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學校，趁著還未上課，楊一木叫上趙國偉、張青一起在方校長辦公室臨時開了個學校班子會議，把準備開校辦廠的想法簡要地說了一遍。
三個人驚悚地互相看了一眼，方校長慌忙擺手，“你的想法是好的，可辦學和辦廠是兩碼事，玻璃儀器加工涉及資金、技術、銷路，哪一樣都不是簡單的事，一木，我還能多活幾年。”
想到起前麵起校舍那會兒鬨的風波可不小，方校長好象心有餘悸。
張青也連連點頭：“現在教學任務這麼重，學校哪還有精力去搞副業？”
趙國偉則保持沉默，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楊一木一瞅這情形，心知即便趙國偉支持，舉手表決最多也是二比二，張了張嘴，還想再爭取下，可看著方校長態度那麼堅決，也就沒撤了，“好吧，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這事再議。”
上午兩節課上完，肚子又不餓，楊一木不急著去食堂，就坐在辦公室的後麵花圃發呆，拿著一本小說，想看又看不下去。
這時方強找了過來，“哥，找了半圈沒見你人，你在這乾嘛？”
楊一木有氣無力的道，“沒事，就是坐會兒。你吃飯了嗎？要不就在學校食堂將就一頓？”
“不了，還有事要忙，一會兒就走。”說著，方強把一大遝票在楊一木麵前晃了晃，“你看這個。”
楊一木一把奪了過來，看了下，主要是布票和煙酒票，居然還有一張省內通用的自行車票，驚訝道：“你從哪兒弄的？”
方強得意地笑道，“昨晚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有個人是做倒票的，一大把拿出來，好家夥，足足一遝子，你不是一直琢磨想給嫂子弄輛自行車嗎，就全給包圓了。”
楊一木笑著拍了拍方強肩旁道：“謝謝，有心了。”
自行車對大多數人還是稀罕物，可楊一木真不想騎，他在學校兩點一線，去市裡坐公交反而更方便。倒是林芳上班來去比較遠，又沒公交車，有輛自行車那就頂了大用了。
閒扯幾句，楊一木掏出一張紙給方強，“讓竹竿去趟深圳找劉茂才，幫我在香港注冊個離岸公司。具體要求都寫在上麵了，明天就出發。”
想了想又補充道：“下午先給劉茂才拍個電報，他會安排接應。他在那邊路子野，問題不大。”
“曉得了。”方強見楊一木沒有其他吩咐，便匆匆就走了。
又是一個星期天，可不是休息日，因為第二天就要期末考試了，連考三天，考完就放寒假了。
楊一木安排完考務工作，看時間才九點多，想著難得有這麼一個好天氣，決定去市裡轉轉，順便把自行車買了。
從辦公室出來，剛好碰上呂愛軍和劉軍打招呼問去哪兒，就回了句，“去市裡轉轉。”
“我也去。”呂愛軍又對劉軍：“老劉，要不要一起？”
“好好好，等我一下。”劉軍連忙道。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跑去教師辦公室，不知要等多久，楊一木隻得斜依在廊柱上抽煙。
劉軍倒是利索的，沒幾分鐘就出來了，站到門口催促：“老呂，快走啊，趕緊的，就你最磨蹭。”
等所有人搞好，楊一木才一把攬住兩人肩膀推著往外走。
過了汶河，到了公交站台，等車的人站了一大排，快過了年，出門辦事的人真是不少，看這規模一輛車都坐不下。
“誰啊？”
“擠什麼擠，趕著投胎啊？”
……
有得擠還好，連車門都摸不到車就開走了，那才是悲催。在一片叫罵聲中，靠著劉軍高大的身材，在前麵迅速殺出一條血路，三人總算擠上，總算不用等下一輛。
至於座位，那是不用想了，擠擠更健康了。
“你立功了。”呂愛軍對著劉軍豎了個大拇指，道：“黨和人民不會記住你的。”
公交車晃晃悠悠，晃得楊一木腸胃翻江倒海。劉軍和呂愛軍兩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擠來擠去，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算是免費洗了把桑拿。
到了市區下車的時候，一身整潔的衣服都已經成了抹布。三人互視一眼，指著對方的樣子哈哈大笑。
沒走幾步，呂愛軍咽了咽口水，伸手指了指不遠處賣毛雞蛋的小攤位，抿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
不止他一個，楊一木也一樣，這兩天被校辦廠事情鬨得吃啥啥不香，味到嚼蠟，此刻聞到香味也走不動了！
真的好餓！
楊一木大手一擺，笑道：“走，來幾個，我請客。”
“你這位副校長不請客，難道要我們普通教師破費？”呂愛軍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嘴上不饒人。
正吃著，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叫罵聲。
隻見人群以叫罵聲為中心迅速圍成一個圓圈，這是安州人最愛看的街頭熱鬨。
“去看看。”劉軍是個愛湊熱鬨的性子，拉著他們就朝著人群裡擠。
隻見一個大高個小年輕帶著一臉凶氣，一手攥著另一個小青年的衣領，巴掌不斷往臉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你大爺的，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敢到我的地盤摸兜兒？”
被打的人雙手抱著頭，連連求饒，“哎呦，哥，大哥，我錯了，饒了我這一回吧，下次絕對不敢了。”
看清打人者麵目後，楊一木倒是愣住了。
打人的小年輕他倒是認識，方強的小弟，號稱方強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的三平。
“放了你再跟伸爪子啊？看我今天不打斷你這隻手，我讓你偷。”三平說完又踢了一腳。
三平餘光不經意的這麼一瞅，下一秒就看見擠到人群中的楊一木，立馬臉上堆笑，“楊哥，你這怎麼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雖然不認識呂愛軍和劉軍，但看見他們和楊一木站在一起，三平笑著也客氣地依次打了招呼
楊一木左右看了一眼，不僅苦笑，不過既然被認出來了，也不好裝作沒看見，“我辦點事，怎麼了這是？”
三平又給了那小子一巴掌，轉頭堆著笑解釋，“這小子不長眼，手摸到我的地盤上來了。”
楊一木點了點頭，對這事不想多管，不過還是提醒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彆太過，這是大街上，把警察引來可就是大事了。”
“曉得了。楊哥，沒事，我這是見義勇為，警察來了就算這小子倒黴。”三平說著，轉頭又衝那小子甩頭一巴掌，“今天算你小子運氣好，以後睜大招子給我看清楚了，聽到了沒？”
“好的，好的。”那小子頭點得，然後擠出人群，一溜煙地跑了。
三平湊到楊一木身邊，道：“楊哥，難得遇到你一回，賞個臉，讓我做東請你吃一頓。”
“謝謝，學校還有事，我同事在前麵等我，下次吧，你忙你的。”說完，楊一木便不再搭理二彪，趕緊追上呂愛軍、劉軍繼續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