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奶奶此時已是泣不成聲,她嫁入林府後多年未育,一直愧對婆家和相公,好在婆家對她真心嗬護,沒有過多苛責,還一直為她求醫問藥。
這個孩子是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又是個男孩兒,自出生後就是她的眼珠子,更是命根子,如果今日出了事,她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雲二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的,但剛才與鄒二郎的對峙中,那份果敢與堅定絕不是裝的,光是這份氣度就絕非一般姑娘家可比,既然夫君相信她,那就試試吧。
鄒家本來也對雲影崢存疑,但看見林家都同意了,他們也趕緊表態,唯恐耽誤了孩子。
“二位夫人不必太過憂心,我自會保小公子無事。”雲影崢的聲音很輕,沒有太多的情緒,但就是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承諾,讓幾顆焦躁多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見兩家人都同意了,王夫人也趕緊表態:“需要什麼雲二姑娘儘管開口,我王家一定準備的妥妥帖帖,還請姑娘趕緊為兩位小公子醫治才好。”
其實王夫人真正的心裡話並沒說出口,治好小公子後,最好把這棵邪門的桃樹也處理了,她王家可不想招惹這種臟東西。
人自然是要救的,樹也自然要處理,否則雲影崢也不會沒事站出來了,隻是那棵桃樹嘛,還要再留幾天。
“煩請王夫人安排下人,準備一碗雄黃酒和一碟朱砂。”
王夫人聽罷趕緊交代下去,又問是否需要安排單獨的房間,看得出來誠意十足。
不過這個被雲影崢拒絕了,理由是外頭場子大,利於她發功。
至於真實原因嘛,關在屋裡還怎麼讓眾人都瞧見她大展神威呢。
在等待雄黃酒和朱砂的過程中,林大公子好幾次想來抱孩子,讓夫人起身休息,可都被林大奶奶拒絕了。
眼見林大奶奶的臉色越來越白,額上似有細汗滲出,雲影崢還是忍不住走到她身邊,在其耳邊輕聲道:
“林大奶奶莫急,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小心傷了腹中的骨肉。”
聲音依舊很輕,但力道把握得很好,周圍人雖然多,可唯有林氏夫婦聽見了。
林大奶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雲影崢,一臉不可置信。
她說自己又有孩子了,這是真的嗎?
算算日子,這個月的葵水好像是沒來,但自己的小日子一向不準,她也沒太當回事,可竟然會是這樣天大的好消息。
抬頭看向相公,對方的眉宇間也藏著難以言喻的欣喜。
他們真的會迎來第二個孩子嗎?
王家的下人手腳麻利,不久就將東西全都端了上來,雲影崢也不耽擱,她單手掐訣,打了一道金光到朱砂碟中,碟裡的朱砂頓時像燃燒了一般,發出一陣耀眼的赤光後,隨即又很快熄滅。
雲影崢將燃過的朱砂倒進雄黃酒裡,之後隨手摘了片桃葉,咬破中指,以血為墨在樹葉上畫符,將符葉放入酒碗時,遇酒的樹葉竟然無火自燃。
城外的道觀裡也有道士,像王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自然也請過道長求福納吉,驅邪避禍,但像今日這般,能讓朱砂發出赤光,又讓樹葉在酒中燃燒的情景,還是第一次見。
很多賓客之前隻是看熱鬨,但發現雲影崢真有兩把刷子後,也都屏住呼吸,想看她究竟是怎樣救人的。
待符葉燃儘後,雲影崢又折了一條帶花的桃枝,以桃花蘸取雄黃酒,從孩子的百會穴開始,沿任脈劃至丹田、嘴中也在配合著念咒,直到最後一句咒語念完,孩子終於幽幽轉醒。
桃枝在劃完後似是被吸乾精華,已經就變成了枯枝,雲影崢又重新折了一根桃枝,以相同的方法來救另一個孩子。
看著孩子轉危為安,兩家人自是感激不儘,對著雲影崢一個勁兒地道謝。
“多謝雲二姑娘,你就是我林家的大恩人,改日我林某人一定攜妻子登門拜訪,從今往後,姑娘的事就是我林家的事。”
“雲二姑娘,剛才是我魯莽了,姑娘莫怪才好,我鄒二是個老粗,不會說話,但心眼是實打實的,今日救命之恩,我鄒家定沒齒難忘。”
“好說。”
雲影崢微笑著,算是接受了兩家的心意。心裡卻在飛快的算賬:錢財易還人情難了,今日真是賺大了。
待兩個孩子完全清醒後,雲影崢又幫他們把了下脈,還向兩位夫人囑咐了幾句,兩家人又是一陣千恩萬謝。
如今孩子沒事了,總該輪到那棵邪門的桃樹了吧。
看熱鬨的賓客已經散了,兩家人也帶著孩子先行離席,王夫人自覺時候到了,剛想上前詢問,雲影崢卻搶在她前麵開了口:
“夫人莫急,今日既是壽宴,就還是先過壽吧,隻要離這棵桃樹遠點兒就行,等時候到了,我自會再來。”
什麼叫時候到了再來?難道就這樣放著不管?
王夫人想再問幾句,可雲影崢已經提步離開了。
忿忿地盯著雲影崢的背影走遠,王夫人那張笑臉早就冷了下來:你雲家算什麼東西。
男賓席的一座白色閣樓上,簡星瀾正倚欄而坐,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在注視那位救人的雲二姑娘。
能一眼看出孩童是被陰氣所傷,又以力渡葉、阻止鄒二郎劈樹,最後再以術法救人,嘴裡念的還是《淨天地神咒》,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說明雲二姑娘絕對不簡單。
從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雲二姑娘雲影崢是死過一次的人,而且死前和死後判若兩人。巧的是,她身死當晚,剛好是自己中毒迷失荒野的那夜。
雲影崢,那晚的人會是你嗎?
白天的宴席之後,晚上還有唱戲和雜耍,王家請的戲班自是青州城裡最好的,為了捧王家的臉麵,大多數賓客都選擇留了下來。
雲家人也不例外,因為雲影崢白天救了鄒老夫人的小孫子,鄒老夫人對趙氏愈發親熱的不行,左一個孫女厲害,右一個孫女懂事,聽得雲影夢低著頭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