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庭風卻沒顧及自己那幾乎被咬掉一塊肉的小臂,反而將驚慌失措的少女抱入了懷中。
“你做噩夢了嗎?不要怕,我在這裡。”
紀苭卿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就是因為你在我才害怕。
但這句話紀苭卿始終沒說出口。
蕭庭風的懷抱很溫暖,寬闊的胸膛可以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他身上沾著些許細微的寒涼,烏木沉香的味道就縈繞在她的鼻息間。
古樸端方,讓人聞之不忘。
紀苭卿那顆本慌亂無措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
她想要自由,又怎麼能一直恐懼於前世,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
紀苭卿推開了蕭庭風的胳膊,雙腿還有些踉蹌的走下了床榻,去翻找自己的藥箱。
蕭庭風小臂上的齒痕有些可怖,這一口咬下去,紀苭卿幾乎用了十成力。
可觀察蕭庭風的神色,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咬傷了他。
“對不起。”紀苭卿有一些愧疚。
蕭庭風搖了搖頭,道:“小傷而已。”
他征戰沙場,操練出了一身的銅皮鐵骨。
倘若在紀苭卿咬他的一瞬間繃緊手臂,紀苭卿就算是再厲害的牙口也咬不傷他,甚至還有可能被崩掉幾顆牙。
蕭庭風是故意放鬆了肌肉的,隻是他也沒料想到紀苭卿會咬得這般凶狠。
又是一陣經久的沉默。
忽然,少女開口說了一句話:“我可以幫王爺查出幕後黑手。”
蕭庭風抬起了頭,眉頭微蹙。
紀苭卿眼神堅定:“但王爺必須答應我,在我找出幕後黑手以後和我和離。”
她沒有用卑微的“妾”作為自稱,而是用“我”。
“你不喜歡端王府嗎?”蕭庭風有些許意外,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還是不喜歡我?”
“端王府很好,殿下也很好,隻是我更向往自由,想要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而已。”
紀苭卿神色嚴肅鄭重:“隻要端王殿下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在三個月內替殿下找出真凶。”
蕭庭風深深的看著她,良久以後微歎一口氣道:“其實你無須如此迂回,你若想離開,那我即刻就可以放你離開。”
他隻希望她能平安順遂,無憂喜樂。
哪怕她的未來裡沒有他。
紀苭卿搖了搖頭,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用殿下垂憐換得的自由並非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我自己會爭取。”
紀苭卿找來了筆墨,一絲不苟地將這三月之約書寫到了紙上,並咬破自己的拇指按下了手印。
她繼而起身,將契約鋪到蕭庭風麵前,示意蕭庭風按下手印。
蕭庭風拿起契約看了半晌,發現紀苭卿的字跡並非世家貴女常練習的簪花小楷,而是鋒銳且彆具一格的瘦金體。
起始鋒芒畢露,最終內斂藏鋒。
他忽然開口道:“為什麼你的字跡如此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一般。”
紀苭卿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她的字是蕭庭明教的,蕭庭風莫不是已經認出來了?
然而蕭庭風似乎思索了片刻並無頭緒,便也咬破了手指,在這契約上摁下了手印。
紀苭卿一顆心重重的落下。
蕭庭風轉而看向紀苭卿,問道:“你準備從何查起?”
紀苭卿條理清晰的說:“從假死藥查起。”
“殿下之所以會假死,要麼是提前服下了假死藥,要麼是傷害殿下的兵器上沾上了假死藥。”
“假死藥配製麻煩,能配置假死藥的醫者遍數天下也不過三位,且配置此藥所需要的藥材世間罕見,極其容易查找來源。”
“既知來處,便也知曉了去處,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紀苭卿心思縝密,一條一條的細細說道。
蕭庭風聽了,眼眸中劃過了一絲異樣。
若紀苭卿長於後宅,斷不能有此等見聞。
她那精湛卓絕的醫術從何而來?她又為什麼這麼執著離開京城?
蕭庭風心中疑惑更深。
處理完了這一切,外麵本深沉如墨的天空也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星辰漸隱,唯留一輪銀鉤高懸。
晌午時分,長嬤嬤帶著女兒走進了端王府,她今日特地向太後娘娘告了假。
大殿內,長嬤嬤見了紀苭卿,便恭敬的行了一禮,將躲在她身後的幺娘拉倒了紀苭卿麵前。
紀苭卿見了幺娘,發現她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隻是臉色發白,看上去就有些氣血虧虛。
紀苭卿握住了幺娘的手,笑容平易近人:“你是幺娘嗎?”
幺娘很害怕生人,但她看到紀苭卿時卻沒那麼害怕,她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是幺娘。”
紀苭卿給幺娘把了脈,發現幺娘的病情與傳聞中一般無二,的確是不治之症。
但這隻是麵對普通的大夫。
她的師傅乃是大淵醫聖,之所以能一騎絕塵獨攬醫聖頭銜,除去普通的治病救人以外,他還精通開刀之術,並且將這開刀之術毫無保留的交給了紀苭卿。
他曾送給紀苭卿一個藥箱。
藥箱之中放著一麵透視鏡,還有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刀刃。
紀苭卿可以通過這個透視鏡觀察到患者五臟六腑的具體情況,並且根據實際情況施行開刀術,用合適的刀刃直接切除病灶。
隻是開刀術雖有用,但畢竟驚險,很多人至死不敢嘗試,便隻能被疾病拖垮身子。
紀苭卿道:“幺娘你跟我來後麵。”
她給幺娘蒙上了眼睛,讓她褪去衣服平躺到榻上,紀苭卿將透視鏡放置在幺娘胸前,發現幺娘的心臟先天缺損了一塊,這也是幺娘心疾的根源。
檢查完幺娘的身體後,紀苭卿就安慰幺娘道:“幺娘你放心,我可以救你的命。”
幺娘眼眸一亮,但緊接著又低下了頭,苦笑了一聲:“可是我明明病得那麼嚴重,王妃您還是彆騙我了。”
紀苭卿雙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可以治好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幺娘茫然的問:“什麼條件?”
“每天讀一百則笑話,並且挑出其中最好笑的讀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