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一木準備好好睡一覺的願意也落空了,方老頭急吼吼地要來收拾廠子。
兩人一直忙到黑,忙了滿頭大汗,終於把廠子收拾了一遍,一些舊了的課桌子、櫃子,楊一木直接讓周秀梅做人情送給了左鄰右舍,算是得了不少好人卡。
第二天,方強被方老頭叫了過來,準備去市場拖氧氣瓶、噴槍、燈頭,方強拉著板車,歎了口氣,看著走到門口的方老頭道,“我要是找幾個兄弟,一會兒的功夫。”
說完,又看了楊一木一眼,楊一木笑著道,“方伯,是啊,打掃衛生沒問題,可拉氧氣瓶可是個技術活,還不如找個小工,也就半天的功夫。”
方老頭皺皺眉頭,“想偷懶你們就直說。你倆沒時間,我去拉。”
楊一木、方強對視一眼,遇著這種老倔驢,真是沒辦法。
後來,方強去運輸公司找陸平帶了輛大卡車去郊區拉玻璃料子。
路程不遠,開個三十來分鐘,附近都是閒漢和找活乾的農民。
竹竿、黑皮也來幫忙,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先從車上抱下成捆的稻草,整齊地碼在做倉庫的教室裡當細泡紙用,方老頭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好,夠用了。”
後麵抬玻璃料子的時候,楊一木他們自認為已經做得萬無一失,方老頭還是在旁邊提心吊膽的喊著,慢點,慢點。
方強給卡車司機十塊錢,一條煙,司機臉上的埋怨立馬消失不見,高高興興地跟著忙了。
方老頭一刻不想在兒子那裡呆了,隨便在廠子裡挑了一間屋子當宿舍,準備當晚就往下。至於他的鍋碗瓢盆,被褥衣服之類,不可能再單獨用大卡車拉了。
方老頭騎上三輪車,要自己回去拉。
方強抬手看看時間,都已經五點多,天都要黑了,隻得無奈地說:“爸,這裡啥都沒有,實在不方便。再說你不認識路,明天我讓黑皮送過來,你就和我坐大卡車先回去吧。”
方老頭連忙擺擺手:“你彆礙著我,國慶路我還能不認識?我今晚就搬過來。”
方強心裡吐槽這真是個事爸兒,無奈隻得自己騎三輪,讓老頭坐上麵。
等到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已經接近七點鐘了,後麵剩下的設備安裝、排線,方老頭不讓任何人插手,堅持親力親為。
方強道:“哥,這裡沒啥事,我就先走了,明天再過來。”
楊一木看著方強後麵的竹竿和黑皮,笑著道:“謝謝你倆了,有時間我讓強子喊你們一起吃飯,今天就不留了,灶還是冷的呢。”
兩人慌忙擺手,黑皮笑著道:“給哥你幫忙,應當應分,客氣啥,那我們就先走了。”
看著三人離開,楊一木對方老頭道:“大伯,要不明天再弄吧,今晚去我那邊吃吧,林芳應該燒好飯了。”
方老頭道:“不急著吃,你給我搬東西,我在那邊排線安裝。”
得,方老頭根本不接茬,緊張程度比楊一木還要過分啊。
就這樣楊一木一趟趟在倉庫、燈工間來回折騰,累的都要虛脫了。
關鍵教室入口還沒來得及弄,手裡還抱著的要麼是長的,要麼是重的,黑燈瞎火的真心不容易,每一次都要放下、起身、走起。
方老頭親自把所有的架子、台麵全部抹乾淨,噴槍、線管一點點的給擺放好,非常講究。
楊一木輕輕的晃了下架子,又看看接口,都很牢固。
“彆看了,我乾了一輩子,這點東西還能出差子?”方老頭說道。
“要不說你老怎麼是六級工呢。”楊一木趕緊送上了個馬屁。
不一會兒聽到林芳過來喊吃飯的聲音,終於讓楊一木鬆了口氣,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了,趕緊拍拍手,往外走。
吃晚飯的時候,方老頭又喝了點酒,可能確實精力不濟了,也不能繼續乾活了,隻得道:“你休息吧,明兒再弄吧。”
說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哦,對了,有空買條狗回來栓廠子裡,我歲數大了,夜裡怕聽不到響。”
林芳笑著道:“那用得著買,我回去問問,看村裡有哪家剛養下的,抱一條回來就是了。”
吃好飯,林芳提個暖壺,讓楊一木送她回去。路過廠子的時候,林芳給方老頭放好鋪蓋,又拿了盆給方老頭倒好洗腳水,泡了杯茶。
方老頭感慨道:“我自己親兒子的福,我都沒享著,幾天也見不著一回麵。沒想到在這邊卻享了你這丫頭的福。”
林芳笑著道:“強子挺孝順的,就是生意忙,心又不細,他有他的難處。”
方老頭摸索著把自己襪子脫了,又試了下水溫,笑著道,“這水剛剛好呢。”
把林芳送回去,楊一木美美地睡下,迷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大門就被拍響了,“小楊啊,趕緊起來。”
楊一木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懶腰,也沒感覺到冷,穿著大褲衩,光著膀子,趿著鞋子,去開了門。
方老頭倒是精神抖擻,早已經忙碌了起來,“跟我去廠裡收拾東西,都五點了,天都亮了,還在睡,你要是我徒弟,我早就送你去憶苦思甜,重新回爐改造了。老話叫什麼,想當官,怕事多;想吃飯,怕刷鍋。”
楊一木笑著道,“方伯,我真的是琴棋書畫不會,洗衣做飯嫌累。”又埋頭在屋裡找了一圈,牙刷、毛巾一個找不見,不知道林芳給擱哪兒去了。
無奈隻得去水池衝把臉,跟著方老頭一直收拾八點多。估摸著林芳來了,好說歹說才把方老頭叫上一起回去。
到了家,進了灶屋,林芳正在稀飯鍋裡放鹽鴨蛋,楊一木看得有點饞了,“多放一個,我能吃。”
林芳看楊一木一雙眼在窗台上瞅來瞅去,就道:“你的牙刷、毛巾不都放在井邊了嗎,不準用自來水,要錢呢。”
楊一木撇撇嘴,轉身去井邊洗漱。
井是搬進來的時候就有了,十多米深,以前楊一木一直不愛用,嫌麻煩。
打了一桶水上來,井水倒是溫的,洗了一把臉,瞬間提神。
吃完早飯,到了廠子,方強也來了,然後各自開始忙活。方老頭就一頭紮在燈工間不出來。
楊一木帶著方強,挑了一間樣品間、一間辦公室,然後用一根長竹竿,一頭紮上一把茅草,把房頂、牆壁上那些沒顧得上清理的蜘蛛網、灰塵一遍又一遍地刷著,屋子裡頓時灰塵飛揚,人也成了灰頭土臉。
等塵埃落定,再用雞毛撣子,把門框、窗台上的灰塵打掃得清清爽爽,又新安了玻璃,擦得透徹明亮,最後,再將地上的雜物和灰塵又清掃一遍,拖得乾乾淨淨。
林芳一大早就給方老頭拆洗被子床單,晾曬被褥,見縫插針地又給方老頭屋子做了窗簾,打掃房間的各個角落。再把辦公室、樣品間的櫃子、桌子一件一件地擦一遍。
收拾過的屋子,頓時亮堂了許多,也有了廠子的感覺。
楊一木在院子裡又拉了個電線,換了個大燈泡,這時夕陽西下,勞累人在天涯
一天時間,折騰的累死人了,楊一木一點力氣是沒有了。
可是這隻是簡單的打掃衛生,牆麵還沒有粉刷呢,看來要安排到下次了。
晚飯很豐盛,幾個人都是能喝酒的,林芳都端起了杯子,方老頭也不示弱,四個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