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的紅光在視網膜上灼出殘影時,陸燼後頸突然傳來被沸水澆淋般的灼燒感。
他本能地抬手去按,卻觸到一片凸起的紋路——那些暗金脈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著脊椎攀爬,從後頸竄上肩胛骨,又沿著手臂往手背蔓延,每一寸皮膚下都像有活物在撕咬。"操。"他咬著牙悶哼,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餘光瞥見沈璃的鎖鏈不知何時纏上他小臂,淡藍色的時之力順著鎖鏈鑽入皮膚,灼燒感竟奇跡般緩和了些。
"時之鎖自動激活了。"沈璃的聲音帶著緊繃的顫音,她的指尖抵在鎖鏈與他皮膚相觸的位置,瞳孔裡流轉著細碎的星芒,"我的卡牌在回應你的混沌紋路它們在爭奪對時間流速的掌控權。"
話音未落,虛空突然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原本消散的虛空龍殘影正瘋狂重組,十二道暗銀齒輪從龍屍殘骸中浮起,每枚齒輪表麵都刻著與陸燼後頸紋路相同的圖騰。
齒輪轉動的嗡鳴裡,一道半透明的虛影緩緩凝實——是熵淵議長·虛妄。
他的麵容比之前更模糊,像被潑了墨水的鏡麵,唯有無色瞳孔裡跳動著惡意的光:"觀測者,你以為吞噬初代使徒的記憶是在變強?"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記得三天前吞噬那些卡牌時,法典裡閃過的碎片畫麵:白發使徒將卡牌按在青銅殘片上時,眼底分明是解脫而非痛苦。
原來從一開始,初代們就在用記憶當鑰匙,為他打開通向仲裁卡牌的門。
"他們的記憶正在反向重構坐標。"虛妄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耳膜,"混沌紀元仲裁卡牌的真實位置,此刻正順著你血管裡的紋路顯形——"
"閉嘴。"陸燼打斷他,時淵之刃不知何時已握在掌心。
他能感覺到法典在意識海翻湧,像頭嗅到獵物的野獸。
混沌裂隙卡牌從袖中滑落,被他精準接住,卡麵流轉的紫黑色霧氣裡,隱約能看到扭曲的時空裂縫。
當他將卡牌刺入虛空龍核心的瞬間,黑屏的戰力界麵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
殘影般的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滾動:【熵淵議長真實戰力:混沌之主(觀測者權限增幅+99)】
"這不可能——"陸燼的瞳孔劇烈收縮。
三小時前他還能靠權限侵蝕壓著對方打,此刻界麵數據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更致命的是,地麵突然竄起黑色荊棘,帶著腐爛血肉的腥氣,精準刺穿他左腿。
劇痛讓他踉蹌半步,沈璃的鎖鏈立刻收緊,將他往自己身下拉。
陸燼咬著牙撐住身體,低頭看向腿上的荊棘——每根刺都滲著墨綠色毒液,正順著傷口往血管裡鑽。
他能清晰感覺到毒素在破壞肌肉纖維,可更讓他心悸的是,這些荊棘的生長軌跡,竟與他剛才刺出卡牌的動作完全吻合。
"你以為用權限侵蝕就能贏?"虛妄的虛影開始扭曲,"觀測者的眼睛越亮,熵淵的滲透就越深你的界麵顯示的17權限,不過是我們放給你的誘餌。"
左腿的知覺正在消失。
陸燼能聽見沈璃急促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她的手指在他手臂上輕輕掐了兩下——這是他們約定的"情況危急"暗號。
他低頭看向時淵之刃,刀刃上倒映著沈璃發白的臉,突然想起三天前她破譯的輪回預言殘章:"當觀測者的眼睛被血染紅,時空錨點將成為最後的船錨。"
"沈璃。"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
沈璃的手指頓住,抬頭時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她另一隻手悄悄摸向腰間的卡牌袋,最上層那張刻著錨紋的時之卡牌正在發燙。
陸燼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時之力在凝聚,像團隨時會炸開的藍色火焰。
"想跑?"虛妄的笑聲裡帶著裂痕,"仲裁卡牌的坐標已經鎖定,三小時前就該結束的輪回——"
"去你媽的輪回。"陸燼突然咧嘴一笑,染血的虎牙在紅光裡泛著冷光。
他攥緊混沌裂隙卡牌,不顧左腿的劇痛向前踏出一步,卡牌邊緣的紫霧瞬間暴漲,將周圍十米的空間攪成亂流。
沈璃的指尖終於觸到時空錨點卡牌。
她能感覺到卡牌在震動,像在回應某種召喚。
當陸燼的混沌裂隙撕開虛空的刹那,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將卡牌抽出半寸——
劇烈的空間波動突然襲來。
陸燼的視野裡,十二枚齒輪開始瘋狂旋轉,虛妄的虛影被攪進亂流,發出刺耳的尖叫。
而在所有混亂的中心,一道泛著青銅光澤的縫隙正在緩緩張開,縫隙裡隱約能看到無數卡牌堆疊的輪廓——那是仲裁卡牌的位置。
沈璃的手指扣住卡牌邊緣。
她望著陸燼染血的側臉,突然想起預言裡最後一句:"當觀測者的血滴在錨點上,輪回的船,就翻了。"
左腿的劇痛幾乎要淹沒意識,陸燼卻笑出了聲。
他能感覺到混沌紋路已經爬上臉頰,在眼角形成一道暗金圖騰。
時淵法典的嘶吼震得他耳膜發疼,但他聽得清最核心的那句話:"鑰匙,該轉到底了。"
沈璃的卡牌完全抽出時,一道藍光從她掌心亮起。
沈璃的指尖剛觸到卡牌邊緣,時之錨點便順著她的血脈共鳴震顫起來。
青銅紋路在卡麵遊走如活物,當她咬著牙將卡牌擲向空中時,腕間銀鏈突然繃直——那是陸燼的混沌紋路在反斥時之力,暗金與淡藍的光流在兩人交纏的手腕處炸開細小的雷花。
"撐住!"她對著陸燼吼了一聲,發尾被空間亂流掀起。
卡牌離手的刹那,整片虛空突然凝固成琥珀色,十二枚齒輪的嗡鳴驟然拔高,像要刺穿人的腦仁。
沈璃看著那道藍光在頭頂綻開,防護罩的邊緣泛著冰晶般的裂紋,卻在觸到齒輪輻射的暗能時詭異地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這是時之錨點在強行錨定空間坐標。
"現實扭曲指數:89(存在概率:50)"
陸燼的戰力界麵突然彈出猩紅警告,數據流在視網膜上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低頭看向左腿,被荊棘刺穿的傷口正滲出暗金色血液——不是普通的血,是混沌紋路溢出的法則之力。
虛妄剛才說的"反向重構坐標",原來指的是用他的血做引,將仲裁卡牌的位置從不可觀測態拉回現實。
"裂隙行者的虛實矩陣!"沈璃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陸燼抬頭,便見防護罩邊緣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成百上千張半透明卡牌正從維度夾縫中擠出來,卡麵繪著扭曲的雙生蛇圖騰——那是陳淵提過的"虛實鏡像卡",能將現實與幻覺疊成雙層空間。
此刻那些卡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在防護罩外織成蜂窩狀的矩陣,每一格都映出陸燼和沈璃的倒影,連他們腿上的傷口、發梢的血珠都分毫不差。
"好算計。"陸燼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笑出聲。
他能感覺到混沌紋路已經爬上喉結,皮膚下的暗金脈絡像活了一般跳動,時淵法典在意識海裡發出饑餓的嘶吼。
左手的時淵之刃突然變得滾燙,刀刃上倒映出沈璃發白的臉——她正咬著下唇,指尖在鎖鏈上輕輕摩挲,這是她準備用"時之凍結"的前兆。
但陸燼知道,現在不能讓對方看出他們還有底牌。
"沈璃,假裝被壓製。"他突然壓低聲音,混沌紋路在眼角的圖騰閃過幽光,"以智謀扮豬為誘餌,他們要的是我徹底暴露權限,那就給他們看個夠。"
沈璃的瞳孔微微收縮,下一秒便踉蹌著後退半步,鎖鏈從陸燼手臂滑落。
她的發梢突然失去光澤,時之錨點的防護罩邊緣開始剝落碎光,那些虛實卡牌的倒影裡,她的身影正捂著左肩,鮮血從指縫間湧出——可實際上,她左肩的傷口早在三秒前就被時之力修複了。
"漂亮。"陸燼在心底讚了一句,右手猛地抓住後頸凸起的混沌紋路。
暗金脈絡在他掌心炸裂成星屑,他咬著牙撕開一道血口,將滲著法則之力的手掌按在錨點核心的青銅縫隙上。
金色數據流如活物般竄進縫隙,逆著防護罩的方向穿透而出,在虛空中拉出一道刺眼的光軌——這是他用自身權限當鑰匙,強行篡改錨點的鎖定程序。
十二枚齒輪突然發出瀕死的尖嘯。
陸燼的界麵瘋狂跳動,【觀測者權限侵蝕度:47→62→79】的數字刺得他幾乎失明。
下一秒,齒輪炸裂的轟鳴震得他耳膜出血,飛濺的碎片在空中重組,竟凝成一本懸浮的青銅法典!
封皮上刻著與他後頸紋路相同的圖騰,書頁自動翻卷,每一頁都滲著黑霧,隱約能聽見無數低語:"很好現在請見證觀測者權限的'真實價值'。"
"是熵淵議會的聲音!"沈璃的聲音帶著驚惶,她的倒影在虛實矩陣裡被撕成碎片,可本體卻悄悄摸向腰間第二張時之卡。
陸燼能感覺到青銅法典在抽取他的混沌紋路,那些暗金脈絡正順著他的手臂往法典方向攀爬,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
但他沒有掙紮——因為他看見,法典翻到某一頁時,黑霧中隱約浮現出幾個模糊的人影,長發、銀甲、手中握著與他時淵之刃相似的武器。
"初代使徒"陸燼的呼吸一滯。
界麵突然彈出新的數據流:【青銅法典關聯度:100(檢測到初代使徒殘留意識)】。
他盯著那些逐漸清晰的影子,混沌紋路在眼底翻湧成漩渦。
時淵法典的嘶吼突然變了調子,像是在回應什麼,而沈璃的時之錨點防護罩,正隨著青銅法典的顯現,泛起前所未有的共鳴震顫。
虛空中,青銅法典的黑霧裡,第一縷清晰的白發正從書頁間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