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霞飛路，第四局總部。
林宇掐滅手中的香煙，眉頭微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施泰因和周瑋都看向他。窗外的炮聲依舊在持續，但辦公室內卻是一片詭異的寧靜。
"楊成棟這個人"林宇走到沙盤前，"表麵上看是個急性子，動不動就要拚命。但實際上，他能在警備軍熬二十年，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絕不是個莽夫。"
周瑋若有所思："局長的意思是"
"你們想想。"林宇用手指輕輕點著沙盤，"楊成棟有多少兵力？警備第一師一萬人，城防第五旅五千人，混成第七旅也就七八千人。就這點人馬，也敢跟柳家、盧家、孫家叫板？"
施泰因皺眉："或許他是被逼急了？"
"不。"林宇搖頭，"楊成棟這個人我太了解了。他在警備軍經營多年，手下清一色都是死忠。就算真要拚命，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那局長您的意思是"周瑋試探著問道。
林宇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硝煙："這條老狐狸，一定還藏著什麼底牌。否則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這麼快就撕破臉。"
"會不會是"周瑋欲言又止。
"現在說什麼都是猜測。"林宇轉過身，眼神深邃，"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楊成棟敢在這個時候動手，一定是有所依仗。他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辦公室內陷入沉默。遠處的炮聲依舊在持續，但所有人的心裡都籠罩著一層陰影。楊成棟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的底牌究竟是什麼？
"繼續觀察。"林宇最後說道，"尤其是警備軍的一舉一動。楊成棟這個人，越是看似莽撞的時候，越要小心。"
周瑋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離開了辦公室。他總覺得，這場看似混亂的戰局背後，似乎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警備軍司令部，楊成棟的辦公室。
炮聲隆隆，震得窗玻璃都在微微顫動。但此刻的楊成棟卻顧不上關心戰局，他正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看著對麵那個正在品茶的中年人。
那是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男子，一張經過"設計"的臉，讓人過目即忘。但正是這種刻意的平庸，反而更顯出幾分高深莫測。
"大人。"楊成棟微微躬身，"戰事已經按照計劃展開。盧家和孫家的部隊，已經上鉤了。"
特使放下茶盞，目光投向窗外滾滾的硝煙："你很清楚，朝廷最關心的不是這些軍閥之爭。"
"屬下明白。"楊成棟壓低聲音，"第四局那邊"
"林宇。"特使輕聲念出這個名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監察使，才是關鍵。"
楊成棟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知道，自己這場看似莽撞的行動，實際上是一個更大棋局中的一步棋。而眼前這位來自燕京的特使，才是真正在下這盤棋的人。
窗外的炮聲更急促了。這場混戰，或許隻是一個開始
警備軍司令部，楊成棟的辦公室。
"大人。"楊成棟放下電報，"剛收到消息，孫家的福州第一師已經從水路北上，預計明日淩晨就能抵達申城外圍。"
特使依舊在慢條斯理地品茶，仿佛這個消息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心境。
"孫定元。"特使輕輕放下茶盞，"這個老狐狸，終究是按捺不住了。為了自己的兒子，連朝廷的顏麵都不顧了嗎？"
"大人，如果讓福州第一師入城"楊成棟有些擔憂，"我們警備軍的兵力"
"你太小看朝廷的威嚴了。"特使淡淡一笑，"孫定元再怎麼跋扈，也不過是個五省總督。隻要他一天沒有公開造反，就不敢明著跟朝廷對著乾。"
楊成棟眼前一亮："大人的意思是"
"我已經擬好了電文。"特使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以軍機處的名義，嚴令五省總督不得擅自調動部隊。否則"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就是藐視朝廷，抗命不遵。"
楊成棟接過文書，隻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氣。這份措辭嚴厲的電文，幾乎等同於在警告孫定元：再往前一步，就是謀反的罪名。
"孫定元這個人。"特使繼續說道，"表麵上是個梟雄，實則比誰都怕擔上謀反的罪名。他現在占著五省總督的位子，每年從朝廷領著俸祿，享受著一方諸侯的權勢。這種日子不知有多少人眼紅。"
"所以他不敢"
"他不敢公然違抗朝廷的命令。"特使點點頭，"最多是暗地裡支持孫淩雲，但明麵上的軍隊調動，他不敢。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楊成棟長出一口氣。有了朝廷的命令，孫定元就算再心疼自己的兒子，也得三思而行。
"不過。"特使話鋒一轉，"你也彆高興得太早。孫定元雖然不敢明著來，但暗地裡肯定會想辦法。這場仗，你還是得靠自己。"
"是。"楊成棟躬身應道，"屬下明白。"
"還有。"特使站起身，走到窗前，"彆忘了我們真正的目標。這些軍閥之爭，不過是個幌子。朝廷真正關心的是"
"第四局。"楊成棟壓低聲音，"屬下已經派人盯著林宇那邊了。隻要有任何異動"
"小心點。"特使轉過身，目光如炬，"那個林宇，不簡單。他能在短短一個月內攪動申城風雲，背後的能量絕不一般。"
楊成棟點點頭。他太明白這一點了。正是因為看不透林宇的來曆，朝廷才會如此重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監察使。
窗外的炮聲依舊在持續。這場看似混亂的戰局，背後卻暗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博弈
法租界，孫公館。
"少帥，福州來電。"通訊兵遞上一份電報。
孫淩雲剛要接過，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拿起聽筒，隻聽了幾句，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父親"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您說的是真的？"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孫淩雲的手越攥越緊，指節都泛出了白色。
"可是"他還想說什麼，但電話已經掛斷了。
孫淩雲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硝煙，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他知道，這場仗，恐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窗外的炮聲依舊在繼續，但他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