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江疏月收到了錄取結果,她正式成為一名文學研究生,九月入學。
對於這個結果,她早已了然,日夜的努力讓她有足夠的自信,這個名額絕對有她一個。
在江疏月麵試通過之後,婚禮也提上日程,商母主動包攬,承諾一定會讓這場婚禮震撼難忘。
她問兒媳喜歡什麼樣的婚禮,江疏月其實還是很喜歡中式婚禮,古人的浪漫,一紙婚書,黃昏出嫁,成就一生一世一雙人。
商寂對婚禮的想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的新娘隻能是江疏月,其他都沒什麼意見。
把新人的意見定下來,於是,這場延誤兩年的豪門婚禮,用三個月的時間設計,盛大展開。
婚期定在夏天,是個晴朗的日子,夏天見證她的暗戀,秋天開始她的愛情,都是很好的季節。
婚禮前一天晚上,江疏月住在江肅的房子裡,沒有在江家,而是他平時會住的彆墅。
晚飯過後,兄妹倆站在彆墅的花園亭子裡,欣賞著被傭人妥善打理的花簇,晚霞滿天下姹紫嫣紅,看著心情美妙。
江疏月手裡拿著水杯,抿一口溫白開,轉眸笑著看兄長:“哥,明天你背我出嫁,好嗎?”
江肅漆黑瞳仁微動,插進褲兜的指尖蜷了一下,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合適嗎?”
有一段時間,他為當初的行為陷入深大的愧疚,特彆在得知妹妹暗戀商寂很多年之後,那陣愧疚感時不時會在深夜將他席卷,如墜深海。
“你最合適呀。”江疏月認真又鄭重地看著他,“我們不要總是對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要往前看,‘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江肅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個年紀還能被妹妹說大道理。
“我知道。”
她主動向前抱一下哥哥,拍拍他的後背,算作安慰:“除了我媽媽以外,你就是我最愛的親人啊,你不背我出嫁,難道哥想要我媽媽背我出門,還是希望我以後沒有娘家人撐腰?”
江肅:“……”
他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知道了,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江疏月退出懷抱,抬眸看著他,揚唇笑一下:“不是的,南欣姐是你的愛人,也會是你的親人,還有商寂,他也會是你的親人。”
“哥哥,你的背後也有很多人支持你的!”
這一瞬,江肅心臟傳來奇異的感覺,他後知後覺,原來是溫暖的愛,將他包裹,一身的冷漠防備全然卸下。
“好。”
兄妹倆對視一笑,遠處倏地傳來一道女聲:“你們兄妹倆還要聊多久?”
“江肅,你可不要說什麼煽情的話,把月月惹哭了,明天狀態不好!”
江疏月看向南欣姐:“不會的,我很開心。”
說即,她拉著哥哥和南欣姐一起進屋。
·
江疏月結婚肯定會把謝母叫來,她已經提前幾天住進彆墅,夜晚,母女倆在房間裡聊天。
話題並不拘束,偶爾聊聊漁村的八卦,也會說起小時候的開心時光,總之,母女倆似是說不完一般,沒停下來過。
一個話題結束,謝母看著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女兒,眉眼間的清冷悄然淡開,乍看去,多麼美好的小姑娘。
“眼看著月月從小小一團長成現在這麼花朵一樣的模樣,媽媽真開心啊。”
江疏月靠著母親的肩膀,語氣軟下來:“媽媽,你能在京城待久一點嗎?”
謝母其實不願踏足京城,於她而言,何嘗不是一場噩夢,帶走她養了十三年的女兒,讓母女分離十幾年。
但是如果女兒提到,她會答應。
“明天你就要出嫁了,雖然早就已經領證,但明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也讓媽媽真正感受到女兒真的要結婚了。”
謝母起身從床頭櫃裡找出幾個盒子,那是她提前放好的,認真囑咐:“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當媽的該給女兒準備三金,媽媽早就買好了。”
說即,她打開盒子,金飾擺在女兒跟前,又從盒子底層拿出銀行卡,把所有的嫁妝都拿出來。
“我知道爸爸給你留了一筆錢,偷偷摸摸的不讓我知道,那點小動作我早就知道了,不想拆穿他,不過那是爸爸給你的,好好收下,這是媽媽給你的,錢不多,大概二十萬,一起收下。”
江疏月眼眶發酸:“您都給我了,您怎麼辦?”
謝母:“我留著棺材本呢,不用擔心我。”
“知道寶貝不缺錢,這是我們的一份心意,好好收下,以後我去見爸爸也能放心。”
江疏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抱著母親,好長一段時間才緩下情緒。
母女倆聊到十點左右,不再繼續,江疏月結婚需要早睡,以一個最好的狀態出嫁。
謝母離開,房間隻剩下江疏月一個人,她認真地把金飾盒子擺在床頭,打算明天穿戴起來,銀行卡則是放進她的小錢包,和父親那張放在一起。
兩張小小的卡,卻裝載著父母沉重而深沉的愛,她會好好收起來。
彆墅都安靜下來,她才裹著被子給商寂打視頻電話,兩人已經三天沒見麵,都說新人婚前幾天不能見麵,無奈遵守。
商寂看著屏幕裡那張白嫩的小臉,心情愉悅:“準備睡了嗎?”
她看起來乖乖的:“和你聊一會兒就睡。”
“睡得著?”
江疏月打了個哈欠,她其實沒什麼緊張的:“可以啊。”
他驟然失笑,無奈地看著她:“一點都不緊張?”
她疑惑地嗯了一聲,逗趣地問他:“老公,你緊張啊?”
男人有時候就是嘴硬,就算被拆穿也不會承認:“我怕你緊張。”
“不會啊,我都要困了。”
商寂:“……”
她還是安慰他:“不要緊張啦,一個儀式而已。”
他不再說話,眼神直白地看著屏幕。
江疏月和他對視,白皙的臉蛋露出笑容:“我們一直牽著手,不緊張。”
這下商寂徹底被她收服,在外他渾身的堅硬和冰冷在她麵前總會自覺消散,隻留下滿懷柔情,如現在這般,漆黑眸子含笑:“好。”
她和他閒聊:“百歲睡了嗎?”
這幾天她都住在這邊,也有幾天沒見過狗子,白團子一天一個樣,可愛得緊,她老喜歡和它玩。
“傻狗能有什麼心事,早睡了。”
江疏月反駁:“你才傻狗。”
商寂無語一瞬,不和她爭執這個問題,看她打了好幾個哈欠,哄著她:“睡覺吧,我看著你睡著就掛電話。”
江疏月這下真的困了,沒再聊之後,過一會兒就睡過去,手機自動掉下被子,屏幕一片黑暗。
“晚安,老婆。”
·
婚禮,又稱昏禮,在黃昏時分行婚娶之禮。
江疏月已經穿好婚服,以宋朝婚服格式,采取雲錦麵料,由十幾個盤金繡手藝人一針一線縫製,製工高級精致且繁瑣,價值不菲。
用唐虹真的話來說,她把郊區一套房穿在身上。
她無法反駁,確實是這樣,每一個小物件都凝聚著金錢的味道。
江疏月隻把手腕上戴著的金手鐲來回轉動,確認它的存在,這是媽媽送給她的,很珍貴。
吉時到,伴郎簇擁著新郎到房間,商寂的婚服與她的配套,發型被簡單設計,還是以現代造型為主,最醒目的是胸口紅花,新郎的象征。
江疏月拿起唐虹真親手製作的團扇半遮住臉,隻露出一雙清淩的眸子,裹笑瞧著她的新郎。
攔門的伴娘是南欣和唐虹真,隻提出一個問題:“用一首古詩來形容今天。”
南欣偷笑,這群男的,沒幾個有文學頭腦,要麼滿腦子代碼,要麼遊戲,正經點的就是滿腦子項目合作。
江疏月也笑,因為知道他們不知道,用團扇捂住半張臉,笑得臉頰紅彤彤的,活脫脫一個待嫁新娘模樣。
商寂無奈,站在門口隔著人群望向自己的新娘,仿佛在說,老婆,手下留情。
她笑得開懷,眼神給回去:娶了個文學研究生,沒辦法,她就會這個。
一群大男人犯難,抓耳撓腮,這玩意兒高中讀書就討厭,現在哪裡還記得,還不讓拿手機搜索。
作為新郎的商寂此刻靜下心,憶起之前和她一起在書房時,她和他讀過的一首詩。
他慶幸自己的記憶力不錯,讓伴郎給伴娘紅包,眼神隻看著她:“不用攔著,我邊走邊說。”
兩個伴娘收下紅包,又見到他那自信的模樣,也就沒阻攔。
他每走一步說一句:
“洛城花燭動,戚裡畫新蛾。
隱扇羞應慣,含情愁已多。
輕啼濕紅粉,微睇轉橫波。
更笑巫山曲,空傳暮雨過。”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也站在她跟前,向她伸手:“沒記錯吧,我的新娘。”
江疏月眸子倒映他的身影,捂著團扇看他,模樣真像詩句提到“隱扇羞應慣”,用團扇遮掩著出嫁的羞澀。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走吧,我的新郎。”
攔門結束,江肅將妹妹背起,每一步都走得踏實,他沉默著,直到上車。
該說的都在前一天晚上已經說過,如今唯有圓滿送她出嫁這一件事。
車門從另一扇打開,商寂也坐進來,新人終於見麵,他立即牽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車子開動,其實本來應該用轎子,但是考慮到彆墅離商家老宅太遠,於是改用車隊。
一排名車從道路開過,自然也引來不少目光,更不用說還有多台無人機實時跟拍,平台也有很多關注這對夫妻的網友發出視頻和圖片,直衝熱搜。
路途得有一個多小時,江疏月靠著他的肩膀,問他昨晚什麼時候睡覺的。
“睡了兩個小時。”
她眼眸稍稍瞪大:“怎麼這麼晚?”
男人這次沒有嘴硬,認真說出自己的心聲:“一想到,要把心尖上的人娶回家,我就心潮澎湃。”
聽著肉麻,卻還是讓江疏月染紅臉龐,連腮紅都顯得無用。
她湊過去親一口他的唇,不敢親很久,隻是碰一下,怕掉口紅。
他也回應一下,摟著女人纖腰,期待今晚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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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下:有個小劇場在微博,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微博名:一隻愛說廢話的魚頭