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棟看著茶幾上的茶具,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他熟練地拿起茶壺,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個中老手。
"林局長好眼力。"他一邊給林宇斟茶,一邊感歎道,"我這把老骨頭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您這樣直接的。"
茶水在杯中翻滾,氤氳的熱氣中,楊成棟的目光變得深邃。
"這的確是我的來意。"他將茶杯推到林宇麵前,"在覃司令沒有仙逝之前,整個申城可以說都是覃家的地盤,是警備司令軍的地盤。"
林宇放下雪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可現在"楊成棟搖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我那位侄子,完全被權力的誘惑蒙蔽了雙眼。他以為有了江南四公子的支持,就能穩坐警備司令的位置。"
"引狼入室啊。"他歎了口氣,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孫家、柳家、盧家,哪一個是省油的燈?表麵上看是在幫他,可實際上"
楊成棟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林宇臉上掃過:"一旦讓這些家族的勢力正式進入申城,覃家還能剩下幾分話語權?他覃長安,是鎮不住的。"
茶香在空氣中彌漫,林宇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位老狐狸。楊成棟說這番話時,語氣平緩,卻字字見血。
"您說得對。"楊成棟又給林宇添了茶,"這些世家門閥,表麵上客客氣氣,背地裡卻都在盤算著怎麼吞掉對方的地盤。我那位侄子年輕氣盛,看不透這些,但我不能坐視不管。"
他的手在倒茶時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擔憂:"一旦讓這些家族站穩腳跟,申城就要變天了。到時候,不光是覃家,就連警備軍也會被他們蠶食乾淨。"
林宇看著杯中的茶水,若有所思。楊成棟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但他知道,這位老狐狸肯定還有自己的盤算。
"嗬。"林宇嗤笑一聲,吐出一口煙圈,"楊師長說得這麼動情,那我倒要問問,我憑什麼要幫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街道上的裝甲車:"你們警備軍跟其他勢力打生打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楊成棟放下茶杯,目光變得銳利:"林局長,您的心思,我也一清二楚。"
林宇轉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以您的實力,完全可以強行拔掉警備軍。"楊成棟緩緩道,"但您為什麼不這麼做?無非是覺得,現在的警備軍對您構不成威脅罷了。"
林宇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可如果,"楊成棟的聲音壓得更低,"讓他們的目的達成了呢?您的對手就不僅僅是警備軍了,而是孫家、盧家、柳家加上警備司令軍的聯合。"
他站起身,走到林宇身邊:"這些勢力結合在一起,足夠讓整個申城的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您不會不清楚吧?"
夜色中,兩人的身影在窗前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年輕氣盛,一個老謀深算,卻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所以,"楊成棟繼續說道,"最好的選擇就是跟我聯合起來,抵製外麵的勢力進入申城。"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宇一眼:"至於以後是敵是友,我們可以慢慢看。"
林宇撣了撣煙灰,若有所思。楊成棟這番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現在的警備軍,確實掀不起什麼風浪。但如果讓那些世家門閥的勢力滲透進來,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楊師長,"林宇突然開口,"你倒是比你那個侄子看得通透。"
楊成棟苦笑:"在這個位置上待久了,總會看清一些事。覃長安還太年輕,他不明白,有些人的胃口,是永遠都填不飽的。"
"局長,菜已經準備好了。"周瑋推開門,恭敬地說道。
"走吧,楊師長。"林宇掐滅雪茄,"邊吃邊聊。"
餐廳裡,一桌精致的菜肴已經擺好。林宇坐在主位上,示意楊成棟坐在自己對麵。
"嘗嘗這個紅燒魚。"林宇給楊成棟夾了一塊魚肉,"我這裡的廚子,是從金陵請來的。"
楊成棟禮貌地道謝,但還沒等他開口,林宇就繼續說道:"不過,楊師長剛才說的那些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楊成棟的筷子頓在半空。
"警備軍和江南四公子之間的紛爭,"林宇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酒,"說實話,我沒有任何興趣。"
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視楊成棟:"有一點你算錯了。無論是警備軍,還是什麼四公子聯合,在我眼裡,都不值一提。"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傲然的霸氣。楊成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從林宇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林局長,"楊成棟放下筷子,"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太"
"自大?"林宇笑了,"楊師長,你在申城混了這麼多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不是靠人多勢眾就能解決的。"
他指了指窗外:"你也看到了,我手裡有什麼。要對付你們這些所謂的地頭蛇,我隨時都可以。之所以沒動手,不是因為忌憚,而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楊成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原本以為自己分析得很透徹,卻沒想到林宇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這種赤裸裸的蔑視,比任何拒絕都更讓人難堪。
"看來,是我多慮了。"楊成棟強笑道。
"不,你沒有多慮。"林宇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你隻是找錯了合作對象。"
半小時後,周瑋將楊成棟送到大門口。
"楊師長慢走。"周瑋的語氣客氣,但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
楊成棟沉默地坐進吉普車,看著窗外荷槍實彈的士兵,眼神變得愈發陰沉。
"師長,"等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陳明遠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跟林局長商量得怎麼樣?"
"他想坐山觀虎鬥。"楊成棟冷著臉,聲音裡帶著一絲寒意,"看著我們這些人自相殘殺。"
"那我們"
"指望不上他了。"楊成棟望著窗外的夜色,"現在,隻能靠我們自己。"
吉普車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街道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