮蔽形貌,以東鄉視角無法看清來人外表。
唯獨能看到一隻蒼白骨手遙遙虛浮在半空,在它手腕、食指以及小拇指部位分彆帶著黃金指環與腕輪,彼此間加以細長鎖鏈相連,勾勒出奇特的黃金三角。
“繼續你的遊戲吧,有活力的小家夥,讓我看看你能成長到什麼境地?”
“或許,你會是下一個天邪鬼也說不定呢~”
在東鄉前額按下一個印記,骨手向後消失於黑暗中,那聲音也隨之遠去。
於是,曾經的連環殺人犯以惡靈之身再度行動。被靈異社召喚前,它已通過各種方式殺死不下七人。每每都是通過各種網絡上傳播的通靈儀式入侵現世,其間不乏銀仙這種公認相對安全的儀式。
天邪鬼?有‘人’在做實驗……
禦劍很快得出上述結論,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這種事很難追溯,乃木阪是通過網絡與對方聯係,涉及到線下實體的隻有素材遞送環節,而相關物證已在先前儀式中損毀,不,更像是自毀。
如果換做其他人舉行儀式,大概率會直接死在召喚出的惡靈手中,這樣也不用考慮幸存者問題。
人證、物證都被消除,大概率會被相關部門當成意外處理。甚至,還會埋怨外行人胡亂舉行通靈儀式,給他們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想出這個計劃的幕後黑手很狡猾,也完全漠視人命。
那麼,要不要報警?
禦劍有些猶豫,被自己視作金手指的修羅之夢,現在看來也很可疑。
他倒不至於懷疑穿越也與幕後黑手有關,此事涉及到時間、空間乃至平行宇宙,真有那實力還玩什麼惡靈,直接打上月球不好嗎?
但修羅之夢將敗者的靈魂與記憶都榨出來的行徑……
嗯,和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一樣絕對不能暴露。
單純以通靈儀式受害者的身份出麵?
尚未得出答案,有關惡靈東鄉真一郎的影片便宣告結束,孤獨影院開始由外向內消失。
當禦劍重新回到現實中,時間隻過去短暫一彈指,麵前惡靈殘骸化作一簇灰白塵埃,但其他東西卻沒有消失。
一道誇張的斬擊痕跡徑直延伸到走廊儘頭,因認識到超自然偉力的存在,從而超越極限爆發出的求道一擊比預想中更具威力,舊校舍的窗戶以及地板均遭到嚴重破壞。
那道深深的溝壑看起來完全不像劍痕,整條走廊仿佛被路過的泰坦巨人用斧頭狠狠劈了一下,翻卷破碎的木質纖維肆意暴露在空氣中,金屬窗框連帶磚石牆壁齊齊扭曲變形。
比起幕後黑手,更為現實的問題擺到禦劍麵前。
這個,要不要賠?
冷汗順著少年額角流下,他不知這時該做出什麼反應,能不能靠麵無表情扮酷混過去?
變化再次出現,遠處道路上傳來逐漸清晰的車水馬龍聲,籠罩舊校舍的黑霧也隨之淡去,就連禦劍剛才砍出的破壞痕跡都在緩緩消弭。
由遠及近,就像時光倒流般修複著破損之處,最後隻剩腳邊一道三米多長的裂縫。
怎麼停了……
禦劍瞪大眼睛,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但不能停在這種地方啊!加油再修三米好不好?
教室內,傳出乃木阪琉華驚訝的聲音。
“我們回來了?”
“所以,剛才還是常世,此刻才是現世?”百合香用折扇抵住下巴,默默思索著。
“也就是說,我們終於安全了?”沙耶加呆愣片刻,然後猛然抱住(看起來更像勒住)身旁乃木阪琉華的脖子。
“好耶!”
“沙、沙耶加同學?快放開,我不能呼吸了。”乃木阪紅著臉難以掙脫不良妹懷抱,不論身高還是力氣他都不是沙耶加的對手。
“你這家夥,是時候把錢交出來了!工資還有精神損失費,1500円一分都不能少!”
“哎~”
兩人鬨做一團,百合香則來到禦劍身旁。
看到那條劍痕,她不由挑了挑眉露出了然神情。
“看來常世與現世之間,既相互獨立又相互影響呢。”
“或許如此,但……”禦劍抬手扶額。
“這影響就不能再努力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