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之影消散的瞬間，陸燼耳側的齒輪崩解聲突然拔高。
最外層的金色齒輪碎成星屑，金屬粒子在空中瘋狂重組，竟凝出一張青銅卡牌的輪廓。
卡麵紋路如活物般遊走，他瞳孔微縮——那是世界樹的脈絡，與程硯實驗室裡那幅全息投影分毫不差。
"想打破仲裁者與初代使徒的雙向綁定？"
機械音從青銅卡牌核心傳來，陸燼界麵的【聲源定位】立即標注出方位：卡牌背麵。
他後退半步，時淵之刃虛影在掌心凝實，卻見那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波動，"需要'初代使徒分裂體'的意識碎片。"
沈璃的手指在他腰側攥得發緊。
她仰起臉時，陸燼看見她眼尾泛著薄紅，銀鈴在兩人之間輕晃："分裂體是小邪？"
"叮——"
淩蘇夜的熵寂卡牌突然炸出刺耳鳴響。
她摘下眼鏡擦拭鏡片上的血漬，指尖卻在顫抖："閉環進度91，剩下的9卡在這裡。"她抬眼時目光灼灼，"陸燼，這是機會。"
話音未落，管理局穹頂傳來裂帛般的嘶鳴。
陸燼界麵的【環境掃描】瘋狂跳動，視野右上方彈出紅色警告："神話生物接觸——神諭守望者。"
他抬頭的瞬間，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暗青色蛇鱗正從穹頂縫隙滲出，像活物般爬滿整個天花板，鱗片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發疼。
蛇鱗最密集處裂開一道豎瞳，猩紅蛇信掃過三人時，陸燼界麵突然被數據流覆蓋，一行行金色文字在視網膜上滾動："代價是讓混沌紋路吞噬你——成為仲裁者與初代使徒的'新仲裁場'。"
"混沌紋路？"沈璃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他肉裡，"哥，上回你混沌覆蓋度73時差點失控，現在"
"68。"陸燼低頭看了眼界麵，【混沌覆蓋度】的數字正以01的速度緩慢下降，"還撐得住。"他反手握住沈璃的手腕，將時淵法典的溫流渡過去，"小璃，你守著界麵數據；小淩，準備接管我的熵能輸出。"
淩蘇夜已經解下白大褂係在腰間，露出手臂上纏繞的熵寂符文："隨時能接。"她推了推眼鏡，"但你確定要這麼做？"
"不確定。"陸燼扯了扯嘴角，指尖撫過混沌裂隙卡牌的邊緣，"但再拖半小時，閉環完成時程硯會怎麼做？"他頓了頓，聲音沉下來，"小邪的記憶殘片在仲裁者核心裡，我能感覺到。"
青銅卡牌突然震顫起來。
陸燼深吸一口氣，混沌裂隙卡牌在掌心泛起幽藍光芒。
當他將卡牌刺入卡牌核心的刹那，界麵紅光炸響："檢測到林小邪記憶殘片的'意識錨點'！"
金色數據流如活物般從卡牌裡竄出，逆著他的手臂湧向左手。
陸燼悶哼一聲，腕骨傳來灼痛——那是混沌紋路在抗拒外來能量。
他咬著牙抬頭，看見沈璃的時之卡牌在指尖發抖，淡藍色光鏈正纏繞著他的混沌紋路，試圖延緩侵蝕速度。
"哥！"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混沌覆蓋度漲到71了！"
"穩住。"陸燼額頭滲出汗珠，左手卻突然一熱。
那些金色數據流竟順著混沌紋路的縫隙鑽了進去，他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麵：紮著雙馬尾的女孩舉著糖人笑，實驗室裡被碰倒的燒杯，還有程硯摸著她頭頂說"小邪最乖"時的眼神。
"找到了。"陸燼低笑一聲，界麵【仲裁卡牌解析進度】瘋狂跳動：57、89、95——
"哢嚓。"
細微的脆響讓三人同時頓住。
陸燼轉頭時，正看見沈璃手腕上的時之力鎖鏈裂開蛛網般的細紋，淡藍色光霧從裂痕裡泄露，她慌忙去抓，卻見鎖鏈碎片在半空詭異地停滯了一瞬，然後以反常的速度墜向地麵。
"時空流速被篡改了。"沈璃的聲音在發抖，她抬頭看向陸燼時，眼底的藍光正在不受控製地翻湧，"哥，我我控製不住時之卡牌了。"
沈璃腕間的時之力鎖鏈碎成星塵的刹那，陸燼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能清晰感知到時空流速在扭曲——左側三米外的懸浮金屬碎片本該墜落，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以蝸牛爬動的速度蹭著地麵；而沈璃眼尾的淚滴正以正常流速的十倍墜向衣襟，在布料上暈開深色的斑。
"仲裁者在抽取小邪的記憶重構閉環！"沈璃的指尖掐進他虎口，腕骨處時之卡牌的藍光不受控地翻湧，"它在複製你破解輪回的策略模式——哥，你的因果推演被反向解析了！"
陸燼界麵的【時空紊亂度】飆升至173，視網膜被紅藍警報覆蓋。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混沌紋路正順著血管往心臟攀爬，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火炭灼燒。
但更疼的是左手——那些金色的意識碎片還卡在混沌紋路的裂隙裡，像鋒利的玻璃渣割著神經。
"小淩！"他咬著牙轉向右側。
淩蘇夜早有準備。
她的熵寂卡牌在掌心滲出黑霧，原本纏繞手臂的符文突然暴起，在兩人之間織出荊棘屏障。"接著！"她反手將卡牌刺進陸燼掌心，黑色荊棘與青黑混沌紋路剛一接觸便發出刺啦聲響，竟詭異地交織成六邊形領域。
陸燼界麵瘋狂跳動的數據流突然凝固，【共鳴值：仲裁者x時淵之影（999）】的金色大字幾乎要灼穿視網膜。
"這是熵寂卡牌的自毀式共鳴。"淩蘇夜的額角滲出血珠，她的白大褂已經被冷汗浸透，"用我的熵能給混沌紋路裝個刹車片——現在你每漲1覆蓋度，我替你扛07。"她扯出個蒼白的笑，"彆讓我白疼。"
陸燼感覺有冰涼的能量順著卡牌刺入的位置蔓延開來，混沌紋路的灼燒感竟真的緩和了幾分。
他低頭看向界麵，【混沌覆蓋度】的數字停在74不再上漲，心底突然泛起鈍痛——淩蘇夜的熵能本就與混沌能量相斥，這種強行共鳴等同於用她的生命力當保險絲。
"哢嚓——"
比之前更劇烈的脆響從頭頂炸開。
陸燼抬頭時，青銅卡牌的核心正迸裂出刺目的白光，無數半透明的碎片如暴雨傾瀉。
在那些碎片中央，一道半透明的全息投影緩緩凝實——是個穿著暗金法袍的男人，他的麵容與程硯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不屬於人類的冷硬。
"很好。"初代使徒的虛影開口時，整個穹頂的蛇鱗都在震顫，"你用混沌紋路對抗輪回，用因果推演破解閉環，用智謀扮豬吃老虎但你可知，所有輪回的終結，都需要一個完美的容器？"他的指尖虛點陸燼心口，"你的混沌覆蓋度、你的因果推演模式、甚至你為救林小邪的執念——"虛影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都是我要的容器材料。"
陸燼的時淵之刃突然劇烈震顫，界麵【危險等級】直接跳到最高級的赤紅色。
他能感覺到初代虛影的話像重錘般砸在識海，那些關於小邪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滾燙，仿佛要從他腦海裡掙脫出去。"你早就布局了？"他扯了扯染血的袖口，聲音卻穩得反常，"讓程硯接近小邪，讓世界樹模仿我的策略，甚至讓仲裁者收集我的數據"
"每個輪回都需要一個'最聰明的傻瓜'。"初代虛影的指尖泛起幽藍光芒，"你破解了前九十九次閉環，卻猜不透最後一次——當你以為自己在掌控數據時，數據早已在重塑你。"
沈璃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陸燼低頭，看見她的時之卡牌正泛起詭異的紫芒，卡麵浮現出一行血字："閉環核心重構完成——容器融合倒計時：00:01:00"。
"哥，"沈璃的聲音在發抖，可她的手卻覆上他混沌紋路最密集的手背，"小邪的意識錨點還在你身體裡。
隻要你撐過這一分鐘"
"我知道。"陸燼突然笑了，他的瞳孔裡倒映著初代虛影逐漸凝實的身影，倒映著淩蘇夜咬著唇硬扛熵能反噬的模樣，倒映著沈璃眼底翻湧的時之藍光。
界麵【因果推演】突然彈出新窗口："融合成功率：37；混沌失控率：59；小邪存活概率：21"——但這些數字在他眼裡都成了模糊的光斑。
他反手握住沈璃的手，又將淩蘇夜滲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看好了，"他對著初代虛影勾了勾嘴角，"這次我要讓數據記住——誰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話音未落，陸燼左手的混沌紋路突然暴起。
那些青黑色的脈絡如活物般爬上脖頸，在他左眼下方形成扭曲的圖騰。
初代虛影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伸出的指尖終於觸到陸燼眉心——
而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陸燼聽見了記憶深處的聲音。
那是小邪舉著糖人跑過來時的笑聲，是程硯在實驗室裡說"小燼的修複手法最穩"時的讚歎，是沈璃第一次用時之卡牌為他凍結傷口時的抽噎。
這些聲音像火種，點燃了他體內所有混沌能量。
初代虛影的指尖剛觸到他眉心，陸燼便感覺有滾燙的能量從靈魂深處炸開。
混沌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整張臉，他的意識仿佛被撕裂成兩半，一半在痛呼"失控了"，另一半卻在冷笑"終於夠了"。
初代虛影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
他盯著陸燼逐漸被混沌覆蓋的麵容，終於露出幾分慌亂："你你根本沒打算當容器！"
"不。"陸燼的聲音變得沙啞，卻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銳利，"我要當熔爐。"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穹頂的蛇鱗突然全部炸裂。
神諭守望者的嘶鳴混著仲裁者核心的崩解聲炸響，而陸燼的混沌紋路與初代虛影的全息投影，正以一種近乎暴烈的姿態——開始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