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
幺娘震驚了,甚至懷疑這位端王妃是在和她開玩笑。
但見紀苭卿一副認真的神色,幺娘又拿不定主意了。
於是,她隻能弱弱的點了點頭。
紀苭卿幫著幺娘穿好了衣服,長嬤嬤已經在外麵等候多時。
見自己女兒和端王妃從裡麵走出來,長嬤嬤立刻迎了上去,道:“王妃殿下,幺娘她的病……”
紀苭卿知道長嬤嬤愛女心切,便先讓阮阮領著幺娘下去玩,她則留下來和長嬤嬤討論幺娘的病情。
紀苭卿說道:“長嬤嬤,幺娘得的確是不治之症。”
長嬤嬤的臉色霎時變得非常難看:“可王妃明明說有辦法醫治的!”
“有辦法,但還需要長嬤嬤首肯。”紀苭卿說道。
長嬤嬤看著她,目光帶上了幾分懷疑。
“幺娘身子虛弱,心供血不足,需要以藥滋養,能短暫緩解幺娘的痛苦,這是其一。”
“她時長情緒低落,心情常常處於恐懼之中,這非常不利於心疾的好轉,所以要想想辦法讓幺娘開心起來,這是其二。”
紀苭卿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但以上兩條都治標不治本,想要讓幺娘痊愈,還需要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長嬤嬤緊張的問道:“做什麼?”
“開刀術。”紀苭卿回答道。
長嬤嬤不理解:“開刀術是什麼意思?”
紀苭卿:“用刀刨開幺娘的心口,找到幺娘心臟上的病灶,並且想辦法割除病灶,接著再將傷口縫合,便可使幺娘的心疾痊愈。”
“不可!”長嬤嬤激動的站了起來,她幾乎不理解紀苭卿在說些什麼!
一個人如果被刀拋開心口那不就死了嗎?被拋開胸口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眼前的這位端王妃恐怕就是在說謊話騙她,她絕不能信了這樣荒謬的言論!
見長嬤嬤很是激動,紀苭卿解釋道:“長嬤嬤放心,開刀之前就會給幺娘使用麻沸散,幺娘是不知道疼痛的,而且在開刀術實施的時候我會對環境做無菌處理,保證讓幺娘不受菌毒侵害,就連縫製傷口都用的是特殊針線,力保開刀術萬無一失。”
長嬤嬤豁然站起身:“王妃殿下你不必多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你說的這些根本就沒有真憑實據,我憑什麼可以相信你?”
紀苭卿並沒有因為長嬤嬤的不信任而生氣,相反,她非常理解長嬤嬤現在的心情。
於是她心平氣和的說道:“長嬤嬤也無需拒絕的這樣快,先讓幺娘在端王府調養一段時間,看看幺娘的病情是否有好轉,若有好轉的話嬤嬤再考慮開刀術一事也不遲。”
長嬤嬤那雙幽深銳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紀苭卿。
紀苭卿亦用堅定的眼神回望長嬤嬤。
她知道,她隻要表現出半分猶豫或不確定,那麼長嬤嬤就會立刻帶著幺娘轉身離開。
“王妃殿下,奴身份卑賤,也沒資格威脅王妃什麼,但倘若奴的閨女有什麼閃失……奴就算是拚上這條老命也要為女兒討回公道!”
長嬤嬤雖然說了這樣決絕的話,但態度已經鬆軟了下來。
紀苭卿唇角微勾:“長嬤嬤放心,不會有那一日的。”
長嬤嬤從袖子裡取出了金簪,歸還紀苭卿。
紀苭卿卻搖了搖頭:“在幺娘病未痊愈之前你不用歸還我。”
“這隻金簪便是信物,若我食言而肥,長嬤嬤大可拿著金簪去太後娘娘麵前告發我。”
長嬤嬤嚴肅的神色有些許鬆動。
她隻告了一個晌午的假,下午還要繼續回到宮中任職,隻思量片刻,她還是決定將女兒留在了端王府。
畢竟這是女兒活著的唯一希望了。
紀苭卿將給幺娘寫下的藥方稍作改動,便讓阮阮依據藥方配藥送到膳房煎藥去了。
與此同時,紀苭卿還讓阮阮時長帶著幺娘一起在庭院中玩耍,在保證幺娘不會犯心疾的情況下讓幺娘儘可能的開心。
處理完幺娘這裡的事情,紀苭卿的重點就放到了調查假死藥一事上。
至於假死藥,最初還是她的師傅所研究出來的。
那假死藥裡用到了一種稀世罕見的藥草,名為血銀針。
此藥草世所罕見,非常人所能擁有。
據她所知,這血銀針通常出現在關外,在極寒之地孕育百年才能長出這麼一顆。
這樣罕見的稀世珍寶,到底哪兒會出現呢?
她的手指反複摩擦著衣袖鎖邊,直至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黃金台,浮生閣。
顧名思義,黃金台就是一座巨大的,以黃金為基石打造的尋歡作樂場,而在黃金台二樓,則是攬儘天下奇珍異寶的浮生閣。
若說哪裡一定會有血銀針的出現,那一定是浮生閣了。
看來,她還需要想辦法去一趟浮生閣才行。
這些都是王孫貴族才能進去的地方,她一介為端王守寡的婦人是絕沒資格入場的。
既然如此,她隻能夜訪浮生閣,去這閣內探一探虛實了。
夜半三更人靜時,紀苭卿換上了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
自古以來,醫術毒術不分家,但鮮少讓人知道的是,毒術與武術也從不分家。
醫者,會毒,善武。
這樣才能做冠絕天下的第一醫師。
紀苭卿在醫術上有著讓人望塵莫及的絕頂天賦,但前世的紀苭卿卻誌不在醫。
從小缺愛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如何能求得爹娘的喜愛,讓他們注意到她,關心她。
所以紀苭卿才心甘情願的入宮選秀,因為她隻希望爹娘能滿意……
可當匕首刺入她心臟的那一刻,紀苭卿才明白什麼叫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一世的她既然已經看清楚了爹娘的虛偽麵目,自然不會再對他們抱有什麼可笑的奢望。
既然想要的親情已經沒有了,那她想要的自由必須緊緊握在手中!
她從小跟著師傅習武,雖會而不精,但隨隨便便闖一個浮生閣還是手拿把掐。
黃金台的地麵都是以黃金所鋪設,人走在上麵,會有一種飄飄然不真切的感覺。
紀苭卿來不及欣賞這富麗堂皇的黃金台,便摸黑朝樓上走去。
而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一手執折扇的年輕男子則端坐於暗處,鷹隼一樣寒澈的目光緊緊追蹤著她鬼鬼祟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