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漸收之際,林太平也終於趕回了陽穀縣。
一場大雨,讓清水河水量暴漲,嘩啦啦地向著下遊奔流而去。
路上不見一個行人,唯有躲在樹叢中或是屋簷下避雨的鳥兒,在一聲聲悲哀婉轉的啼叫。
青簷碧瓦,不時有一串雨珠滑落。
街道路麵的水窪,倒映著逐漸放晴的天空。
一陣嘹亮的馬蹄聲,踏碎著路麵上的水窪,也踏碎了靜謐的街道。
來到德馨院,將棗紅馬隨手拴在馬棚,林太平背負著沈紅綾徑直往二進的院子裡走。
同時焦急地呼喊著狄萬年:“大哥!老狄登!”
開門的,是一位身穿天藍色羅裙的年輕女孩。
腦後一左一右紮了短短的兩個小馬尾,看起來很是活潑。
她生得一副極討人喜歡的模樣,小臉圓潤飽滿,尚帶著幾分未褪的嬰兒肥,讓人忍不住想輕輕捏一下。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像盛著清泉的琉璃珠子,忽閃忽閃間,流轉著純真又慧黠的光彩,漂亮極了,也充滿了生氣。
小巧的鼻梁挺翹,勾勒出極為精致的弧度,襯得下方那張櫻桃小口愈發紅潤動人。
肌膚更是欺霜賽雪,白得透亮,又細膩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粉嫩的光澤由內而外地透出來,真是粉雕玉琢的美嬌娃,嬌俏得讓人移不開眼。
身段雖顯少女的青澀,胸前的曲線卻已悄然展現出玲瓏有致的起伏。
那份介於天真與初熟之間的獨特風韻,活脫脫一個從畫裡走出來的、兼具無邪與動人姿彩的小美人胚子。
林太平看到這位藍衣少女,當即怔了一下。
他離開不到半天的時間,德馨院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小美女?
“美女你誰?”
林太平不由自主地發問。
“主人,我是依依啊……”
美少女看到就這麼一會,林太平就有些不記得她了,不由得微微撅了撅嘴唇,顯得極為可愛。
“依依?你說……你是秦依依?”
林太平聞言,瞬間瞳孔放大。
他很難把早上從胡商手裡解救出來的,那個臟兮兮的小丫頭,跟麵前這位童顏巨乳的美少女蘿莉聯係起來。
想不到,在一番梳洗打扮之後,秦依依竟然會這麼好看。
不止人變好看了,就連她的聲音,也好似天籟一般悅耳動聽。
開口時,並非矯揉造作的嗲聲嗲氣,而是渾然天成般帶著小女孩特有的軟糯。
那聲線仿佛裹著蜜糖,又輕又柔,尾音微微拖長,帶著點不自知的嬌憨,像羽毛輕輕搔過心尖,聽得人骨頭縫裡都泛起一陣酥麻的癢意,隻覺心都要化了。
不過林太平現在根本沒有時間關注這些。
反應過來她就是秦依依之後,林太平直截了當地問道:“依依,早上跟你在一起的那個老頭,在不在家?”
“您說的是狄爺爺麼?他就在房間裡呢,怎麼了主人?”
秦依依此刻也發現了林太平滿臉的焦急,忽然看到林太平身後背負的沈紅綾,瞬間嚇了一跳,滿是擔憂地問道:“紅綾姐姐受傷啦?”
林太平點了點頭,聽到狄萬年在房間裡,不再遲疑,將沈紅綾從背上解下來抱在懷中,迅速向狄萬年的房間跑了過去。
秦依依遲疑了一下,也憂心忡忡地跟在林太平身後,一起來到狄萬年的房間門口。
房門沒鎖,林太平直接一把推開。
屋子裡,狄萬年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龍井茶,一邊鑽研著一本厚厚的書冊。
抬手翻書間,隱隱露出封皮上的書名,好像寫的是“菜譜大全。”
“二弟,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跟我那好侄女已經大獲全勝了?”
狄萬年聽到開門聲,悠閒地放下手中的書冊,徐徐向林太平看去,目光猛然頓住。
“阿綾……阿綾她怎麼了?”
狄萬年的話音還沒落下,人已經像一陣風一般竄了過去,將林太平懷中的沈紅綾一把撈起,放置於床上,伸手搭向沈紅綾左腕間的脈搏。
“嘩啦啦——”
《菜譜大全》墜落在地上,被狄萬年帶起的風吹得不住亂翻。
一搭脈,狄萬年的眉頭便已經微微皺起,進而皺得越來越緊,神色越來越凝重,同時嘴裡不斷喃喃自語。
“脈象紊亂,五臟不平,真氣逆流,似是中毒之狀……”
林太平沉聲道:“黑沙蠱!”
“黑沙蠱”這三個字入耳,狄萬年登時渾身一震,老眼中的瞳孔不自覺地震顫了一下。
他須發皆張,麵容緊張又嚴肅地看向林太平:“二弟,你說阿綾中的,果真是毒神那個老東西煉製的黑沙蠱?”
“八九不離十。”
林太平把沈紅綾受傷的情形,包括馬三娘出現的大致經過,簡略地給狄萬年講了一下。
狄萬年的瞳孔再次地震。
“什麼?就連銷聲匿跡那麼多年的馬三娘,這次都出現了?”
狄萬年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多年未見,即便她始終參不透天罡位的桎梏,一身修為也該達到大天星位的頂峰境界了吧!想不到,竟然還是放不下當年的那點齟齬,最終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林太平有些不太死心地問:“那馬三娘所稱的這個‘黑沙蠱’,到底是真的嗎?”
狄萬年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道:“你說起‘黑沙蠱’,我倒想起了傳聞中的中毒症狀,麵上有黑氣,脈象暴亂,中毒之人痛苦萬分。看阿綾的症狀,跟中了黑沙蠱之毒的人極為相像。而且……”
“而且什麼?”
林太平神色黯然,卻還是在心底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很快,他的這一點希望,也被狄萬年無情地澆滅了。
隻聽狄萬年沉沉道:“而且當年馬三娘與毒神確實有過一些交集。她能從毒神手中得到黑沙蠱奇毒用來防身,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糙!”
林太平有些無能狂怒,重重地錘了一下旁邊的桌麵,登時打出了一道凹陷。
雖然地攤龍虎大力丸的效力已經過去,但不知是藥物殘留抑或是增強上限的作用,林太平的本身力量,又有了不少的增長。
根據林太平的經驗,現在的他,即便不嗑藥,本身的力量,也極為接近吃了半粒地攤龍虎大力丸的狀態。
“能救的吧?大哥?”
林太平的眼睛中起了霧,問向狄萬年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