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李南佑,這是陛下說的,還是你自己想乾的?”
熊赫此時的心裡,本來就像是壓著一團火兒。
從他們收複四郡之後,事情就沒順過。先是朝廷中斷糧草,再是送來聖旨讓回京,一個不夠,再來三道……甚至還間接的撤掉雲帥三軍主帥的位置。
大軍獲勝,不封爵主帥,卻給一個混軍功的賜爵“定軍”?左右兩路大軍統領拿到密旨,再將三路大軍拆分!現在剩下六萬,雲帥還要帶著他們去攻帝京,結果不被尊重也就罷了,還要讓雲帥去認罪?
認什麼錯?哪來的過!
一邊想著,他隻覺得這股怒氣無法發泄,幾乎要和麵前之人切磋一番!
“熊將軍,你可彆誤會,這真是我為雲帥考慮。”這時,一旁的姚川河苦笑道:“我身為左路大軍統帥,昨日也接到密旨,就跟你實話說了吧?”
一邊說著,他看向雲徹。
“陛下也是一片好心。雲帥收複帝京心切,陛下看似從各個地方阻撓,但實則也是為雲帥著想。畢竟,雲帥著眼的隻是一地的收複,軍中將士的戰功。可陛下要考慮的,卻是整個趙國子民的安居樂業,是趙國社稷!其中權衡,是為大局出發……雲帥何必要跟陛下置氣?”
姚川河帶著深意的眼神看向雲徹,似乎在提醒,“雲帥,老夫按照年齡來說,也算是你的長輩,此次你目無尊上在前,但陛下並不計較,反而還再度傳來聖旨,讓我等所做這些,看似是逼迫雲帥,實際上也隻是想讓雲帥回去罷了。”
這時。
旁邊的李南佑也連忙附和道:“是啊雲帥,六萬大軍也攻不了帝京啊……彆說帝京隻有十一萬駐軍,但城池內可是有百萬百姓,這些人拿起武器就能戰,哪怕是在城頭上拋滾石,你就算數倍,也攻不進去啊……”
兩人說完,互看一眼,正要繼續勸。
“熊赫,帶他們走!”此刻,雲徹已經不想多費口舌,立即朝著前方走去,隻留下背影。
眾位將士看著他的背影,有的情緒低落,有的激憤難言,他們都非常清楚,此次雲徹這麼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了趙國了。
公然抗旨,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被趙皇所不容,是被朝廷所不容。哪怕到時候有人求情,朝堂大局在前,隻要當今的陛下在,經曆的百官在,雲徹都不會被趙國朝廷原諒。此次離開,下一次見麵,甚至有可能,是他們來緝捕、追殺!
想到這兒,終於有人忍不住,當先朝著前方走了幾大步。
“雲帥!”
一人行動,很快,十人百人紛紛行動起來。
“雲帥!現在回京,還來得及啊!”有人嘶吼,實在是不甘,雲徹就這麼離開,這是帶領他們創造下一次次不可思議的戰功的領袖,是讓他們收複四郡,身獲榮耀的主帥。
若有可能,甚至即將收複帝京。可是,現在就這麼離開,和他們分道揚鑣,這種情緒在眾將心中醞釀,最後形成了一片怎麼都會揮不去的重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們感到壓抑。
“走了!山水有彆,後會有期。”
雲帥朝著後方揮了揮手,背影灑脫。
“走了!趙皇放棄的,我們來拿回來!”熊赫也怒吼,冷哼一聲從左右統領的身邊離開,其身後很快也揮起煙塵,那是六萬人的大軍。
雖然數量縮減了數倍,但是數萬人馬,依舊黑壓壓,所過之處,如同一片烏雲。這裡麵都是和雲徹一樣,親屬並沒有在京城,大多都在洛河以北,在帝京城內。駿馬奔馳而過,很快,“雲”字旗越來越縮小……
“彆忘了我們的承諾。”就在這六萬大軍,逐漸在視野遠方變成一條黑色長龍的時候。此刻,姚川河和李南佑的耳邊,響起一聲低語。
兩人對視,眼神內蘊藏震撼,這是武學秘法之中的千裡傳音。據傳隻有二品以上才能控製的遊刃有餘,而雖然雲徹現在距離他們的距離沒有千裡,但依然可以使用。
足以證明,其現在的三品巔峰的實力。
“可惜,要是雲帥突破二品就好了,陛下也不會因為拓跋群雄晉升二品,就改主意要和談。”姚川河開口,話語之中有無奈,有感懷。
“那現在怎麼辦?是按照雲徹所說,讓我們在這裡站立到黃昏後,還是按照方才來的那密信……”李南佑目光一閃,忽然問道。
聞言,姚川河顯然也陷入遲疑,他們此次三路大軍,已經領略到了雲徹指揮大軍,橫掃四郡的無雙風采,甚至還跟著撿了不少的戰功。
平心而論,他們佩服雲徹。但是……此次雲徹忤逆聖旨,陛下親自下旨……
“唉,帝命難違啊!”就在這時,姚川河眼中精光一閃,似乎非常被動的苦歎。
“的確,帝命難違!”一旁,李南佑重述。
二人在某種程度上,似乎交流完了意見,達成了某種合約。而兩人在緩緩點頭表示確認後。
終於。姚川河聲音果斷,他年齡長,有意在此刻成為兩軍暫時的指揮,“那就先按照和雲徹的約定,我等在這裡,站到黃昏後。就算此後出了問題,有雲徹這句話,也與我等無關了。”
李南佑望著這位老牌的五姓望族,同時也是姚家的家主,不禁心中感歎,順水推舟何其陰沉?隻是,他卻樂見其成。
“接下來,傳令讓你我親軍,在大軍後方集結,以待先走!剩下一些,就在此地駐留。”
“正是如此!”姚川河點了點頭。
“另外,雲徹那邊的位置,我們也要時刻知道。”李南佑看向那已經縮小的黑色長龍,“畢竟我軍大敗後,還需要雲徹來頂罪!”
“唉,時也命也!”姚川河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或許自此之後,陛下會向天下發昭:雲徹,乃禍累三軍的罪臣也。自此,諸夏四國皆聞其名。”
“天下,將再無他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