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碎屑在熵能裡翻湧的瞬間，陸燼耳後傳來界麵的蜂鳴聲——那是「危險預警」特有的高頻震動。
他瞳孔微微縮小，右手本能地按住心口的法典，指腹下能感覺到金屬紋路正發燙，像是在提醒他什麼。
“陸燼！”沈璃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的手背，時之鎖鏈在她腕間不安地扭動，原本清澈的藍光泛起渾濁的灰斑，“這能量……和守墓人不一樣。”
淩蘇夜的棱晶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聲，她握著棱晶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熵能裡裹著深淵級汙染。”話音未落，那團熵能“嘭”地炸開，暗金碎屑如針雨般攢射而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人影——灰袍、金紋，左眼戴著鑲嵌熵晶的眼罩，正是他們在黑市情報裡見過的“裂隙商人”的畫像。
“觀測者大人。”商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他抬手撫過眼罩，熵晶滲出幽綠的光，“議會早預料到你們會掀翻守墓人的棋盤。現在——”他突然露出滲血的笑容，“該用你的血啟動‘新紀元齒輪’了。”
陸燼的界麵瞬間彈出三行猩紅警告：「目標身份確認：熵淵議會十二執刑官·裂隙」「因果律汙染濃度：93（可覆蓋半徑50米）」「當前最優解：時空錨點 + 混沌裂隙組合技（成功率68）」。
他反手從口袋裡摸出那把陳淵塞給他的鏽鑰匙——三天前黑市交易時，陳淵捏著鑰匙說“這是破局的最後保險”，現在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沈璃，護好淩蘇。”陸燼將鑰匙對準法典核心的鎖孔，指尖觸碰到金屬時，界麵突然跳出「權限驗證中」的進度條，“淩蘇，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先保住熵能轉換器。”
“你瘋了？”沈璃剛要拽他的手腕，裂隙商人已抬手拍向地麵。
一聲悶響，十二張泛著紫黑光芒的深淵卡牌從他袖口飛出，在半空組成倒懸的星圖。
汙染風暴裹著腐臭的黑霧席卷而來，所過之處，祭壇的青石板像被潑了王水，滋滋冒著黃煙；沈璃的時之鎖鏈觸到黑霧，竟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
“熵能吸收啟動！”淩蘇夜的瞳孔完全被銀色覆蓋，她將棱晶按在胸口，熵寂卡牌的紋路順著她的脖頸爬上臉頰，“陸燼，撐住三十秒——”話沒說完，她的膝蓋就重重地磕在地上，額角的汗滴落在石縫裡，瞬間蒸發成焦黑的痕跡。
陸燼的界麵瘋狂跳動：「汙染擴散速度：12米秒（預計17秒覆蓋全員）」「熵值轉化率：32→57→81」「警告：人體極限為85」。
他咬著牙將鑰匙推進鎖孔，法典核心傳來齒輪咬合的脆響，界麵中央跳出「組合技加載進度：43」的提示。
“還差……”陸燼的額頭抵著法典，冷汗順著下巴滴落在鑰匙上，“十秒。”
異變就發生在第七秒。
原本護在他身側的沈璃突然僵住，時之鎖鏈的藍光徹底褪成死灰。
陸燼還沒來得及喊她的名字，那鎖鏈已如活物般纏住他的手腕，另一端的尖刺“噗”地刺穿他的左胸——不是普通的傷，是直接紮進心臟的位置。
“沈璃？！”陸燼的界麵瞬間被血紅色覆蓋，「觀測者權限流失：15→23」的提示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抬頭看向沈璃，卻見她的眼睛沒有焦距，瞳孔深處翻湧著和裂隙商人眼罩裡一樣的幽綠，“你……被控製了？”
“抱歉。”沈璃的聲音混著兩種音調，一個是她的，一個是陌生的沙啞聲，“但他說，隻有你的權限……才能讓時之鎖鏈……”
“砰！”
裂隙商人突然向後暴退，他的灰袍下擺被法典溢出的金光灼出大洞。
陸燼咬碎舌尖，劇痛讓他的界麵重新清晰起來——組合技加載進度停在97，而沈璃的鎖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取他心口的法典光芒。
“加載完成。”
界麵提示音響起的瞬間，陸燼反手握住刺穿心臟的鎖鏈，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
他盯著沈璃逐漸恢複清明的眼睛，用儘最後力氣按下法典核心：“沈璃，相信我——”
時空在轟鳴中扭曲。
陸燼眼前的畫麵開始重疊：裂隙商人驚恐的臉，淩蘇夜染血的棱晶，沈璃顫抖著想要抽回鎖鏈的手……最後全部化作數據流，在他的視網膜上閃爍。
在數據流即將消失的刹那，他瞥見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蒼白的手，戴著和沈璃同款的時之環，正將一本泛著青銅光澤的法典按進心口。
“初代使徒……”陸燼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一個念頭是界麵突然彈出的新提示：「輪回核心·疑似激活」。
數據流在視網膜上炸成碎片的瞬間，陸燼的太陽穴突突作痛。
那截蒼白手腕的記憶像燒紅的鐵釺，直接捅進他混沌的意識——原來初代使徒不是被輪回吞噬，而是主動將法典刺入心口，用鮮活的靈魂做火種，才燒儘了第一輪混沌紀元的汙染。
"原來"他喉嚨裡溢出破碎的笑，鮮血順著嘴角滴在法典表麵，"這就是'自我獻祭'的真相。"
界麵的蜂鳴突然拔高八度，【組合技加載完成】的提示在視野中央炸開刺目的金芒。
陸燼反手攥住沈璃還插在自己心口的時之鎖鏈，鎖鏈上的尖刺在掌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卻比不過此刻胸腔裡翻湧的熱意——他終於明白陳淵塞給他的鏽鑰匙是什麼。
那不是普通的鑰匙，是初代使徒留在法典裡的"自毀開關"。
"沈璃！"他嘶吼著拽緊鎖鏈，沈璃被汙染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清明，"用你的時之環鎖死裂隙商人的因果線！"
沈璃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時之環在她腕間迸出幽藍的光。
被汙染的鎖鏈突然劇烈震動，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撕咬，但她還是咬著牙扣住裂隙商人的影子——那是時之卡牌特有的"因果錨定"，將目標與當前時空死死綁定。
"你敢——！"裂隙商人終於慌了，他試圖扯斷星圖，但十二張深淵卡牌已被淩蘇夜的熵能啃掉邊角，紫黑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淩蘇夜跪坐在地，棱晶幾乎要融進她掌心，銀色瞳孔裡翻湧著濃稠的熵霧："陸燼！
我撐不住了轉化率已經92"
"再撐三秒！"陸燼的手指深深掐進法典鎖孔，鑰匙在金屬裡發出垂死的。
界麵瘋狂跳動的數據突然凝固，【汙染濃度：93→67→32】的紅色數字被染成青金，最後一行提示跳出時，他的眼底泛起銳光——【檢測到初代獻祭殘留：可觸發因果律淨化】。
"組合技——因果律淨化領域！"
陸燼猛的將時淵法典砸向地麵，青銅封皮裂開的刹那，無數金色符文如活物般竄出，裹著他心口的傷口噴薄而出；另一隻手則抓起裂隙商人掉落在地的沙漏，指節捏得發白，"哢嚓"一聲將沙漏捏碎。
暗紫色的沙粒與金色符文在半空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陸燼的界麵瞬間被青金色填滿，【汙染濃度：90（淨化完成）】的提示像一柄重錘，砸得他耳膜生疼。
沈璃的鎖鏈"當啷"墜地，她踉蹌著撲過來，時之環的藍光重新變得清透："陸燼！
你的心臟"
他低頭看向左胸，貫穿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是普通的恢複，是被某種更古老的力量重塑。
初代使徒的記憶碎片再次閃過：那隻蒼白的手按在法典上時，心口的傷口也是這樣，一邊流血一邊生長出新的肌理。
"我沒事。"陸燼扯出個染血的笑，目光掃過癱坐在地的裂隙商人。
那家夥的灰袍已經被淨化成普通布料，眼罩下的左眼流出綠色膿液，正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你你不是觀測者你是"
"我是打破輪回的人。"陸燼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裂隙商人的天靈蓋上。
對方喉間發出嘶啞的嗚咽，身體開始崩解——被淨化的因果律汙染正在反噬宿主。
異變發生在裂隙商人徹底消散的瞬間。
一聲綿長的哀鳴撕裂空氣，那聲音像是某種遠古巨獸的悲泣，又像是金屬齒輪摩擦的銳響。
陸燼抬頭，看見半空中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龍形殘影，鱗片上布滿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滲出星塵般的光粒。
界麵突然彈出刺目的血紅色警告：「混沌紀元重啟倒計時：13:59:59」「檢測到輪回核心共鳴：觀測者，這次輪回的齒輪是你親手轉動的」
沈璃的時之環突然發燙，她拽住陸燼的衣袖："陸燼，這是"
"紀元重啟。"淩蘇夜的聲音發顫，她撐著棱晶站起身，熵寂卡牌的紋路已經從臉頰褪去，"每輪混沌紀元結束前，虛空龍會顯形一次它在哭，因為又要見證文明毀滅了。"
陸燼望著虛空龍殘影逐漸消散的尾巴，喉結動了動。
界麵的倒計時還在跳動，13:58:47，13:58:46他摸出兜裡的鏽鑰匙，鑰匙表麵不知何時浮現出與初代記憶裡相同的青銅紋路，在紀元將傾的光裡泛著幽光。
"去遺跡中央。"他突然開口，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那裡有個青銅齒輪。"
沈璃和淩蘇夜同時一怔。
"我在數據流裡看到的。"陸燼握緊鑰匙，指腹擦過鑰匙齒痕，"初代使徒最後把鑰匙插在了那裡。
而現在"他抬頭看向逐漸暗下去的天空，倒計時的紅光映在他眼底，"該由我轉動這輪新的齒輪了。"
遠處，被淨化的祭壇中央，一截青銅齒輪的尖端正從碎石下緩緩升起，在暮色中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