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石門上的鏽蝕紋路在鑰匙插入的瞬間泛起幽藍微光,陸燼指尖傳來金屬咬合的震顫,像有無數細小的齒輪在鎖孔裡轉動。
界麵紅光驟閃的刹那,他瞳孔猛地收縮——全息投影從鑰匙齒痕中迸發,初代混沌使徒的虛影浮現在祭壇中央。
那是個穿墨色長袍的女人,銀發間纏著時之鎖鏈,她的手正按在自己心口,而心口處插著的,分明是縮小版的時淵法典。
陸燼喉結滾動,界麵數據流如暴雨傾瀉:"觀測者契約·激活中——需獻祭持有者時空錨點,當前進度3。"
"這不可能!"沈璃的驚呼撞進耳膜,她的手指掐進掌心,發梢的幽黑陰影幾乎要凝成實質,"古籍裡說守墓人契約是用靈魂換通行,但"話音戛然而止,熵霧突然翻湧如沸,裹著鐵鏽味的風裡,一道身影緩緩顯化。
守墓人的左眼是旋轉的齒輪狀時之卡牌,右眼燃燒著混沌紋章,他的皮膚像風化的岩塊,每道皺紋裡都滲著暗紫色的熵能。"你以為拿到的是鑰匙?"他的聲音像兩塊金屬摩擦,"那是初代使徒的'懺悔之眼'——她用自己的時空錨點封印了輪回裂隙,卻沒想到後世的貪心者會把這罪孽當鑰匙。"
陸燼的後頸泛起涼意。
三天前陳淵說"進去的人沒活著出來"的話音突然清晰,原來不是陷阱殺,是契約殺。
他下意識去摸懷中的時淵法典,卻在指尖觸到書脊的瞬間,手腕傳來灼痛——沈璃的時之鎖鏈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小臂,青芒變成了刺目的猩紅。
"小燼!"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指尖在虛空中抓撓,仿佛在和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拉扯,"鎖鏈不受控製了!"陸燼低頭,看見鎖鏈正往他血肉裡嵌,皮膚裂開細小的血珠,界麵彈出猩紅警告:"契約反噬:72(守墓人激活因果律鏡像)。"
"蘇夜!"他吼了一嗓子,餘光瞥見淩蘇夜的熵寂屏障正在崩解。
她的白大褂被黑血浸透,瞳孔裡的漩渦瘋狂吞噬著溢出的熵能,可屏障表麵卻爬滿蛛網般的裂紋,每道裂紋裡都滲出暗綠色的汙染。"熵能過載"她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這祭壇的汙染比之前的強三倍。"
守墓人的笑聲像悶雷滾過,"因果律鏡像會讓你們的能力成為最鋒利的刀——她的時之力會絞碎你的錨點,她的熵能會腐蝕你們的靈魂。"他抬起手,祭壇地麵突然裂開,露出下方流動的熵潮,"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把法典交出來,我送你們回到裂隙外。"
陸燼的舌尖嘗到血味,是剛才咬到了腮幫。
他盯著界麵上不斷跳動的數值:反噬進度75,屏障穩定度12,時空錨點流失速度03秒。
三天前在黑市,陳淵壓低聲音說"守墓人祭壇埋著破輪回的秘密"時,他就猜到會有犧牲,但沒想到會是
沈璃的鎖鏈突然收緊,他的小臂傳來骨頭錯位的聲響,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界麵突然閃爍起暗金紋路,那是時淵法典的共鳴。
他望著初代使徒虛影中法典插入心臟的動作,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撿到的古玉——當時老巷裡的瞎子說"這玉有命債",現在想來,或許從那時起,宿命就給他套上了枷鎖。
"蘇夜,護好小璃。"他的聲音突然穩得反常,鬆開按在法典上的手,轉而扣住沈璃手腕。
鎖鏈割進他的血肉,但他能感覺到沈璃在顫抖,指尖的溫度比冰還涼。
淩蘇夜的屏障"轟"地碎成光點,她踉蹌著撞進祭壇石柱,卻在倒下前甩出一團熵能,裹住了沈璃發梢翻湧的陰影。
守墓人的瞳孔齒輪轉得更快了,"最後十秒。"
陸燼深吸一口氣,視線掃過界麵角落突然彈出的新提示:"觀測者權限·激活條件:獻祭當前時空錨點。"他摸向心口的法典,金屬封麵貼著皮膚的溫度,和十二歲那年的古玉、三天前的鑰匙、此刻鎖鏈下的血,都燙得驚人。
"沈璃,"他低頭對上她含淚的眼,"相信我。"
然後他握住時淵法典的書脊,緩緩推向自己心口。
界麵紅光炸裂的瞬間,他聽見守墓人驚呼"你瘋了",看見沈璃掙斷鎖鏈的手懸在半空,看見淩蘇夜撐起最後一道熵能屏障。
而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界麵用暗金大字彈出:"觀測者權限·激活中——"
時淵法典的金屬書脊沒入心口的瞬間,陸燼聽見胸骨斷裂的脆響。
劇痛像沸騰的岩漿順著血管竄遍全身,他卻在意識崩解前看清了界麵上炸開的暗金數據流——"強製覆蓋(真實共鳴達成)"幾個大字正隨著法典與心臟的融合頻率跳動,每跳一次,胸口的灼痛便減弱一分。
"不!"守墓人的嘶吼震得祭壇石屑紛飛,他齒輪狀的左眼突然迸出猩紅血珠,原本風化的皮膚下竟浮現出與初代使徒虛影完全一致的鎖鏈紋路,"這不可能!
鏡像法則應該讓你的獻祭反噬"
沈璃的指甲幾乎要摳進掌心肉裡。
她踉蹌著撲過來時,發梢的時之鎖鏈還在滴著陸燼的血,可此刻那些鎖鏈突然泛起青白色光暈,竟開始主動纏繞住陸燼滲出鮮血的傷口。"小燼的心跳在變強!"她的聲音帶著破音,指尖顫抖著按在他頸側動脈——原本逐漸微弱的脈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升。
淩蘇夜倚著石柱勉強直起身,白大褂上的黑血被熵能蒸發成黑霧。
她瞳孔裡的漩渦突然逆轉方向,原本侵蝕屏障的暗綠汙染竟被反向吸入漩渦中心:"他的生命體征在重構!"她扯下染血的袖扣拋向空中,袖扣在熵能包裹下化作鋒利的棱晶,精準刺穿了守墓人腳邊正在凝聚的熵霧陷阱,"這不是反噬,是共鳴!"
祭壇地麵的熵潮突然掀起巨浪。
在陸燼心口的法典完全沒入血肉的刹那,一團幽藍光影從熵潮深處衝湧而出——那是虛空龍的殘影,此刻卻不再是獸形,而是凝出一本與時淵法典輪廓相似的古籍,封皮上的龍鱗紋路正與陸燼心口的法典產生共鳴震顫。
守墓人踉蹌後退兩步,齒輪眼的轉動頻率徹底紊亂:"你怎麼知道要讓使徒之血激活契約核心?"他的聲音裡終於透出一絲慌亂,"初代使徒用時空錨點封印裂隙時,連我都不知道她在血裡下了"
"因為界麵不會撒謊。"陸燼的聲音沙啞卻清晰。
他伸手按住心口,能感覺到法典在血肉下翻湧,每一頁紙頁的摩擦都像在重構他的骨骼脈絡。
界麵上的數據流突然彙聚成初代使徒的影像,那虛影對著他輕輕頷首,他這才看清她心口法典插入的角度——與自己此刻的動作分毫不差,"三天前陳淵說'鑰匙是懺悔之眼'時,界麵就提示了'因果律鏡像需要同源血契'。
而你"
他突然抓住法典邊緣,在所有人倒抽冷氣的注視下,將還未完全融入身體的法典硬生生抽出半寸。
隨著金屬摩擦血肉的刺啦聲,法典第13頁"唰"地彈開,被暗紋掩蓋的守墓人族徽赫然顯露,在熵潮映照下泛著幽綠的光:"你不是最後的觀測者。"他扯動嘴角,血沫從齒縫溢出,"你是第一個陷入輪回的囚徒——初代使徒用自己的血封印裂隙時,也把你的意識困在了鏡像裡。
每代來獻祭的人,都是你用來模仿她、試圖掙脫輪回的養料。"
守墓人的皮膚開始成片剝落。
露出的血肉下,竟全是與祭壇地麵相同的熵潮紋路。
他望著那頁族徽,齒輪眼裡的血色突然褪成死灰:"原來原來她連族徽都刻進了法典。
我守了七輪文明,以為終於能"
"終結了。"陸燼將法典重新按進心口。
界麵上的"觀測者權限"進度條突然飆至100,他能清晰感知到整個祭壇的法則在重組——守墓人布下的因果律鏡像正在崩解,沈璃的時之鎖鏈不再灼人,反而開始修複他的傷口;淩蘇夜的熵能漩渦不再吞噬靈魂,轉而將祭壇裡的汙染提純成精純的卡牌能量。
虛空龍殘影的法典突然化作流光,沒入陸燼眉心。
他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初代使徒將法典插入心口時的決絕,守墓人在第一輪回中試圖搶奪法典的貪婪,陳淵在黑市說"破輪回的秘密"時眼底的暗示所有碎片在界麵上彙集成一行新提示:"契約核心·摧毀成功"。
"你贏了。"守墓人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成熵霧,最後看了眼陸燼心口的法典,"但輪回不會因為一個契約終結"話音未落,他便徹底消散在熵潮裡。
沈璃終於撲到陸燼身邊。
她顫抖著捧住他的臉,時之鎖鏈自動纏上他的傷口,將滲出的血珠重新推回體內:"你剛才真的不怕死?"
"怕。"陸燼扯了扯嘴角,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但界麵說,用我的血激活法典,成功率是927。"他抬頭看向祭壇穹頂——原本封閉的石頂不知何時裂開縫隙,月光漏進來,照在那團被淩蘇夜提純的熵能上。
那團熵能突然泛起異樣的波動。
淩蘇夜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舉起棱晶指向那團熵能,聲音裡帶著少見的緊繃:"這股能量不是祭壇的。"
陸燼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在月光與熵能的交疊處,幾縷暗金碎屑正從熵能裡析出——那是商人服飾上的金線殘片。
(暗金碎屑突然發出蜂鳴,熵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